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結束在門外傳來的喧鬧聲裡。
花霧指腹蹭了蹭妄月微微泛紅的脣，妄月眷戀地用臉頰貼着她手心，烏黑透亮的眸有些期盼地看着她。
他希望她能繼續……
花霧輕聲說：“神之地來人了。”
妄月一愣，他握住花霧手腕，“是……是來找我的。”
花霧將他拉起來，“擅離神之地，你可知道要受什麼責罰。”
妄月並不後悔離開神之地，“……我願意受罰。”
“就怕，他們要剝奪你的神位。”
“……”
妄月愣了下，“沒……沒這麼嚴重，我……我只是離開一下。”
又不是他一個人離開過神之地。
最多是受一點小懲罰……
怎麼會嚴重到要剝奪神位？
他不在意這個神位。
可若是被剝奪神位，他就更沒資格站在她身側了。
“他們沒資格剝奪我的神位……”
他是神之地認可的十二主神之一。
其他主神就算想動手，神之地也不會同意。
“你擅離神之地，他們就有理由了。而且，這裡不是神之地。”
妄月位列十二主神是她一手推上去的，他們本就不喜妄月，要不是放在她身邊養着，妄月估計早就沒了命。
如今還和他們一樣，位列十二主神之一，這在其他主神眼裡很是礙眼呢。
她走時留下了保障，只要妄月不離開神之地，他們就奈何不了他。
可他還是離開了……
所以他們若是在這裡以妄月擅離神之地的名頭動手，就算讓他隕落，也不會有太大的懲罰。
花霧嘆口氣，捏着他手心，“我離開時再三叮囑過你，不要離開神之地，可是你沒有聽我的話。”
“我……”
他只是……只是想要找她。
妄月有些緊張地看着她：“如果，我失去神位……我還能伴你左右嗎？”
他說過，他願意爲她捨棄一切。
“你不會失去神位，也不會失去我。”花霧牽着他往外走，“我陪你回去。”
妄月瞳孔微微一縮，拉住她：“不……我已經長大了，我惹下的麻煩，我會自己解決。”
“長大了……”花霧輕笑，上下打量他一會兒，點頭：“確實長大了。”
妄月覺得花霧有什麼歧義，但他抿着脣沒問。
“可是這個麻煩你解決不了。”花霧繼續說，“走吧小朋友。”
妄月被花霧牽着離開大廳，他看着花霧的背影，恍惚間想起很久遠的事。
……
……
神光拂照的神道上，幾道人影相對而立。
年幼的妄月被少女牽着，她平淡地看着對面的人，“既然他在我這裡養着，那就是我的人，他就算錯了，那也輪不到你們來教訓。”
“你不可理喻！！”對面的人怒斥一聲。
少女嗤笑一聲，“第一天認識我？”
“你……”
“我什麼我？要跟我打一架？來來來……”
“你以爲我不敢？”
“哎喲，您老人家當然敢了，畢竟欺負年幼者是您的拿手好戲。”
對面的人氣得臉都歪了，嚷着要打花霧。
他身邊的人卻拉着他，不讓他衝過來。
少女嘖一聲，拉着年幼的妄月轉身，聲音溫柔：“走吧小朋友，以後遇見這種髒東西，記得繞着走，可別髒了自己。”
年幼的妄月還帶着嬰兒肥的臉蛋上露出幾分茫然，他看看後面還被人拉着勸架的人，又看看牽着自己的少女。
那纖細的背影鍍上了一層層神光，永遠印在他靈魂裡。
“可是……真的是我錯了。”年幼的妄月拉住她，輕聲說：“我不應該打碎斛（hú）元主神的琉璃杯。”
“？？？”
花霧表情凝固了一會兒，隨後將他抱起來，隨便擦了擦他髒兮兮的小臉。
“不就是一個破杯子，打碎了就打碎了唄。”花霧摸下他腦袋，安慰道：“說不定是他故意陷害你的呢，沒事，我們沒錯。”
“你說誰是破杯子，誰陷害他……”斛元的咆哮聲從後面傳來。
花霧抱着年幼的妄月，閃身消失在原地。
……
……
那些久遠的記憶，和麪前的背影重疊在一起，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鮮明起來。
她一直在保護自己。
即便她曾經說過，不想再回神之地了，現在爲了他，也要重新回到那個地方。
前面就是大樓的出口。
在花霧即將踏出大門的時候，妄月將她拉回來，“你說過，你不想再回神之地了，他們也以爲……你不要出去。我自己可以解決。”
“……”
花霧白他一眼，拽着他兩步走了出去。
漫天璀璨的晚霞鋪開，神光灑落而下，將他們籠罩在其中。
沐浴在神光中的一草一木都被定格。
花霧看向晚霞之上，有個虛影正從天邊而來，虛影由遠及近，虛無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當他出現在花霧不遠處的虛空時，整個人已經完全凝實。
來人約莫三十上下，穿着白色的長袍，衣袖和衣襬處都用金線繡着天平。
是裁決主神辛和。
辛和看見花霧先是一愣，隨後就恢復自然，“花霧，你果然沒有隕落。”
花霧微笑：“驚喜嗎？”
辛和並不覺得驚喜，“是誰幫你遮掩命星之光……”
他想到什麼，“是宿羲。”
唯一與她交好的命運主神——宿羲。
而這個地方，正是宿羲搞出來的。
那她出現在這裡，也就合理了。
花霧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很好奇：“就來你一個？”
顯然來的並不止辛和一個，就在花霧話音落下的時候，天空落下的神光更多，只不過這次的神光變得暗沉起來。
天邊璀璨的晚霞，正轉變成黑夜。
全身漆黑的人影從虛空踏出，立在辛和對面，黑暗從他身邊開始擴散，轉瞬四周就只剩下一片漆黑。
黑夜主神。
比起辛和看見花霧的淡定，黑夜主神就沒那麼沉穩，驚詫出聲：“你沒隕落？”
“讓你失望了。”花霧禮貌微笑：“我還活着呢。”
黑夜主神：“……”
哦豁。
黑夜主神看向辛和。
辛和壓根沒看黑夜主神這邊，而是微蹙着眉看着被花霧牽着的妄月。
妄月從小在她身邊長大，小時候經常被她牽着，很多時候甚至是抱着。
可是妄月長大後，就再也沒見她牽過妄月。
——霧裡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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