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陳明利害。
太乙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反而更加心安,使君大人越謹慎,說明越上心。
接下來,秦桑將太乙蒐集的所有典籍通覽一遍。
很可惜,這裡面並沒有關於記載雷壇主人的法號和身份,只知此人出自蓬萊都水司,應該不是使君。
在典籍裡,秦桑還發現了一些被太乙忽略的細節,有了新的想法。
他懷疑,這些雷壇可能不是他預想的籙壇,對他有多大作用還未可知,關鍵還是在主壇上,希望主壇能保存下來。
這時,小五他們也趕了過來,被太乙安頓在廳堂,用山裡的靈果,自釀的百花釀和果脯招待。
太乙在山中潛修,無事便琢磨這些,手藝不錯,小五它們吃的不亦樂乎。
靜室內。
秦桑和太乙盤膝對坐。
太乙在秦桑的要求下,闡述他對太乙雷鑽符的領悟。
秦桑之前挑選出來,準備修持的靈符裡,太乙雷鑽符和太乙雷罡符均不在列,肯定要參悟透徹才能動手。
太乙本體就是太乙雷鑽符,世間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道符。
寥寥幾句,直指關竅。
太乙仍將秦桑這位使君大人當作合體期大能,根本想不到使君大人之前從未修習過此符,只當秦桑在借他之口,分辨他和普通太乙雷鑽符之間的差別,確保萬無一失。
以秦桑的修爲,短短時間便對太乙雷鑽符有了深刻的理解,以此爲基礎,再去參悟太乙雷罡符。
太乙述說完畢,靜靜等待秦桑的吩咐。
這時,兩道靈符的符形在秦桑腦海之中浮現,一遍遍拆分、重組。
事實上,太乙確實不能和普通的太乙雷鑽符混爲一談。
如何重繪符形,不損其靈性,反而令其脫胎換骨,僅僅將兩道符參悟透徹是不夠的,畫符的筆法,運氣的章法,都要仔細揣摩,對秦桑是極大的考驗。
不多時,秦桑停下推演,對太乙道:“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
揣摩的過程,離不開太乙全力配合,秦桑準備將太乙帶走,看他之前的表現,應該不會拒絕。
太乙先是大喜,接着卻又想起了什麼,閃過一抹遲疑。
“你有什麼心願未了?”秦桑看穿他的心思。
“啓稟使君大人,晚輩無親無故,本應沒什麼可留戀的。可我一直在這裡修行,多年來得到過一些道友,如蘇軒主的幫助,遇到妖魔襲擊周遭,也會出手相助他們斬妖除魔。說來慚愧,蘇軒主等人將晚輩視爲隱世的正道高人。如今妖魔猖獗,據說西邊兒大妖頻現,只怕晚輩走後,妖魔作亂,蘇軒主他們獨木難支。還有,周圍的山民……”
太乙說着,視線穿透洞府,掃過羣山,露出一絲悵然。
這裡也有山民生活。
太乙在這裡甦醒,在這裡修行,對這方土地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對這裡生活的人也愛屋及烏。
“這有何難?”
秦桑早有預料,立刻命雒侯和朱雀進來,“讓它們隨你下山,將附近的大妖魔清理一遍,足可震懾宵小,確保至少百年安寧。只要大亂不生,山神土地足以照看山民。去吧!”
說罷,秦桑將土行舟交給雒侯,揮揮手。
雒侯對秦桑言聽計從,朱雀難得有放風的機會,歡天喜地跟着去了。
三妖飛出山外。
“多謝兩位妖將大人仗義相助。”
太乙心知使君大人座下妖將也絕非等閒,畢恭畢敬。
朱雀回頭望了望,確定已經遠離秦桑,立刻趾高氣揚起來,怒道:“呸!誰是妖將!吾乃上古神獸朱雀!那姓秦……清風老道都要多次仰仗本朱雀救命!本朱雀是看他還算有點兒潛力,賜他供養本朱雀的資格,你小子膽敢倒反天罡!”
太乙當場傻眼了,萬萬想不到有人敢對使君大人如此不敬,也不知道朱雀說的是真是假,只能唯唯諾諾。
“喂!”
朱雀伸出翅膀,大大咧咧拍了拍太乙的肩頭。
“聽說你是符妖?本朱雀從未見靈符成妖呢,快變回本體給本朱雀看看!”
說着,朱雀伸嘴就要去啄太乙的腦門,口中赤火隱現,要將太乙逼出原形。
太乙大驚失色,這頭朱雀的氣息明明和他相仿,他卻從朱雀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幸好雒侯給他解了圍,“說說吧,附近有多少大妖,莫要讓老爺等待太久。”
太乙有種劫後餘生之感,慌忙躲到雒侯另一側,離這頭無法無天的朱雀遠一點兒。
“在下對俗世瞭解不多,我們先去控鶴軒,拜訪蘇軒主,順便集結正道之力,一舉搗毀魔巢!”
說話間,他們往北飛去。
抵達控鶴軒,蘇軒主將他們迎進宗門,正奇怪太乙這麼快來訪,只聽太乙介紹道。
“這位是雒道友,乃是化神期強者。”
“什麼!”
蘇軒主剛要落座,猛地站起來,無比震驚。
那道士的坐騎就是一位化神期強者,他本人是什麼修爲?
“還有我!還有我!”
朱雀蹦到太乙肩上,期待太乙介紹自己,盯着蘇軒主的臉,想看他震驚的表情。
太乙一臉爲難,他知曉不能在外人面前透露朱雀的身份,只得道:“這位是神雀大人。”
難道也是位化神期強者?
不對,太乙對它的稱呼更恭敬!
蘇軒主呆呆看着朱雀,腦子有些發矇,實在無法想象。
朱雀滿意了,得意洋洋吹了個口哨。
“清風道長雲遊四方,遊戲紅塵,不想被世人知曉身份,蘇軒主謹記,”太乙告誡道。
“蘇某明白!明白!一定守口如瓶!”
蘇軒主終於清醒過來,連連點頭,“不知諸位今日登門是?”
“老朽將追隨清風道長,離開這裡,”太乙道。
“什麼?道友要走?”
蘇軒主又是一驚。
妖魔逼近度支國,但蘇軒主從未感到焦慮,正因爲有太乙這位大高手在。
“不錯!蘇軒主莫急,老朽已向清風道長表明心跡,臨走之前,會助你們斬妖除魔,清風道長也準允了,並派雒道友和神雀大人前來相助。事不宜遲,蘇軒主速速聯絡其他道友,查明魔巢的位置……”
太乙之前擔心暴露跟腳,輕易不願出手,如今追隨了秦桑,也就沒有這層顧慮了。
蘇軒主不愧是一宗之主,已然從震撼中清醒過來,果斷道:“三位稍待,蘇某這便傳訊各方道友,合力討伐妖魔!至於魔巢的位置,我等早已派出了暗探……”
說話間,蘇軒主便要出去發訊。
對於能否斬妖除魔,他毫不擔心。
歷年來,作亂的妖魔修爲最高不超化神期,許是暮落山深處的化神期強者看不上,不願下山。
雒侯一人便足以橫掃妖魔!
“等等!”
雒侯將他叫住,“不能讓老爺等我們太久,此次只召高手過來,誅殺大妖魔。其餘小妖,你們自己再想辦法清理吧。”“遵命!”
蘇軒主領命而去,飛信八方。
衆人略作商議,便離開控鶴軒,向西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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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蘇軒主向它們介紹當今的局勢。
“最大的魔巢,主要是三個地方,都是一國國都!其中堂庭國和苗國的國度主要被邪修佔據,他們驅使附近諸國的凡人,發動戰爭,互相攻殺,雙方並無仇怨,目的是驅使凡人自相殘殺,輔助他們修煉邪法。我曾親自潛入戰場,伏屍成山,血染江河,以血肉鑄臺,京觀林立,成爲邪魔的樂園,慘不忍睹。”
蘇軒主長嘆一聲,“第三個離我們最遠,原本叫涿光國,現在取名萬靈國,我看叫萬妖國更合適。那些妖魔竊據朝堂,沫猴而冠,奴役凡人,以人爲食,動輒吃空一城,也是生靈塗炭……”
他正說得義憤填膺,驀然想起,身邊三個都是妖類,不由僵了一下。
好在三妖都沒什麼表示。
雒侯問清雙方的實力,沉吟道:“三處魔巢之間應該都有聯繫,我們進攻一處魔巢,另兩處很快就能得到警示,棄城而逃,如此便無法一網打盡,起不到震懾的作用。”
她曾爲鬼方國妖侯,精通排兵佈陣,比起道庭和鬼方國之間的大戰,現在不過是小場面,很快便有定計。
“蘇道友、太乙道友,你們各領一路,分別奇襲堂庭國和苗國國都,切莫貪功冒進,不求斬殺,圍困爲主,勿使放走一人!等我和神雀大人除掉萬靈國的妖魔,再來助你們……”
抵達約定的地點,已經有人提前到了,後面陸續又有人趕來,都是附近諸國的強者或一方霸主。
雒侯提前顯化出人形,當衆展現出實力,這些人均無異議。
兵貴神速,當即兵分三路,直撲三處魔巢。
……
雒侯站在萬靈果國都外的一座山峰,朱雀落在她肩頭,後面是一羣人族修士。
衆人俯瞰腳下都城,城中妖氣沖天,城牆上來來回回都是各種妖獸。
“一羣烏合之衆!”
雒侯眼中閃過輕蔑之色,這些妖兵訓練無度,巡邏起來也是歪歪扭扭,妖性難訓,和鬼方國的妖兵一比,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城內的妖修顯然只爲過個官癮,從沒想過好好經營這裡,城池破敗不堪,夜色下幾乎沒多少光亮,城內的凡人快被吃光了。
這種地方,自然不可能有神明的氣息。
擡頭看了眼天時,雒侯低喝一聲,“動手!”
‘嗖!嗖!嗖!’
衆人從山頂直撲而下,呼嘯的勁風頓時響徹都城。
“誰!”
皇宮內傳出一聲暴喝,迸發紫金之芒。
光芒之中,一名身高九尺,樣貌英俊的男子飛至半空。
此人懷中摟着兩個千嬌百媚的女子。
他頭戴紫金帝冠,身披帝袍,由此可見此人身份,正是城中實力最強的大妖,自封妖帝,乃是一位化形後期高手。
“好膽!本帝不去找你們,你們竟敢主動襲擊本帝的帝都,正好一併抓了!”
妖帝猖狂大笑,雙手按住懷中女子的腦袋,砰的一聲,西瓜似的炸開。
鮮血化作一支支血箭,破空射向衆人。
與此同時,一道道氣息渾厚的身影從都城各處飛空而起,有人形有獸形。
妖帝一指前方,大喝:“給我殺了他們!”
“殺!”
“妖魔受死!”
雙方的呼喝之聲響徹天地。
霎時間,都城上空,瀰漫着一道道法術、妖光,五光十色。
妖帝威風凜凜,自己卻一動不動,冷冷看着屬下向敵人襲殺而去。
皇宮蒸騰起紫色玄光,籠罩在他身邊。
就在這時,妖帝忽然皺了下眉頭,莫名升起一股不祥之兆,餘光瞥見,地下射出一道黃光,飛出一艘兩頭尖翹的小舟,旋即閃現出一名鐵塔般的健壯女子。
“不好!”
妖帝大驚,他竟然毫無察覺,此女定是位絕頂高手!
當機立斷,妖帝直接拋棄屬下,反身逃進皇宮,接着身後便傳來驚濤駭浪的聲音。
‘嘩啦啦!’
虛空之中,憑空出現銀白色的水浪。
巨浪滔天,層層疊疊,帶有萬鈞之力,狠狠砸向皇宮上空的紫光。
在水浪之間,還有一根醒目的紅線,乃是朱雀打出的一道赤火。
‘轟!’
頃刻間,水火激盪,天上瀰漫着土黃、赤紅和銀白,輕易將紫光蓋壓了下去。
‘轟隆隆!’
皇宮巨震,雒侯和朱雀乘土行舟,破碎紫色玄光。
妖帝沒想到皇宮竟如此脆弱,駭然萬分,身影一晃,變作一頭紫金神鵰,口中發出足以撕碎耳膜的尖嘯,雙翅用力一拍。
可身後的攻擊比他更快。
水浪迭起,凝結出一個銀白色的大手,對準紫金神鵰,狠狠拍下。
紫金神鵰身體猛然一墜,彷彿一座山壓了下來。
朱雀趁火打劫,化作一道赤芒,射向紫金神鵰的後腦。
雒侯和朱雀聯手,妖帝神通再大,隕落也只是時間問題。
就在這時,皇宮之中又有遁光四散而逃。
雒侯冷哼一聲,水浪分化數股,連連拍擊,留下一片片廢墟。
不料,眼看水浪又要將其中一頭妖獸鎮壓,卻驀然凝固。
那頭妖獸形如一匹黑色妖馬,背後有黑雲般的紋路,本已絕望,不曾想出現轉機,呆了一下,奪路而逃。
“嗯?”
朱雀扭頭過來。
雒侯看着那頭妖獸的背影,猶豫道:“它身上有鬼雲駒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