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裡久久沒傳來聲音……要麼是對方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要麼就是對方動心了。
何凝煙不着急,靜靜地等着。
最後終於傳來了克萊舒曼博士的聲音:“好的,你就等在那裡,不要走開。”
她苦笑了一下:“馬上有人來接我了是嗎?我等着。”
慢慢地放下手機,看着攝像頭……手剛放下,立即有人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尼瑪!!!何凝煙真想破口大罵了,說馬上,還真的是馬上。就那麼幾秒種,人就來了。這速度也太快了點了吧,好歹客氣點,讓她等個一分鐘也好。
剛纔對方一直在拖延時間,偷偷調動兵力來抓她。
其實想抓她並不難,之前都是因爲疏忽大意,把她當做了普通人追捕,又加上不能殺她的命令,能讓她緩口氣,跟一隊的人斡旋。
可她的行蹤,被掌控中,否則也不會一大清早的就將她逼回到城裡。
這次可是一個加強連的人來抓她,不可能再有逃出昇天的可能。除非給她配以前的隊友,安德里、黃偉國、幻境、埃爾法他們,再加上足夠的武器,那還有三成的把握。
雖然知道被抓是遲早的事情,但也要讓對方知道,她清楚一切!她不是想投降,也沒投降,只是配合罷了。
所以何凝菸嘴角一直掛着淺笑,這次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哪怕那些孔武有力的特種兵,巨靈掌捏得肩膀生疼,也沒掙扎,只是微微皺眉忍着。
有了前車之鑑,不能再把這個女人當做病貓了。直接一針麻藥注射進脖子。
沒三秒,何凝菸頭一震眩暈,眼前一黑……
“快快!”在一聲聲催促聲中,何凝煙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張醫療牀上,在被人推着往前。
她微微睜開眼,看到的是透明隔離防護袋,而外面正有人推着牀飛快地跑着,低頭看了她一眼,她立即閉上眼睛。
“怎麼了?”
“我怎麼感覺她醒了?”
“不可能。”
“快,博士還等着!”
她慢慢地動了動腳,腳上的鞋子被摘掉了,那就代表着襪子裡塞的小刀被拿走了。再偷偷手指摸索了一下,她的外套被脫掉了。看來被裝進這個袋子前,所有武器都被沒收了。
“噗~”那是密封門打開時發出的聲音。
她被推了進去,隨後“吱啦”一聲,隔離防護袋的拉鍊被拉開。前後三個人,一人擡着她肩膀,一個擡雙腿,還有一個小心地託着她的頭部。
“一、二、三,起!”整個身體,被非常專業和迅速地托起,輕輕地放在了一張手術檯上。
專業醫療手術無影燈發出刺眼的光芒,哪怕閉着眼睛,也能透過眼皮,感覺一片亮中微帶紅色。
“噢,看看她,皮膚實在太好了!”一個人發出了感嘆。
又聽到一個聲音:“把她衣服剪了,做好消毒準備!”
當一個人靠近時,何凝煙猛地側頭睜開眼睛,這樣就不用直視亮晃晃的手術燈,這樣一來,將拿着剪刀準備剪她衣服的穿白大褂醫生嚇了一大跳。
她猛地跳起來,一把抓住了醫生的手,連同他的手和剪刀一起轉向了對方,身體同時繞到對方的身後,將對方另一條胳膊扭到了身後。
醫務人員比那些大兵要好對付,這就是她等到現在的原因。
整個房間的人全都驚呆了,隨後一個人飛快地按下了報警器。
對方也試圖反抗,畢竟他是男的,體力上應該可以取勝。
何凝煙扭頭一看,旁邊的一個金屬櫃子上擺放了許多醫療器材,於是將手上人質帶着塑膠手套的手,大拇指往外一掰。
“啊~”對方吃痛鬆開了手,剪刀掉在了地方,而她飛快地抓起了一把手術刀,對準了人質的脖子。門打開了,立即衝進來好幾個手拿着武器,全身白色從頭包到腳的人。
開槍呀,打死了她,看看誰會更心痛!何凝煙就吃準了他們不敢開槍。
“別~”房間裡有個人舉起了手。
何凝煙猛地一笑:“克萊舒曼博士……”但手上的人質並沒有放。
這裡所有人都包得象木乃伊,就連眼睛都被游泳鏡般的東西罩住。聲音在呼吸器下,會變聲,但她認準這個人就是博士,否則的話,算她輸!
“你認識我?”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他就是,克萊舒曼博士好似很好奇。
“你都穿成這樣,誰能認得出?”何凝煙說得是實話。
克萊舒曼博士也看不到有什麼表情:“能不能放下刀?”
“好象不能!”何凝煙帶着無奈,直勾勾地看着對方:“你穿得那麼嚴實,而我卻要被剪掉衣服,在昏迷中和你赤誠相見。”
這下有忍不住的人了,幸好臉被擋着,看不到臉上的笑意。
“何~”克萊舒曼博士略有停頓,只是這一秒的停頓,就足夠他想清楚很多事情:“我是醫學、生物學、人類學博士,任何人的身體在我眼裡,只是人類軀體。如果你是學醫的,你就會明白。”
對於他們,看習慣了也不過如此,開刀動手術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除所有身上東西,以免影響主刀醫生。
何凝煙微微搖頭:“可博士,我只是個普通人,雖然只不過是有着幾兆各種細胞細菌、水和蛋白質還有其他什麼東西構成的高級靈掌類動物。”
克萊舒曼博士補充了一下:“由細胞組成的異養有機體。”
“好吧,就這玩意。”何凝煙深吸了口氣:“博士,作爲同類,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含蓄?或者你已經把我認爲是異類了!”
克萊舒曼博士突然舉起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何凝煙往後一看,一個人手裡拿着麻醉槍。
她轉過頭,想了想,放開了手裡的那個人,猛地推了把。那人踉蹌地往前跑了二步停下,手捂着大拇指,立即被人帶了下去。
隨後她拿起手術刀,對着自己的脖子。這讓準備上來的人,全都停下了腳步。
放開那個人,是給博士一個面子。另外方面,抓那個人根本沒什麼用,如果想殺了她的話,任何一個大兵都會開槍,子彈從這個人身上穿過後、再飛入她的身體。如果是她,也會這樣做。
克萊舒曼博士立即又舉起了手:“其實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我只是想做個全身檢查罷了。對你最大的傷害,大約也就是核磁共振。你應該沒懷孕吧?”
她猛地笑了,但依舊手術刀架在脖子上,猛地看到有個人要上來,將刀輕輕地往內推了推,鋒利的手術刀就破了一層皮,讓她感覺到一絲刺痛。
“全別動!”克萊舒曼博士知道她確實不怕死,想了想後說:“我們只想儘快得到想要的,所以着急了點,畢竟外面有那麼多人已經死了,馬上還有更多的人會死去。請諒解一下!麻煩帶這位女士去消毒室,換套衣服過來。”
聽到這話,她立即將手術刀很隨意地扔回了金屬櫃子上。並不是說她信任這個博士,而是她必須裝作信任。因爲只有這樣,作爲小白鼠的待遇可以稍微提高點。
走過博士面前,她微微斜眼看着:“不準偷窺!”四周的人又有人要忍不住了,幸好他們笑點還是比較高的。
克萊舒曼博士回答:“給你十分鐘。”
“行!”何凝煙帶着幾分挑釁,嘴角掛着淺笑:“沒過時間就看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跟着醫務工作人員到旁邊的小房間去了。
這下沒人忍得住了,這個女人也太有意思了。
消毒室很小,脫了衣服後,站在裡面,熱水和沐浴液立即均勻地噴射在身上,二分鐘就洗完了。隨後是熱風猛地吹,將身體和頭髮吹乾。
何凝煙套上一件檢查衣,捏着開叉的後襬,又一次的走進了實驗室,主動躺在了冰冷的金屬牀上。
“真冷。”她微微皺眉:“是不是生怕血弄髒牀單,還是沒打算讓我活着下牀?”
克萊舒曼博士走了過來,坐在了她身邊:“沒想到你會醒的那麼快,原本足夠讓你睡上六個小時以上。你是不是對麻藥耐受?”
旁邊的醫務人員捲起了她的檢查衣袖子。
“昏迷中就感覺不到溫度了是嗎?”她微微嘆氣:“麻煩以後加大劑量,最好一下讓我藥物過量而死。”
看着這在250W的手術無影燈下,那呈現出雪白的手臂,克萊舒曼博士忍不住將旁邊的放大燈拉了過來,可手臂依舊如同無暇白玉雕成般白皙柔美。
這皮膚確實太好了,無論活人、死人、腐屍上的皮膚都看過的克萊舒曼博士都屏住了呼吸。
半晌才問:“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何凝煙側頭看着:“如果我說我忘了,你會不會把我活體解剖了?”怎麼感覺這個博士是有這個意思。
“看來你是選擇性的失憶。”博士戲謔地說。二小時前還說他的聲音象某人,現在卻連自己幹什麼都忘了。
“這種小事,不用採取必要手段,等我感覺你是可以信任的時候,我會想起來的。”何凝煙儘量說得很圓滑。並不是說,目前的樣子象是信任你,就算是信任你。
博士拿起一支針筒,針筒對準了她的胳膊:“有點疼。”
一針血抽了出來,博士拿起棉花球堵上,針遞給旁邊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儘快化驗。
何凝煙迴應:“還行,現在的情況,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想象中就是插滿管子,各種藥物實驗……
各種儀器就在旁邊,實驗室的巨大玻璃窗外,是更大的空間,有着更多的人和儀器。
不用象醫院一樣等着,這裡的化驗報告馬上就出來了。
“沒有異常!”工作人員回答。
“O型血,現在可以證明我是一個人類?”何凝煙繼續躺着:“麻煩可以核磁共振了,現在正好。做完的話,我能不能吃午飯、或者已經算是晚飯,我餓了。”
空腹才能做核磁共振,於是博士站了起來。
做完後,又抽了一針管的血,何凝煙穿着檢查衣,坐在實驗室裡,大口大口吃着這裡的配餐。
看着沒有任何異常的結果,再看看具有人類的骨骼、血液的女人,心很大地吃着……克萊舒曼博士看了看實驗室旁邊籠子裡的小白鼠還有兔子,摘下了眼罩。
“博士!”四周的人大驚。
克萊舒曼博士卻繼續摘下呼吸器:“她不帶病原體,這裡一切正常。”這些東西戴上非常悶熱,只是爲了杜絕危險。可現在是安全的,何必還要穿着?
去掉所有的頭部保護後,克萊舒曼博士走向了何凝煙所坐的房間,自動門打開後,他走了進去。
何凝煙只看了一眼,繼續吃着,等到這個外表並不出衆,應該在四十五歲左右,卻因爲保養得當而顯年輕的男人坐下後,悠悠地說:“博士,你不吃點嗎?”說完又往嘴裡塞了一大勺牛肉粒炒飯。
爲什麼總是能認出他?或者只是因爲感覺罷了。
“我還不餓。”克萊舒曼以儘量顯得隨意的姿態,靠在椅背上:“能聊聊你嗎?”
“對我感興趣?”何凝菸嘴裡嚼着。
她每句話裡都含着其他意思,可猛地一聽,又不象……克萊舒曼微微一笑:“是的,二個城市都能倖存下來的人,是誰都會感興趣。”
何凝煙對着旁邊的工作人員說:“能不能給我一杯咖啡,不要糖,雙份奶,我喜歡奶香味重點的。”
克萊舒曼也說:“麻煩也給我一杯,我也喜歡奶香味重點的。”
這下工作人員只能去端了,這無疑是討好何凝煙的。
“我很簡單,學歷沒你高,智商沒你高,啥都不會。”何凝煙舉了下空空如也的左手:“和你一樣,單身!”
她用勺子舀起最後一勺飯:“現在我的血樣到底是怎麼回事?”將飯塞進嘴裡後,開始用勺子聚攏爲數不多的剩餘飯粒。
“無任何異常,無法抵禦病毒,可奇怪的是,你爲什麼不會死?”這也是克萊舒曼想不通的地方。如果再找不到原因,可能真要活體實驗;病毒實驗後,還存活的話,先從抽取活體檢查開始,然後……真可惜了這一身的好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