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老師,我可不可以和高二的學生一起畫畫。我雖然和我們高一的同學同時間報名來學美術,但他們都是畫過不長時間或是毫無基礎的學生;我學美術已經十年了,還需要重畫圖形嗎?”

“不行,你應該再多畫些幾何形體,攻固一下基礎對你有好處。”

“可我特別想畫色彩,我要是跟他們一起畫,三年後也不一定能學到色彩。”

“不多說了,你就跟着新來的學幾何圖形。你畫的好,我自然會考慮以後。”老師堅定地說。

羅文旭沮喪地向座位上猛然一坐,心情委屈而無處訴,真是哀哀欲絕。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久旱逢甘露,一滴;他鄉逢知己,情敵;洞房花燭夜,隔壁;金榜題名時,鄰居。可這些倘若和被老師一句否決十年畫功的羅文旭現在的心情比起來通通都是小菜一碟。

羅文旭只是無奈地提着畫筆,在畫紙上覆習着圖形,也時而停筆窺望一下色彩的“魔力”。它的確很有吸引力,畢竟它有顏色,而羅文旭畫的卻只有黑白,他的心情也是同樣的黑白,這是無望的黑白。

由於羅文旭因事與願違的心情所困,在班級也只是默默不作聲,嚴昆見狀得知了前因後果,無奈的搖頭說,“唉!懷胎(才)不育(遇)呀!”

羅文旭聽到忽然轉氣爲喜,捧腹大笑。

“我說錯什麼了嗎?我可是安慰你呀!”

“哦,我知道,也沒什麼大錯。”羅文旭又回過神來說,“可笑的是你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怨(緣)生(身)在此山中。”羅文旭也模仿嚴昆的說法道給他聽,但嚴昆領悟力令人堪憂。羅文旭也只是擺擺手,徑直走了。

羅文旭的傷很快就癒合了,他不再那麼倔強,對一切都唯命是從了。

最近,令羅文旭高興的是學校組織了廣播站,要求每班選幾人來試音,班級裡對這消息都傳的沸沸揚揚,都出口不一的選舉自己心中認爲合適的人選。

wωω•тт kΛn•¢O

“選羅文旭,口才不錯,聲音也好聽。”盛偉首先提出候選人。

“我同意。”西門寒應道。

羅文旭似乎也預料到這場選舉定有他無疑,所以羅文旭只是在旁靜坐,享受着被人“吹捧”的感覺。

“張怡也不錯,人長得漂亮,聲音還那麼甜美,廣播員非它莫屬。”這時女生隊伍中倒也有了人選。

付壯聽這氣勢張怡是基本確定了,心中暗暗滋生想法:這麼好的良機可不能錯過呀!說不定我和張怡將會是廣播員中最佳男女拍檔呢!於是左瞟右看呂賓和郭勝。

“喂,我覺得付壯也不錯,聲音絕不遜色於羅文旭。”郭勝心領神會地說。

呂賓也連連在旁呼應。於是這選舉人的爭論便是以羅文旭、張怡與付壯三人爲主展開了。

最後還是當官的厲害,班長葉穎一句便搞定:“行啦,別吵啦!學校只說選舉幾人試播,又沒規定確切人數,光吵是沒用的,要靠真材實料的,你們三人就一同試音,勝出的自然就是最佳播音員。”

當日三人便一同報了名,下午自習課時,三人被約去廣播室逐一試音,先是張怡。果然是百論不如一試,張怡那清純洪亮的嗓音外加動人的音樂和感人的故事,不時讓聽衆心隨事遷。倒是羅文旭似乎有些緊張,連稿子都拿倒了,幸虧張怡及時提醒,否則在旁者一定笑掉大牙。

羅文旭坐在話筒旁,心神不定,他怕是念到一個感人的故事,他自知對感動是一向麻木不仁,面試又何來感情?幸虧上天對他不薄,他的稿竟是一個笑話。羅文旭欣喜若狂,清了清嗓子,很風趣的嗓音逗得聽衆前仰後合,不能自已。

最後是付壯,他真是個苦命兒呀,手中念稿竟是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的選段,文中華麗的詞藻甚多,這對付壯這麼個不好閱讀的人真是有難度呢。但付壯爲了與張怡合作廣播,竟大膽一試,可是奈何聲音是枯乾沙啞,毫無感情融入其中,深沉的像是在念悼詞。

結果顯而易見,付壯被淘汰。廣播站提議同時錄取羅文旭和張怡,並安排他們共同主持週三的節目。

三人回到班級自然受到不小的稱讚,但付壯卻回到座位上,怒罵着老天無眼,憤怒羅文旭竟同張怡成了廣播搭檔。張怡對付壯的落選是懷有憐憫之心的,便讓羅文旭和她一起去慰問付壯,“別灰心,以後還有機會。”

付壯見是張怡來安慰自己,頓時笑滋滋的說:“謝謝張怡。”

羅文旭笑着說:“瞅你激動的樣子,好像很需要被人安慰似的。”

“你別得意太早,下次競選我還爭。”

“爭唄,反正下次你再也達不到你的目的了。”羅文旭有意提醒,這付壯聽罷一愣,沒想到他羅文旭對自己這般瞭解,就連自己競選廣播員的目的他都知道,但付壯仍是故作鎮定,“張怡,你看羅文旭在說什麼,多傷感情呀!”

至此以後的每週三,都被付壯視爲一週中最痛苦的一天。付壯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他彷彿覺得天天都是星期三,總能聽到或看到羅文旭和張怡在一起或是親密的交談或是在爲星期三籌備節目。付壯的心情就如定期爆發的火山,覺得似乎心裡仍缺點兒什麼,否則他這個火山就要“危害人間”了。

沒多久,學校門前倒貼了一件消息,又令得同學傳的沸沸揚揚。原來報紙題目是“小小廣播員”,內容寫道:經我校領導及老師秘密觀察,決定設立此欄鼓勵廣播員。從中我們選擇了兩位廣播員作爲本期代表,他們是羅文旭和張怡,特此鼓勵。並說明,我校至此以後每月都評點一次冠軍,望廣播員再接再厲。

報中心是羅文旭和張怡二人的近照,落款寫着廣播界的金童玉女。這可氣壞了付壯。他本知這應是自己與張怡的代稱,卻反倒被羅文旭奪了。再加上付壯看了羅文旭和張怡的合照後更是捶胸頓足,但付壯爲取悅張怡,仍是板着臉對張怡說,“這稱呼你是當之無愧的。”

“謝謝,它也屬於羅文旭,沒有他這個搭檔怎麼會有這個稱號呢?”

“他一定是借你光。”付壯有些不滿地說。

“你別看不起羅文旭,他很棒,至少我認爲這樣。”張怡爲羅文旭辯解道。

付壯怕再說羅文旭的不好會讓張姨對自己有了壞的印象,便不得不點頭表示同意張怡的話。

羅文旭最近又逢了喜事,學校創立文學社,他無意中竟被推選爲社長。羅文旭高興的不得了又覺社長一職責任重大,雖比不上九五之尊,也是萬聖之軀,應該好好做個榜樣,於是羅文旭在不久後發表了大量文章,詩詞歌賦、散文雜談什麼題材他都寫。至此,羅文旭便在這學校名氣直線上升,稿費賺的比父母給的還多。這自然美的羅文旭樂此不疲了,對於這些文章,羅文旭自覺已是歷史,則未曾重溫過,可張怡偏愛他的文章,經常是捧着這些雜誌愛不釋手。張怡是越讀越心歡,每每來找羅文旭簽名,還說,“你這我都得留着,這可是你的真跡呀,將來成了大作家,這些簽名雜誌可就值錢了。”

午飯時,張怡向羅文旭請教了個問題,“羅文旭,是不是作家寫書都有自己的風格和特點?”

“啊,這就好有一比。倘若一男一女通過艱難困苦而後結爲百年好合,那作者是瓊瑤;倘若男的不知爲何被女的捅了一刀,那作者是金庸;倘若男的一天去找女的,而女的得知男的在前一天就因車禍逝世,那作者是柯南道爾;倘若男女對這社會以至教育謾罵不止,那作者是韓寒;倘若男的約女的一個世紀後相見,那作者是斯皮爾伯格;倘若幾年後,男的坐着輪椅來找女的,那作者就是魯迅。你聽明白了嗎?”

張怡深吸了一口氣,顯然是對羅文旭的解釋方式表示欽佩。

羅文旭總是回憶起初中時,他也是一代對聯兒大王,這倒是讓同學們百聞不如一見了。

一日,單敏老師給同學們出上聯,曰:“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羅文旭不假思索地對了下聯:“男學生,女學生,男女學生生男女。”同學們聽罷啞然失笑,而單老師卻嚴厲地斥責羅文旭。

又是一次單老師問:“在我未說新聞的定義時,你們誰能用自己的語言談談什麼是新聞。”

“新聞就是一天中發生的大事,通過媒體及時地告訴聽衆。”葉穎答道。

“說的差不多了,誰還能再通俗點解釋?”

羅文旭站起說,“老師,我的解釋極爲通俗,一定讓每位同學都聽得懂,但說後望老師恕罪。”

“你說我聽聽。”

“這需要打個比方,就是說狗咬人不是新聞,而人咬狗就是新聞。”這個比方顯然很奏效,令得同學們都茅塞頓開。

羅文旭在這人人稱讚的日子裡迎來了期中考試,羅文旭直到聽班主任宣佈後天考試的消息時才醒過神,於是將桌面的文章一掃出境,從長滿“蜘蛛網”的抽屜裡拿出了課本,開始了光速般的閱覽。還是書多的原因,羅文旭直到深夜還沒看完一本書,太不幸了,期中考試已經來到,羅文旭**功底不錯,應能過關,於是不再複習,將書一塞,開始打卷。

按照慣例,開門考科皆是主科語數外。羅文旭覺得語文倒是十拿九穩的事兒,可數學自知從來都是弱點,但也想着怎麼答也比韓寒和錢鍾書高吧。就這樣,羅文旭還是應付過來了,到考了政治可慌了心,政治一向題少字多,學術語言還那麼晦澀難懂,羅文旭自然是抓耳撓腮,無處下筆。

此時羅文旭正愁不知怎答,四處張望時,見嚴昆總是盯着監考老師的眼睛,嚴昆的樣子如做賊一般。羅文旭不明,考試完畢後問嚴昆,“剛纔考試時你爲什麼老是盯着監考老師的眼睛?”

“因爲我有道題不會。”嚴昆說。

“看老師的眼睛裡也沒有答案呀?”羅文旭不解道。

“只要他的眼睛朝窗外看一看,我立即就能找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