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聽着屋子裡發生的靡靡之音,李爭哈哈一笑,歪頭問道:“大哥,沒想到這藥如此厲害,你從哪來的?”
李鳴瞪了他一眼,腳一踢,“哪兒那麼多事。趕緊去叫人。”
“是。”李爭又大笑兩聲,才離開。
李鳴也帶着衆人藏身在不遠處的地方。
……
此時,安蜜兒家。
正屋,老安家一家人,村長,李三爺,安鐵柱的二叔等等人齊聚一堂。
“娘,你這是要幹什麼?”安老爹看到母親把長輩都叫來,心裡冒出疑問。
“我倒要問問你,你上午是怎麼對大海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羞辱你哥哥,我老安家沒有你這樣吃裡扒外的人。”
安老婆子瘦削佈滿皺紋的臉,面色黝黑,上頰嚴重凹陷,下巴長的離譜,說話時尖酸刻薄的樣子凸顯無疑。
“娘,你怎麼不問問我爲什麼要了大哥沒要二哥?”安老爹壓下火氣,母親又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來質問他,還把一種長輩叫來,讓他臉面往哪裡放。
“這我管不着,都是你哥哥,你這麼做就是不對,讓爲娘臉上不好看。”幾個兒子鬧不和,讓村裡人怎麼看她。
安老婆子不知道的是,她的名聲在村子裡已經被她敗沒了,她還一直沾沾自喜自己名聲有多好。
安老爹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安蜜兒拍了拍父親的肩膀,遞上水杯:“爹,你先喝口水。”
安老爹仰頭,一口氣喝光了水,把水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擱,“娘你今天到底是過來幹什麼的?”
安老婆子對這個三兒子很失望,小時候還是挺乖的,可是現在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她決不允許有人這麼忤逆自己,讓兒子吃個教訓,讓他知道什麼叫母意不可爲!
“從今天開始,你們一家不再是我老安家的人。”安老婆子刻薄的嘴裡說出這話,就好像談論今天吃什麼一樣順溜,毫不在意,似醞釀了很久一樣。
除了趙氏外,一屋子人都驚呆了。
安蜜兒快速回過神來,“奶奶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給我滾一邊呆着去。”安老婆子疾言厲色道,對前些日子自己被作弄的事情仍耿耿於懷。
安蜜兒眼睛別有深意的看着她的膝蓋,安老婆子雙腿一抖,想到近些日子自己的行動不便,不敢置信的看向孫女兒,手顫抖着指向她,“是你,對不對?”
一句毫無裡頭的話讓人驚醒,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可安蜜兒懂了,小臉越發燦爛的笑了。
安蜜兒雙手抱胸,嘴角露出的白牙就像一頭猛獸,安老婆子被嚇得心臟驟停,臉色煞白。
安老爹可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耳邊一直回想着母親剛剛的話,不敢相信問道:“娘,你剛剛……你剛剛的話……”
安老婆子連忙扭頭,不在看安蜜兒,衝着安老爹道:“今天,你二叔也在這裡,你們一家從族譜上被除名了。”一字一句,就像刀子一樣,毫不留情的刺向安老爹心裡。
安老爹腦袋有片刻空白,心裡有一瞬間的疼痛,但僅此而已,他就快速恢復平靜。
村長和李三爺瞪大雙眼,沒想到今天安老婆子把他們叫來竟是因爲這是。
屋子裡瀰漫上沉悶的氣氛,大家都在等安老爹的回答。
衆人的呼吸聲就像棒槌一樣,聲聲砸進人的心裡。
“娘,你已經決定好了?”安老爹沉默半晌問道。
“不然我今天過來幹什麼?你這樣的不孝子,我養不起,娶了媳婦忘了娘,真是白眼狼一個,你有自知之明的話,早就應該趕緊滾了。”安老婆子說話越來越帶刺,好像根本不在乎這個兒子似得。
安大伯本想說出口的話被安老爹的聲音打斷,一時無話可說。
“好。”安老爹沙啞的聲音想起,這一個“好”字似是用盡了他畢生的力量,艱難無奈,低沉心酸。
安蜜兒聽到這個父親的答案,心裡其實是高興的,這樣的家人早就應該斷絕關係,雖然父親現在很傷心,可她相信,她安蜜兒的父親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
李三爺和村長本想勸說兩句,可見這一家人都沒人說話,安老爹一個漢字也被生生逼得眼眶發紅,他們知道,這已經不是他們能管的了得。
之後一羣人浩浩蕩蕩前往柳樹村祠堂。
柳樹村有三大戶,李姓,安姓,張姓,三大家有三個族譜,全部供奉在祠堂。
每逢年過節,重大日子,村長都會領着這三家族人前往祠堂祭拜。
李家現在的主事人就是李忠村長,最年老的長輩是李三爺,不過他一般都是不管事,只有大事情時纔會出來看看。安家現在的主事人就是二爺爺,就是安老爹的二叔,張家的主事人叫張德,跟村長一樣大的年紀,張家人口比起李家和安家來算是少的,平時屬於安靜的一夥人,除了某些人除外。
半路上,安蜜兒看到一個年輕人衝自己打眼色,她在腦海了過濾一圈,想起了這是李鳴身邊的跟班,但不是柳樹村的人。
於是她慢下幾步,漸漸落到後面。
年輕人一聲洗得發白的上衣下褲,這是周圍村民常見的穿衣方式。
“安姑娘,大哥都辦好了。”年輕人上前說道。
安蜜兒點點頭,滿意一笑,這下正好,不用自己找藉口帶人去祠堂了。
路上的人紛紛疑惑不已,不知道安家這是又出什麼事了,有好事者都跟了上去。
距離祠堂還有百米距離時,村長看到祠堂旁邊圍了許多人,露出不悅的神情。
祠堂是他們柳樹村先祖安歇之處,怎能讓人擾了清靜。
村長快步上前,“都在這裡幹什麼,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
見到來人是村長,人們不再大聲說話,這一安靜下來不得了了,一陣靡靡之音傳入衆人的耳朵裡。
在場的人大部分都是知人事的,一聽這聲音,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村長尤爲惱怒,這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就敢在這裡做這等污事。
李三爺大發雷霆,“這裡面是誰,趕緊給我扔出來,祠堂重地,豈容他們胡鬧。”
聽到村裡老泰山發話了,人羣裡走出幾個婦人,打開房門進去逮人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跑出來:“三爺,不行啊,咱們分不開。”
這話一出,衆人更是一陣譁然,這竟然分都分不開?
“多進去幾個人,趕緊的。”李三爺不耐道。
又出來五個婦人,加上之前的,一共十個人,才勉強把屋內的男女分開,給他們穿衣服的過程可謂是卯足了勁兒。
把人帶出來的時候,安蘭兒不停得哼哼唧唧,張三兒也不停地往幾個婦人身上蹭。
“哎呦,真是作孽啊。”抓着張三兒的一個婦人嘰嘰喳喳道,一手阻止張三兒的動作,身體也儘可能得離得遠遠的。
進來的十個婦人對着兩人唾棄不已,“真不要臉,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等事。”
罵罵咧咧的把兩人扔到地上,婦人們趕緊退到人羣中去了。
這不走還好,走了後地上的兩人再無阻礙,又緊緊糾纏到一起去了,當着周圍數十人的面不知羞恥的卿卿我我,張三兒更是把安蘭兒的衣服給扯開。
安蘭兒白皙的皮膚上青青紫紫,慘不忍睹,衆人看得紛紛皺眉,移開眼睛,
“還不趕緊拉開,真是傷風敗俗。”李三爺蒼老的聲音毫不掩飾他的憤怒,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三叔,當心身體,這件事我來處理就好了。”村長上前道。
李三爺年紀大了,處理這些糟心事顯得力不從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生產大病,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甩甩袖子,粗聲道:“這件事一定要嚴加處理,不然別的村豈不是看我柳樹村的笑話,以爲我柳樹村傷風敗俗,以後還有誰敢嫁到我柳樹村來,誰還敢娶柳樹村的女孩兒。”
字字珠璣,村民們聽到後惶恐不已,爲自家孩子的嫁娶憂心忡忡,紛紛怨恨的瞅着海報在一起的兩人。
因爲安蘭兒和張三兒剛剛大戰一場,頭髮已經全部散落,讓人看不清樣子。
“大郎二郎把人拉開。”村長對着兩個兒子吩咐道。
大郎二郎大步上前,把張三兒一把扯開,安蘭兒沒人扶着,身體無力躺在地上。
恰逢此時一陣風吹來,安蘭兒臉上的頭髮被吹開,張三兒的頭髮也被大郎二郎撥開,兩人的臉被衆人看得一清二楚。
衆人大吃一驚,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只有安蜜兒異常平靜,似乎早就知道會是如此的樣子。
這是老安家的姑娘安蘭兒和張家的張三兒!
這兩人怎麼會廝混在一起。
趙氏慌慌張張的衝上前,驚慌失色,給女兒穿好衣服,扶着安蘭兒的肩膀來回搖晃:“蘭兒,蘭兒,你怎麼在這裡,你別嚇娘啊!”
顫抖的聲音透着一絲絲哭腔,雙手只知道不停的搖晃。
可是安蘭兒就是不說話,一副呆呆的樣子,身體在地上來回摩挲,想要緩解身上的谷欠望,呻吟聲不斷從她嘴裡發出來。
偏偏此時張三兒還叫到:“美人,你在哪……趕緊過來……”
安大海直接上前一巴掌扇在安蘭兒的臉上,怒火沖沖道:“不要臉的賤丫頭,我安大海沒你這樣的女兒。”
安子舟此時也是憤怒不已,本來之前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對他已經產生不好的影響,他鎮上的同窗都問過他流言之事,現在妹妹又發生這種跟人通女乾的事情,這樣他的臉面往哪裡擱,仕途上的人最忌諱這種有辱名聲的事情。
安明朗和平兒年齡還小,不知道發生的什麼事情,可是看大人的反應,不敢出聲。
安大伯和安老爹也都對此痛心不已,沒想到祠堂竟然發生如此有辱門風的事情。
秀娘和楊氏對視一眼,她們知道安蘭兒的一生算是毀了。
安泰和安陽,安光站在一起,安泰一點兒也不同情安蘭兒的遭遇,這就叫惡有惡報,安陽安光雖然和安蘭兒一起長大,但是由於二嬸兒對自己一家人的欺壓和安蘭兒的刁蠻,他們和這個堂妹也就是熟悉而已。
不過畢竟血濃於水,他們還是對堂妹的遭遇感到憐惜。
可以說,在場的人除了李鳴的人和安蜜兒外,其他門都以爲這是一場偷情,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場早有策劃的陰謀。
安靜的午後,只聽見趙氏淒厲的大哭聲,讓人爲之心酸流淚。
安蜜兒是知道這藥的效果,沒有半天是別想解除。
李大夫被拽到這裡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給安蘭兒把脈片刻,搖搖頭,“我看不出這丫頭被下了什麼藥,但是看她如今的情況,確實與中藥的情況無異,想要恢復正常,還得靠他。”指了指張三兒。
“不——”趙氏一個勁兒的搖頭,死活不同意這個做法。
“趙氏,我剛剛仔細查探了一番,發現蘭兒丫頭體內的藥性還沒有完全紓解,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如果繼續拖着只有死路一條!”李大夫沒有危言聳聽,而是把事實說出來。
誰知趙氏竟上來對他拳打腳踢,“你胡說,還不趕緊把解藥給我女兒,快點,不然我讓你日後沒有好日子過。”
大郎二郎就在一旁,快速制止趙氏,可還是被她打了耳光。
掙扎過程中,趙氏臉色的面紗掉落,蜘蛛網般錯綜複雜的臉配上她猙獰的表情,周圍的小孩兒被嚇得“哇——”一聲哭了。
孩子的母親趕緊安慰他們。
“趙氏,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如果不想要你女兒的命,你儘管鬧下去。”村長方正的臉上散發一股威嚴,嚴肅道。
聞言,趙氏一下子焉兒了,片刻後轉頭看了眼女兒,雙眼流出痛苦的淚水,他不知道女兒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
她只知道從今天開始,女兒在如此妙齡歲月中一輩子都毀了,沒有未來可言!
安大海也是疼女兒的,可是跟面子相比,就變得一文不值了。
他已經決定,等今天過後,就把安蘭兒許配給張三兒。
安蘭兒此時鼻孔有點點血跡冒出,趙氏嚇了一跳,再也顧不得阻攔,安蘭兒和張三兒又被送入房中。
村長和李三爺也不想讓他們繼續在這裡行苟且之事,只是兩人的性命耽擱不得,出來之後再懲罰他們。
……
祠堂門被打開,這還是柳樹村有史以來在不是重要時刻被打開的情況。
村長取出安家的族譜,遞給二爺爺。
二爺爺接過,瞅了安老婆子一眼,“安氏,你決定了?”
安老婆子沒應話,看向三兒子,“老三,娘再給你個機會,只要你答應休妻,娘就不會把你的名字從族譜中劃去。”
死老太婆,這個時候還不忘記蠱惑父親,安蜜兒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眼神似刀子朝安老婆子射去。
安老婆子其實心裡對安蜜兒已經有一點畏懼,從上次自己膝蓋明明很疼可卻沒有證據這件事,她就覺得這孫女兒有點邪門,不太敢上前招惹。
安老婆子縮縮脖子,扭頭不再看安老爹。
安老爹黝黑的臉上看不出悲傷,可安蜜兒知道父親肯定非常難過,沒有哪個人被親生母親如此嫌棄還能鎮定自若的。
“娘,孩兒不孝,日後不能服侍左右了。”安老爹沒有答應母親的提議,“大哥二哥,母親以後就拜託你們了。”
安蘭婆子怒極了,她本想是嚇嚇三兒子,可現在弄得她下不來臺階,直接對二爺爺道:“二叔,從今天開始,這個不孝子不再是我的兒子。”
二爺爺是安老爺子的弟弟,他心裡其實早對秀娘看不順眼,如果只單憑安老婆子一人,是無法做出將安家子弟除名的事情,可二爺爺就不一樣了。
他有這個權利!
二爺爺大筆一劃,安老爹一家六口人從安家族譜上消失,不再是安家的人,死了也不能入安家祖墳。
安蜜兒將二爺爺這個記在眼裡,雖然他沒有怎麼得罪自己家,可以說沒有他的“幫忙”,自己一家還不能從安家族譜上脫離,但這並不能說明他對自己家沒有敵意。
她安蜜兒是一個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的人。
二爺爺,你的敵意最好隱藏好了,可千萬別讓我對你動手!
二爺爺深深打了個寒顫,擡頭就看到安蜜兒狼性一樣的眼神,嗜血狠厲,讓人不寒而慄。
二爺爺深深皺眉,再仔細一看,就發現跟平常沒什麼區別,搖搖頭,看來真是老眼昏花了。
一個時辰後,村長家,衆人沒有離開,反而添了幾個人,分別是張家主事人張德和張三兒父母。
張德臉上厚厚的鬍鬚,個子矮矮的,胖得眼睛擠成一條細縫,腰挺得很直,他在來時路上已經聽說了祠堂周圍發生了何事,便把張三兒父母也帶了來。
安蘭兒和張三兒此時被擡上來,兩人昏迷不醒。
李大夫一直沒走,看到安蘭兒的樣子,大喊道:“快,快,把這丫頭放下,她現在進氣少出氣多,再不救治就來不及了。”
李大夫趕緊上前給她紮了幾針,勉強吊住安蘭兒的命,“這丫頭必須好好補補,被折騰得一條命都沒了。”
趙氏猛然想起之前看到女兒身上有傷痕,她快速上前,擋住衆人的視線,手顫抖着撥開女兒的衣領,一道道鮮紅的印子出現在眼前,她顫抖着捂住嘴,哽咽出聲。
安蜜兒側頭看到了安蘭兒身上的傷痕,邊搖頭邊發出“嘖嘖”兩聲,沒想到張三兒還好這口,安蘭兒日後會是何等生活,她已經預料到了。
剛剛給安蘭兒穿衣服的人也是唏噓不已,這丫頭渾身上下每一處好地方,尤其是下體,被折騰得直冒血,她們可是收拾好半天。
安蘭兒被人帶去休息,李大夫去家裡找尋療傷之藥。
屋裡,只剩下安家人和張家人以及村長李三爺,因爲安蘭兒和張三兒的事情,大家去了距離祠堂最近的村長家。
“安大海,張仁,這件事發生在你們兩家的兒女身上,你們打算怎麼辦?”
安大海和張仁相互瞅了瞅,都等着對方先開口。
安大海想的是你兒子糟蹋了我閨女,你還不給我家賠禮道歉,修養那麼便宜娶到我女兒。
當他不知道呢,張三兒都快三十的人還沒娶到媳婦,這次你家非得拿出誠意不可。
張三兒的樣貌顯然是遺傳了張仁,都是賊眉鼠眼,張仁眼珠子轉動個不停,一看就知道在想什麼歪主意。
這幅樣子可跟他的名字大大相反,一點仁義都沒有。
“大海兄,你看今天發生這事,具體什麼情況咱們都不知道,要不咱等他們都醒了再說?”張仁誠懇提議道,可眼內一閃而逝的精光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