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會所樓下的時候，程煜看到停車場裡走過來一個人，藉着車燈程煜看見薛長運正在其中。
放下了車窗，程煜緩緩開着車子過去，衝薛長運招了招手。
“薛先生。”
薛長運一見車裡的人是程煜，立刻也衝他揮了揮手，然後說：“程少您趕緊停車，我們等您一會兒。”
程煜點了點頭，很禮貌的對同行那兩名四十多歲的男子點了點頭，才把車往裡邊的停車位開去。
從倒後鏡裡，程煜看到薛長運指着自己的車子，正跟那兩名男子說着些什麼。
不出意外的話，薛長運應該是在跟那兩個人介紹程煜的身份，而那兩人中，其中應該有一位就是薛長運說的那研究所所長。
停好車之後，程煜快步走了過來。
薛長運笑着說：“程少，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陳江陳所長，這位是吳競吳工程師。”
程煜伸出手，微笑着和二人一一握手：“陳所長您好，吳工您好。”
吳競看上去略微有些拘謹，只是衝程煜點了點頭，沒說話。
陳所長卻是滿面春風的說：“程少啊，聽薛公子介紹，說您的父親就是程氏集團的程廣年？”
程煜點了點頭，說：“是的，程廣年是我的父親。”
“剛纔薛公子說您對咱們研究所研發的新型材料很感興趣，這麼說，是程氏集團要和薛公子合作，一同承接西溪地鐵項目的地鐵車廂項目？”
程煜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顯然陳江有所誤會，他便道：“那倒不是，這個項目目前只是我有興趣，還沒有跟我父親提起過。”
陳江明顯一愣，他本以爲這意味着程氏集團也會參與到這個項目裡來，他在吃飯的時候聽說之後，就表現出極爲濃厚的興趣。
雖說都是要出售科研成果，但出售給外省的企業，作爲國有研究所來說，還是存在一定的弊端的。這或許會遭到政府部門的一些阻攔。
但如果是出售給本地企業，尤其是本地的龍頭企業，這就好辦的多了，哪怕收購是本地企業和外地企業聯合進行的。
薛長運連忙幫着解釋道：“可能是我之前沒跟陳所長說清楚，程少呢，並沒有在程氏集團任職，他自己是開辦了一家投資型的企業。不過這件事也只是暫時跟程氏集團無關，等到進入更深層次的談判之後，肯定還是會有一定程度的介入的。要不咱們還是上去談吧，這天可是越來越冷了……”
陳江點了點了頭，道：“行，那咱們就聽薛公子的安排了。”
程煜其實原本想解釋一下，因爲這件事，幾乎從頭到尾都不可能跟程氏集團發生任何關係，至少程煜絕不會允許程廣年介入到這件事裡來。
但既然薛長運幫着避開了這個話題，他也就不想多說。
上了樓之後，安排了一個包廂，由於簡欣悅已經離開了，薛長運臨時做出了調整，讓會所的副經理暫時接替簡欣悅的工作。
副經理更年輕，也是個女孩子，但帶着風塵氣，程煜估計這個姑娘以前是從陪酒做起的，不像簡欣悅一直堅守不做陪酒的工作。
很快上好了酒，看到包廂裡鶯鶯燕燕站了一大堆女孩子，陳江倒是笑眯眯的打量着那些女孩，似乎是覺得都是年輕漂亮的姑娘，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選哪個好。
而吳競則顯得更加侷促，眼神一直看着自己的腿，幾乎就沒敢多看這些女孩子一眼。
薛長運見到這種狀況，心領神會，俯身過去小聲對陳江說：“陳所長，看中哪位就留下來，要是難以定奪，全都留下來也可以。反正咱們這個包間足夠大，女孩子們一字坐開，看上去也是賞心悅目的。”
陳江有些矯情的說：“這樣不好吧，會不會影響到你們這裡去他客人的招待工作啊？”
薛長運已經完全洞悉了陳江的心理，笑着說：“沒什麼不好的，下邊的人總會有辦法解決。”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陳江假惺惺的說着。
薛長運擺了擺手，對那個副經理道：“全留吧，你坐到吳工旁邊去，一會兒你可得多幫我陪吳工喝兩杯。”
那個副經理也是心領神會，一看那位吳競吳工就是從沒來過這樣的場合，並且穿着打扮也能看得出這個人比較保守，鬧不好心裡還會覺得這有傷風化。
女孩子們坐下之後，吳競還是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但陳江卻已經是很快適應了節奏，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摟住了兩個女孩，連喝酒都是女孩子直接喂到他嘴邊。
程煜見狀，衝薛長運稍稍示意，薛長運起身，跟程煜走到包廂最深處的落地窗旁。
“程少，之前沒跟您介紹。他們的研究所，是主要負責研究新型防火材料和空氣動力學方面的研究所。最早的時候是個軍工單位，後來改制的時候，就跟工廠分開了，成立了單獨的研究所。
但當時還是國有體制。
幾年前的時候又經歷了一輪改制，參與進去了一些民營資本，現在是一個國有股份制的研究所。
原因是因爲國家的研發經費越來越不夠用的，研究所新來的研發人員，收入本來就不高，加上住房等等現實問題，很是流失了一部分。
所以，上邊研究決定，想要先拿出一部分成果和專利進行出售，這也是又一輪新的改制。
我跟陳所長認識了有兩年了，也聊了很多關於研究所的情況。基本上，根據他的判斷，這個研究所，其實上邊已經有了讓民營資本接管的態度。基本上就是把原先涉及軍事的部分逐步剝離，或者說是等待軍轉民的時間限制到達，就可以將研究所完全交給民營資本。
這個過程最長不會超過五年。
原本我只是想要收購他們手裡一種新型材料，用在地鐵車廂的製造上。但是因爲現在的情況發生了一些變化，而他們手裡的技術我也看過一些，這個研究所的價值還不小。
我現在的想法，是先拿下這個研究所足夠控股的股份，然後逐步將其掌握的技術轉化爲生產需要。”
程煜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內裡的情況。
“我看那個吳工，好像是項目帶頭人，改制讓民營資本控股的話，這些研發人才會如何？”
“現在上邊的想法基本上傾向於讓他們這些人自行選擇，經過了兩輪改制之後，軍事材料的研發已經幾乎沒有太多的比重了。而且還有個幾年的轉化時間，這個時間也是由於那些軍事方面的項目也該到了軍轉民的時間期限的緣故。所以，只要咱們的待遇開的合理，我想這些研發人員沒有理由不留下來。”
程煜再度點了點頭，說：“好的，我明白了。家裡的事情如何了？”
“已經交給了警方，但肯定會低調處理，畢竟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兩年，我們家也不適合再經歷一次輿論上的事情。反正他們進了局子之後也是供認不諱，那邊分局的人跟我透露了一下，基本上接下去就是報批逮捕，提交檢察院進行公訴的事情了。當然，我們家也可以要求一些民事賠償。但這家人的情況程少您比我清楚，賠償什麼的就是個笑話。我父親的態度也很清晰，只要嚴辦，其他的也就算了。”
“簡欣悅呢？”
“雖說她主動向我交代是在您已經告訴了我整件事之後，但畢竟當時她並不知道這事兒已經東窗事發了，原則上警方協調了我的證詞之後，也認爲她這算的上是一種將功補過的自首行爲。我父親考慮之後，問過我的意見，我幫簡欣悅說了幾句好話，畢竟簡欣悅這些年幫我也算是盡心盡力。家裡基本上決定不追究她了。估摸着最後還是會作爲包庇罪被起訴，但應該會給她一個緩刑。”
程煜微微頷首，從這一點上來看，薛長運真的算是個非常宅心仁厚的人了。
“我也把您的想法跟家裡說過了，我父親的意思是您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至少是讓我們家這兩年多來最大的心事被解決了，既然您有這樣的想法，這個項目我們讓了。不過時間倉促，還沒來得及跟股東商量。我父親的意見也是股東不會輕易鬆口，肯定需要有相對等價的交換。”
程煜笑了笑，說：“那麼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說，反正你應該已經知道我能拿出來交換的東西是什麼。”
“這個我跟我父親說過了，他的意見是我們不貪心，但首輪融資的十二個點，我們薛家至少要一半。”
程煜點了點頭，說：“那行吧，先應付這二位，你們家那邊的股東，還勞煩你多費心。新公司的事情，我該籤的字都已經簽過了，以我父親做事的風格，基本上我明後天找個時間去杜家提親，然後跟小雨把證領完他就會公佈。到那個時候，想必你們跟那些股東的交流也會順利許多。”
“好。”
兩人回到沙發那邊，陳江已經喝了不少酒，正摟着一個女孩子一邊跳舞一邊唱歌。
吳競在副經理的殷勤陪伴之下，也略微放鬆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麼拘謹，但顯然，他依舊不太適應這種場合。
這種時候，當然不適合談任何事情。
程煜和薛長運，也只是時不時的跟那兩位碰上一杯，一起喝點兒而已。
陳江的眼神開始有些迷離的時候，薛長運拉着程煜坐到了他的身旁，那些女孩子很識趣的四散坐開，副經理對吳競說：“吳工，要不咱們也坐過去？”
吳競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說：“你留下吧，我過去就行。”
說罷他起身走到了陳江身邊，說道：“陳所，您今天喝的有點兒多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陳江其實還有些依依不捨，眼神更多的流連在那些女孩子身上。
他擡起頭，他看了吳競一眼，又看看薛長運和程煜的架勢，說：“吳工你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