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香這些年經營着果蔬店,這嘴皮子工夫也練就了一些,加上這懷了孕脾氣漸長,紀果這時候吵吵着要走,主要原因還是歸結在陳家明身上,一家人團團圓圓的一起過年多高興件事兒,叫他給弄的挺糟心,瞅着這小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埋汰的詞兒那是變着花樣來:“小陳哪,我妹妹小果真是喜歡你,瞅瞅這聽說你要走,家裡這些人誰都不顧了,非得跟着一起回去。這男人長的好看可就是這點佔便宜,特別招小姑娘喜歡,你說是不是啊?”
“哪裡哪裡,我也就是一般人。”誰都喜歡聽好話,陳家明也不例外,加上他本身又特別在意自己這長相,一聽這話當然是樂的嘴直咧。
紀香剛把人誇了,緊跟着話風一轉,道:“要不就說現在這小姑娘都挺單純在哪兒上了,光看着一張臉長着不錯,就哭着喊着結婚生猴子,都不尋思是不是圖有其表,表面看着光,當央爛一筐,那有些人都壞出水了光瞅長相哪能看出來啊?哦,小陳,你別多想,我說的是別人,可沒說你哈,別多心。”
陳家明:“……”
“老婆你看你淨愛說實話,現在社會上可不就有這種小白臉兒嗎,可我覺着咱家人都挺善良,不能那麼倒黴就趟上了,陳兄弟他挺好。”
咋地啊,找他就是倒黴唄?陳家明讓夫妻倆一搭一唱的兌囊的直齁吧,偏偏還找不着合適的話回擊,兩人也沒說指名道姓,還一個勁兒的直表示說的不是他,這有撿錢撿手機哪有撿罵的呀,就是再氣再憋屈也得忍着。
紀果和紀巖都在外屋幫着周淑蘭打下手準備飯菜,屋裡的對話都聽的清清楚楚,哪怕見不着臉,估計也能估計出陳家明的表情得有多臭,這個年也是叫他給攪和了,這心裡頭多多少少都覺着有氣,聽了紀香和程建國這些話跟着挺解氣。
周淑蘭手上在忙那耳朵也沒閒着,這時候也跟着一樣嘴邊掛了笑,回頭瞅瞅兩姑娘那笑不滋兒的表情,娘仨兒一時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有了這種歡樂氛圍的映襯,陳家明那臉更是臭的不行了,可 卻沒有人理會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就連紀以田都瞅着窗臺上的一盆君子蘭直道:“今年這花養的就是好,這個時候就開花了。”言語不多,也說明着他心情挺好。
紀家人越是這樣,陳家明越是覺着憋氣,那眼光直露出幾分陰狠,不知道暗地裡在盤算着什麼。
本來紀果這次回來就是爲了家人團聚,姐妹幾個也就差在紀紅了,翟家老人都健在,做人媳婦的不能像當姑娘時候一樣隨意,華國人的傳統結了婚的女人都得在婆家過年,像是紀香這樣的佔少數,如果程家老太不那麼叼歪的話,那她也是要跟程建國回那邊過年的,他們的情況比較不同一些。紀紅跟翟順波感情好,翟家老人也和氣,自然這方面就得按照傳統來,原先的打算是初三這天再來紀家,可是紀果突然說要走,也是臨時有了變化,紀紅得了信兒讓翟順波開了車傍近中午的時候就趕了過來。
紀果離開家三年,紀紅結婚都沒有回來,正好有豆豆這麼大個人兒,見着這個小外甥自然是一番高興。
只是時間太短了,中午飯就吃了一個多小時,這磕兒還沒等嘮上幾句就已經到點兒了。
紀紅也是嘴上不饒人的主,逮着紀果就是個訓:“你真是一點兒都不懂事,幾年都不回家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屁股都沒坐熱乎就走,還非得趕在今天,打着我們姊妹們沒什麼,爹媽他們倆心情能好受了嗎?”
“對不起二姐,我也是沒辦法。”
“去一邊兒去,什麼叫沒辦法,真要有心還有沒辦法的事?說穿了還不就是爲了那兩錢兒,紀果,你可長點兒心,這錢什麼時候都賺不完,可爹媽都只有一個,他們漸漸年歲大了,別等得兒欲養而親不待,到那時候你就是哭都來不及了。”
這一通教訓把紀果給說的臉紅頭直低:“二姐,你別再說了,我知道錯了。這次回去以後處理完事兒我就回來,陪媽他們多住些日子。”
紀紅訓也訓夠了,看她態度這麼好的份兒上也就再沒說別的,這次紀果帶着對象過來,家裡人的態度有些奇怪,當着人家面兒她也不好多問什麼,也就只能等到人走了才問吧。
青山鎮到底只是個小城鎮,地方小,大年初一這個時間幾乎是沒什麼人往外走,街上就連客車都不通了,出租車更是見不着影兒,聯繫了兩家都說過年想好好休息休息不出車。
也是沒辦法了,只能是自家人跑一趟了,翟順波經常開車比起程建國手要好一些,加上路況也比較熟悉,最後全家人一致決定由他開車去送紀果和陳家明。
考慮到把人送到還得往回返,太貪黑了道兒不好走,剛過了兩點鐘周淑蘭就催促着趕緊上路,她倒是捨不得紀果,想着能多留一會兒是一會兒,可是翟順波也是她的好女婿,不能因爲顧着三姑娘就不管二姑爺的安危了,當媽的怎麼着也得一碗水端平嘍。
臨走的時候,紀果是紅了眼眶上的車,車窗外家人揮手告別,各種的牽掛叮囑,越是這樣她心裡越發的不好受,暗下決定這次回去後一定把事情辦漂亮了,要不然也就枉費了大年初一往外走的這份心酸了。
把人送走了,眼見車子開上大道離開了視線,紀家這些人這才轉身回了屋子裡。
紀紅把兒子豆豆塞給紀以田和程建國,讓兩人陪着小孩兒玩兒,轉頭迫不急待的問紀家的女將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小果怎麼突然說走就走了?”
“還能怎麼了,都是她找那個好對象唄。”紀香也不客氣,緊跟着把陳家明來家這兩天的表現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
碰到遺漏的地方周淑蘭在旁邊補上兩句,直把對陳家明的不滿和紀果的榆木腦袋死心眼兒都給盡數的攤了出來。
紀紅聽完也挺來氣:“這紀果腦袋穿刺了,三條腿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男人還不有的是,怎麼就非得他姓陳的這一棵樹上吊死啊?就那小子除了臉白點兒我真是看不出哪點好了,幹什麼非就喜歡的不行?要叫我說,她也就是這毛病,看見個小白臉兒就走不動道兒了,當初爲了何三尋死覓活的,現在又來了個姓陳的,要早知道再罵她兩句就對了。”
“罵她也沒用,不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瞅着她就這麼樣兒了。”紀果爲了那麼個男人連爹媽都不考慮了,大初一的就往回返,紀香也是真挺生氣。
“也不知道小果回去了以後能不能吃上飯,那麼晚了估計什麼飯店都關門了,又是大初一的開門的可能也不太多。”比起她們倆,周淑蘭倒是能心平氣和一些,到底是自己姑娘,不滿歸不滿,心疼還是一樣的心疼,唸叨的卻還是這些。
“老太太,你就別惦記了。她回去可不光是爲了吃飯的,還有別的重要事等着辦呢。”紀巖咬了口甜橙,總算是能插進話了,跟着把紀果擔心陳家明先回去使壞,兩人合開公司的一些情況給說了一下。
聽完了這些原由,紀紅這才緩了語氣道:“要這麼說還有情可原,這小果倒是沒彪透腔,還算是有點心眼兒。我先前就以爲她是見色忘親了,那這麼說起來我倒是錯怪她了,說的那些話可能也是有點兒重了。”
“什麼重不重的,當姐姐的說她兩句也是應該的,誰叫她好幾年不回來,也是該說!”紀香道。
“行了,不說她了,姐,你最近怎麼樣,肚裡我這小外甥淘不淘氣啊?”紀紅轉移了話題,開始聊起了兒女經。
周淑蘭不時的插上幾句,以過來人身份傳授些經驗之類的,娘仨兒一時倒也忘記了離別的不快。
紀巖啃完了一個橙子,抽空掏出手機給紀果發了條短信:老太太已經安撫好,勿掛!
她這也是叫紀果知道知道,家裡人都理解了她的苦衷,安安心心的只管的把應有的權利給要回來。
大年初一紀家人剛品嚐了別離的不捨,緊跟着又有相聚的歡樂。對於家裡兩個老的來說,這孩子多了也有這點好處,那個走了,這個就回來了,身邊倒是不會覺着冷清,如果不是那麼挑剔的話,總的來說這個年大體上還是過的不錯。
正月里人們日常那就是走親戚串門子各家去拜大年,一般的都是從初三開始一直到初五六,這個期間是高峰期,不管是姑娘回孃家也好,還是外甥來看姥孃舅舅,差不多家家都有親戚上門,等到初七八開始上班了,這股熱鬧勁兒也就慢慢的淡了,再接下來就得是正月十五,元宵節一過這個年也就差不多快結束了,等到正月二十就是正式出了新年。
華國的過年傳統是七天假期,一般企事業單位也都是按這個規定走的,當然這其中是不包括那些私人買賣,生意好的初二三就開門,生意淡的過了正月十五才張羅起來的也是大有人在,但看個人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