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夠能吃的。”
悠然看着眼前對面正在高速地用筷子不斷夾着烤肉塞進自己盤子裡的生菜然後塞入口中的白天憐,雖然吃相還算優雅,但是由於速度過快導致與一般狼吞虎嚥的肥胖人羣吃的量沒有太大差別。
“你說了什麼嘛?”白天憐右手將不知道已經喝光了多少罐的冰啤酒一飲而盡後重重地一拍在桌子上,在有些飽和的燈光照耀下,她的臉早已通紅,先是打了個飽嗝,然後嘴裡不停唸叨着,“像這種深夜任務我根本不想出好麼?每次晚出早歸的,不禁掉髮風險增高,皮膚都會變差好麼!”
醉酒之後話普通地變多了。
默默給白天憐標記了酒品較差的標籤後,悠然放緩了伸筷子的頻率,轉而望向烤肉店窗外正中午車水馬龍的道路。
昨夜解決完星獸後,悠然回宿舍中收拾完入學所需要的行李後就躺下休息。白天憐則在不遠的一家旅館開了一間房後睡下,直到中午十二點了,悠然纔等到白天憐的聯絡,飢腸轆轆的她在拉着悠然坐上她的黑色小甲殼蟲後沒有直接去往直翀驕學院,而是奔向了位落於市中心的王牛烤肉店。
眼見悠然停下了碗筷,白天憐立馬有些興高采烈地出聲道:“你吃完啦?那剩下的我可就不給你留了!”說罷又是將一罐冰啤酒消滅然後麻利地扣住拉環再開一罐。
“你慢慢吃吧,我先去結賬了。”
眼見白天憐身旁成堆的啤酒罐與小山般的餐碟還在水漲船高,悠然瞥了一眼周圍人聚集過來的好奇視線,實在是坐不住了。
結完賬後回到座位上來的悠然看着面前的白天憐終於停下了碗筷,雙手撫摸着鼓脹的腹部,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讓你請客,等你入學之後請去吃我做的菜。”
“客氣了,本來就麻煩你帶我去學院。”
嘴巴上說着客氣的悠然心裡想着的是絕對不要再和這位一起吃飯。
白天憐坐在位置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起身說道:“那出發吧。”
悠然跟在她身後,剛走兩步,還沒來得及出店門,只見白天憐一頓,轉過頭來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啊,那個,你會開車嘛?要是不會的話,我去找個代駕......”
現在纔想起來自己是駕駛人......
“不用了,我會。”悠然接過白天憐有些左搖右晃地手遞過來的車鑰匙,率先走向停車場。
二人都上車後,正想詢問白天憐前往學院的路線的悠然卻發現她已經在副駕駛位置躺下了,挺拔鼻樑下的櫻桃小嘴微微張開,只留下均勻地呼吸聲。
已經睡着了麼。
“喂喂,悠然,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仔細一看也是啊,這孩子長得還真不錯,有些鬢雲欲度香腮雪的......”足以掀起波瀾萬丈之聲勢的那道聲音在悠然腦中響起,威嚴無比的聲線卻說出一些不着調的話。
“緋煉,沒事不要出聲,跟你說了幾遍了,你不知道你的聲音在我的識海中有多響嘛。”悠然用目光掃了一遍白天憐再次確認了她正在與周公見面後發動了小甲殼蟲。
誰會喜歡這種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飛機場啊。
“那股星輝溢出的氣息流動地越來越多,恐怕有人正在使用它。”
“使用星源器?絕無可能。”悠然想到自己識海的最深處由那足以鎮壓天地的鮮紅身軀所圍困起來才能不泄露氣息的鋒芒,砸了咂嘴將車開上了道路上反駁道。
“那有什麼好驚訝的,說不定是人類中的【超越者】呢。”那道聲音有些無精打采地說着,又打了個哈欠後又繼續沉睡了。
【超越者】......
2021年是人類面臨星獸侵襲的第四十個年頭。
四十年前,星獸剛剛出現在地球上,當時人類的科技武器對星獸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星獸襲擊導致當時的人類傷亡慘重,直到第一批星輝修行者的現世,人類的反擊才終於開始。至此之後,人類各國政府發生巨大變革,有與政府高層和平議事的修行者,也有直接暴力掌控政府高層的。
理所當然的,世界各國的權利格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強大的第一批次星輝修行者們幾乎全部進入了各自的政府高層。
而其中,最爲強大的九名星輝修行者——【四聖賢】、【三極星】、【雙皇】被統稱爲【超越者】。
顧名思義,他們就是單人的戰力足以消滅國家的超越了尋常人類的認識範疇的星輝修行者。
“即使是他們,也不能夠使用星源器。”悠然看着前方擁堵的車流,搖了搖頭。
在經過了長達五個小時的路程後,悠然停在了一片山脈之間的高速公路的服務區上,至於爲什麼在趕路途中停了下來,那就得問問腹部還在不停地抽筋的某人了。
啤酒喝太多了。
在悠然正常地在高速路上行駛時,終於醒了過來的白天憐發現自己已經在剛認識沒多久的男性旁邊睡的昏過了頭後迅速紅透了臉,只不過這一次並不是因爲酒精。
“......服務區。”
“做什麼?”
“......廁所。”
於是就形成了現在悠然看着白天憐在洗手間與車上往復數次的情景。
悠然嘆了口氣後淡淡道:“完事了麼。”
下次絕對不喝這麼多了!!!
白天憐雙手置於大腿之上,有些坐立不安地低聲道:“可以了。”
悠然聞言將一直開着透氣的車窗關上,調了下車載收音機的頻道後發動車繼續上路了。
“離翀驕學院還有多遠?”悠然看到天色已經逐漸黑了下來,如果今日之內趕不到,那就得在服務區留宿。
“向前。”白天憐終於將多餘的酒精排到了體外,又恢復了簡短的說話風格,說到底星輝修行者能夠被酒精給影響到她這個程度屬實有些罕見。
悠然看着前方的彎道,雖然沒有壓下車速,但還是往右邊的副駕駛瞟了一眼。
“向前。”白天憐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次重複了一遍。
這重複報點倒是和某些缺德地圖的導航音挺像。
如果此刻悠然與白天憐身後有車跟着的話恐怕會被眼前的場景嚇到尖叫出聲,夜幕下疾馳的純黑甲殼蟲保持着100碼的車速直直地衝向了路邊的柵欄,而那柵欄之下正是至少有25米高的陡崖。
當然,悠然與白天憐並不是奔着去自殺。純黑甲殼蟲在即將與柵欄相撞之際,預想中的車墜人亡場景並沒有發生,它像是穿過了一層詭異的透明水流一般,沒有蕩起一絲波瀾地來到了一條全新的道路上,而車後那條普通人所行駛的高速路被覆蓋着整個翀驕學院上方天空的晶瑩剔透的熒光綠光芒所隔斷後消失不見。
這麼高濃度的星輝......
悠然默默繼續開着車,而原本一直盯着手機的白天憐則又是有些好奇地探了探頭看向他的側臉。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呢。”
悠然倒也不遮遮掩掩,坦然道:“你是說這個龐大無比的星輝結界?我曾經聽別人說起過。”某隻一直在沉睡的懶貨突然打了個噴嚏,修長而龐大的紅色身軀挪動了一下它如同絕世寶刀般的尾巴後扭了扭爪子又繼續入夢了。
“騙子。”
哪怕是放在全世界,能夠撐起如此巨大的星輝結界的只有師父能夠做到。悠然一個還沒入學的新生怎麼可能見過?
白天憐撇了撇嘴後扭過頭右側窗外不再看他。
這年頭可真是,說實話都沒有人相信。
悠然見再解釋恐怕誤會會更深,索性也不解釋了,沉默地活動了一下長時間靠在座椅上的脖子,繼續開車向前駛去。
在通過了很長一段森林路段之後,樸素厚實的棕色城牆終於出現在了悠然的視線中,他明白目的地到了。
純黑甲殼蟲在通過了城門入口後緩緩慢下來,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與普通大學城不太相符的數座大廈與繁華過頭的商業長街,緊接着成羣結片的梅紅色教學樓如雨後春筍般在旁邊掠過。並肩而行的年輕星輝修行者們在街道上談論着修行上的困難,然後一齊放聲歡笑。
或許這裡是個不錯的地方。
此情此景讓原本對來到四大學院有着一定不安感的悠然放下心來。
校內停車場內,悠然尋了個離入口最遠的車位將黑色甲殼蟲停了下來,在車內將車鑰匙給了白天憐後,他下車來到後備箱將自己的兩個行李箱搬了下來。
“跟上。”白天憐下了車清冷地說了一句後頭也沒回地向停車場出口走去。
悠然倒也不至於抱怨什麼,兩手分別拉開行李杆,快步跟了上去。
在跟在白天憐身後前往新生報到的路上,悠然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同時原本背景音應該是夜下人聲鼎沸的噴泉廣場聲音卻變得越來越小,彷彿就像被某個事物按下了靜音鍵一樣。
很快,有些人憋不住了。
“喂,快看,那不是白天憐嘛?”
“她後面居然帶着個男人......”
“不是吧,那個絕世天才?我可是聽說她除了【始之賢者】大人外從未與任何男人交流過。”
“你這消息落伍了。最新消息,原格鬥社大佬黃曦玉學長三個月前對她發出過猛烈追求攻勢,但是被她直接打暈扔出教室門外。”
“好恐怖.....”
聽着這些四處傳來的議論聲,悠然加快了步子,跟緊到了白天憐身後快速問道:“你不會是這個學院裡的有名人吧?”
白天憐停下了腳步,轉身面無表情地看向他:“然後?”
算了吧,反正我一個宅男,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宿舍裡。
悠然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詢問下去,搖頭示意她繼續帶路。
就在白天憐要轉回身繼續向前之際,一個高大而強壯的身軀攔在了二人的去路面前。
“天憐兒,出任務回來辛苦——”這名比悠然至少高出一個頭壯漢諂笑着話音還未落,一道足以將人身凍住的極寒視線便掃了過來。
“滾。”白天憐只是瞪了一眼便不做停留地繼續向前走去,而那壯漢倒是也識相地讓開了道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懂我懂,剛出完實行部的任務肯定累了,好好休息是應該的。”
就在壯漢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大笑說道時,悠然低着頭默默繞着周邊走準備跟上白天憐,而他還沒走出半步遠就被一隻雄渾有力的手掌抓住了肩膀。
“天憐兒可以走,我黃曦玉可沒說你能走了啊。你要去哪兒,新來的小、學、弟?”
悠然回頭看了看手臂上已經青筋爆起的黃曦玉,又看了看前方的白天憐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僅僅只是放緩了一點腳步後揮了揮手,似乎是在示意悠然快點跟上來的意思。
“看來你和天憐兒的關係不錯啊,能否和學長我說道說道呢?”黃曦玉的眼神中的嫉妒之火已經旺到就差直接燒死悠然了。
喂喂喂,這傢伙從哪裡看出我和前面那傢伙關係不錯了?
悠然思考了一秒後立馬一本正經地說道:“學長,這樣吧,我還沒吃晚飯呢,有什麼事要不咱吃了飯後再說?”
“行啊,你先和我好好說說,之後想吃什麼我都請你吃!”隨着黃曦玉說罷,兩股劇烈的棕色星輝之流彙集在他的雙手之上,接着雙拳齊出捶向悠然,釋放出了仿若巨錘轟過的呼嘯之聲。周圍圍觀的學生立馬大吃一驚,誰也沒想到黃曦玉竟然敢在校內公共區域動手。
“好強。”
“這一拳恐怕連合金盾也抵擋不住吧......”、
“他難道突破碳鋼境了?”
就在所有圍觀的學生包括黃曦玉自己都以爲悠然這個新兵蛋子要被血沫橫飛地揍趴在地的時候,一根手指自然而又無奇地朝黃曦玉攻過來的雙拳輕輕點了兩下,黃曦玉原本強勁而威猛的棕色星輝流就像被泥牛入海般聲勢全無,緊接着一股兩倍以上他力量的螺旋之勁如同憑空而現的龍捲風暴一般傳遞至他的雙臂之上。
這是......什麼?
我可是驟雨境巔峰啊!
當這兩個念頭出現在黃曦玉的腦海之中的時候他除了視野前敞亮的夜空與因過度扭轉雙手而傳來的劇痛,再也記不得任何東西。
周圍的學生齊齊張大了嘴到彷彿能夠塞下一個燈泡般震驚地看向了那倒地的壯漢身影,又看了看那輕鬆站立着拉着行李箱繼續向前走的瘦削青年身影,久久無法言語。
一個小時後,當黃曦玉在學院內的醫療部病牀上醒來時,他問向旁邊聞訊趕來的格鬥社跟班:“發生了什麼?”
跟班害怕到有些顫顫巍巍地回道“老大,你被那新生.....”
“我?被打敗了?被個新來的小崽子?”
另外一名小弟接着哆嗦道:“是,是的,他還說要您記住,您欠他一頓飯......”
聞言,黃曦玉瞪圓了雙眼,緩慢地張開了嘴深深地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勁來,接着舉起舊傷未愈的一隻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很快又無力地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