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義見劉氏和方氏都怕了,先滿意了幾分,暗自點了點頭,對沈張氏道:“母親大人,若依着孩兒之見,此時您非但不該爲難大嫂,更要與大嫂相處融洽,能幫的地方就多幫一幫,讓人見識見識,雖說大哥並非您親生,可您對大嫂所生的兩個孩子也能一視同仁,到時誰不讚您一聲好?又何苦爲着幾間瓦房,一個酒窖就把臉皮都撕破了。”
沈張氏心裡發苦,沈光義說她何苦?又豈知她的爲難。別看沈家如今住的大院子,外面還有幾十畝田地。
可這些年家裡的孩子一個個出生,本來日子就不若從前寬裕,更別提沈光義讀書本就是個無底的洞,雖說不用再去學堂,可那紙墨筆硯不要銀子?出去以文會友不要銀子?
還不時爲了他的前程打點,聽說哪裡出了考試會用到的命題立馬就捧着銀子送去。這些都是大大的花銷,甚至說整個沈家人一年的吃用還不及沈光義一個月拿走的銀子多。
沈張氏想要強佔那邊的房子和酒窖,爲的還不是他們一家人嘛。
可聽沈光義一說,她也明白了,沈鴻煊雖然死了,可他是爲樑康死的,如今他屍骨未寒,他們就打他遺孤遺孀的主意是有些欠妥。
而韓眉還不是個好捏的軟柿子,真鬧起來影響最大的就是沈光義,爲了沈光義的前程,即使她做不到對韓眉和她的兩個孩子和顏悅色,那也不能再招惹了。
見沈張氏妥協了,知道她不會再主動去爲難韓眉母子,沈光義鬆了口氣,雖說理由有些冠冕堂皇,但目的達到就好。
沈光義自嘲的笑笑,或許真是他城府太深,連做孃的都當他是爲了自己的前程纔會說出那些話,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得知沈鴻煊戰死的消息時他竟是喜悅的。
與沈張氏想要奪韓眉的家產不同,他爲的卻是韓眉那個人。
還記得十三年前,韓眉與沈鴻煊成親的那日,十歲的他擠在一羣人中,看到被揭開蓋頭的韓眉,第一眼是驚豔,第二眼則是永恆。
面對衆人的調笑韓眉只是靦腆地笑着,而兩隻小手卻緊張地抓着喜服的兩邊,那一刻,他的腦中好似有什麼炸裂開,他的眼前剩下的只有一片紅色的光,紅色光芒的中間就是彷彿光源般的韓眉。
那時坐在牀邊的韓眉就像一朵初綻的薔薇,青澀中散發着陣陣迷人的芳香,那一刻沈光義似乎看到了花開。
誰也不會知道,十歲的沈光義在第一眼看到十六歲的韓眉時,整顆心就沉淪了,從此那道紅色的影子再也沒從腦中抹去。
心裡叫囂的都是憑什麼野草一樣長大的沈鴻煊就能娶到花一樣的韓眉?
之後,聽到沈張氏敗壞韓眉的名聲,他不但沒有阻止,甚至還竊喜,這樣的韓眉就不會有更多的人喜歡,若是大哥因此嫌棄韓眉再休了她,他是否就有機會了?
可大哥爲了韓眉分家出去,他不只一次後悔,若是當初他站出來替韓眉說兩句好話,或許大哥就不會被逼得分家出去,這樣他至少能常常見到韓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