蘇青青見弟弟又捧出戒尺,頭頓時就大了。
“好模好樣的你找它出來做什麼?”
真是奇了怪了,弟弟平日裡最怕這戒尺,倒不是這戒尺打人有多痛。蘇家的家法從不會打壞人,戒尺這東西力度有限,從來都是警戒更重,隨着年紀增長,每每犯錯像是小孩子一樣被教育才是最難爲情的。
所以飯糰平日裡最喜歡做的事兒就是藏戒尺,爲此沒少被大哥嚇唬,不輕不重的打了幾次,也沒改掉他這壞毛病。
如今大哥、二哥不在家,飯糰是篤定自己不會真打他,怎麼又把這東西找出來了?
蘇青青不明所以。
不像是面對兩個哥哥時的一臉嚴肅,小傢伙一臉討好。“姐姐,咱們家的規矩,一罪不二罰,趁着大哥、二哥沒回來,姐姐先打了吧。”這樣即使大哥、二哥回來知道自己闖禍,見姐姐教訓過了,就不會再捱打了。
飯糰聰明着呢,左右姐姐不捨得打自己,又不會扒了褲子打,不輕不重的被姐姐揍兩下,可比面對大哥的家法要好挨。
“你啊,一天的心思若是都放在正事兒上面就好了。”蘇青青纔不上當,“你不是說自己沒有闖禍嗎,姐姐可不是那等不講理的人,怎麼能打弟弟,那不成了虐待我弟弟了。”臭小子,看大哥、二哥要回來了,知道坦白從寬了。
可惜,晚了。
蘇青青說什麼都不打,飯糰軟磨硬泡都沒成功,乾脆跪在炕上請罰。“姐姐,我不該偷偷出去喝酒,還撒謊在何狗剩家裡過夜,姐姐罰我吧。”很顯然,姐姐早就知道了,飯糰垂頭,“故意瞞着姐姐又是一過,姐姐狠狠的罰我吧。”
蘇青青嘆氣。
是把弟弟教的太好了嗎,這種事兒這麼快就說出來了。本以爲他要瞞着一段時間呢。
蘇青青知道弟弟爲什麼去喝酒,實際上那晚弟弟沒回家,她擔心之下就偷偷找了出去,結果看到弟弟喝醉後難過的樣子,才知道他最近壓力這麼大。
才九歲的小娃娃啊,蘇青青有時候都感慨弟弟早熟。
“既然你都認識到錯了,這次姐姐就不罰了。”接過戒尺放在一邊,蘇青青看着弟弟,“飯糰你要知道,打,從來都不是目的。你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哥哥、姐姐寵你還來不及,哪裡真捨得打你……既然這次你都認識到錯誤了,姐姐做主,這件事兒就過去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這一套蘇青青雖然不以爲然,卻也覺得該罰的時候不能手軟,當年她也是這麼過來的,那會兒的自己還是成年人,何況飯糰這麼一個不大的孩子呢。只是,弟弟終究是弟弟,哪裡捨得過分苛責。
“姐姐?”
飯糰不敢相信,自家可沒有這規矩,向來犯錯都是要挨罰的。
蘇青青失笑,“怎麼,不捱打自己倒過不去了?”平日裡犯了錯都是想辦法逃避躲打的,這次倒好,這麼乖覺,真讓人失笑。
飯糰羞得小臉通紅,“就是,就是……”還真是,犯了錯捱打都習慣了,姐姐突然放過他,他反倒是不安了。
蘇青青也知道,犯了錯打了罰了事情也就算過去了,這一直是他們家的規矩。看弟弟這樣,估計不罰他,他也不安。
知道小傢伙心裡裝的事情多,蘇青青也不願意加大他的負擔,索性指了指牆角。“那既然你都知道自己做錯了,就去罰跪吧。”弟弟習武也算小有所成,跪個把時辰的不成問題,不然蘇青青可真捨不得罰。
“謝謝姐姐。”飯糰總算是徹底鬆了口氣,自己躲到角落裡規規矩矩的跪着,猶豫着看向姐姐。
蘇青青低頭看書,被他瞧的不自在,都有些無奈了。“你沒事兒又折騰什麼呢?挨罰還不老老實實的,是不是真想捱打啊?”蘇青青舉着戒尺嚇唬人。
飯糰慌忙的搖頭,吞吞吐吐的道:“可是……可是大哥罰跪,都是……都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那臉蛋卻愈發的紅了,像是個紅透的大蘋果,配着那肉嘟嘟的臉蛋,別提多招人稀罕了。
蘇青青也不逗他了,“既然知道規矩還不快做。”她有意把身子扭轉到一邊,這才聽到角落裡窸窸窣窣的聲音。
飯糰悄悄的褪了褲子,那臉蛋愈發燒的厲害。大哥的規矩,罰跪是要脫了褲子的。幸好自己的上裳夠長,不過這種下身涼颼颼的感覺,也是夠丟人的。
蘇青青背對着弟弟,卻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你若是隻顧着害羞了,那你這罰跪還是算了吧。”到底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對這個弟弟的心思,蘇青青也能猜到七八分。
飯糰慌了,“對不起姐姐。”小傢伙忙收起不該有的多餘心思,規規矩矩的跪了。在姐姐的面前,他這點兒心思都是透明的。
飯糰正跪在房間裡思過,哪怕是挨罰,蘇青青這會兒也絕對不會允許人進來的。所以當細雨在門外稟報有人來訪的時候,她習慣性的道:“老規矩了。”不過還是閉門謝客那一套罷了。
飯糰跪着倒是沒有多難受,就是這麼一直晾着下身,時間長了小傢伙心裡難免彆扭。
“姐姐……”那意味綿綿的叫法,只一聲兒,蘇青青就繳械投降了。
“如果反省好了,就起來吧。”這話對於飯糰來說無異於天音了,忙不迭的提上褲子,小傢伙紅着小臉湊到姐姐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青青一看他那小心翼翼的小模樣就忍不住笑,“又想什麼呢?”真是一天天的不消停。
“姐姐,文軒哥哥要回來了。”飯糰不敢看姐姐的眼睛,“是……是文軒哥哥讓我先瞞着,說是要給姐姐一個驚……”看到姐姐的臉色,飯糰就猛然意識到,只怕是這“驚喜”沒有,“驚嚇”倒是不少。
那一瞬間蘇青青翻書的動作都慌亂了一下,按理說天子賜婚,這是多大的榮耀,可蘇青青到底不是土生土長的人,想着自己才十四歲,心裡瞬間就有一羣瘋狂的野獸奔騰而過。
文軒,南宮文軒,你好樣的。
一封書信都沒有,卻突然回來,你真當我會輕易讓你進得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