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數年,宴嵐未曾想過再見面,當初洋溢着陽光笑容的少女,竟已折騰的幾乎不成人形。
“傾雲,你這是怎麼了?”
遙想當初她全身上下幾乎都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再這樣的情況下,她依舊能對着自己談笑風生,可現在,那雙清澈的黑眸卻像是蒙了厚重的塵土,本該甜美的聲音,此時卻是一片沙啞,甚至還能在其中聽出那遮都遮不住的疲倦。
“宴嵐,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宴嵐眼中掠過一絲不解與愕然,以莫清塵如今待她的態度,她根本不需要找自己幫忙。
“你說。”
心中雖疑惑,可與眼前這少女相識數年,早已將她當成朋友,如今她有難,他自然不會推辭。
“可以帶我離開這嗎?”她的聲音很輕,可這樣輕的聲音讓宴嵐震驚不已。
“離開?你要去哪裡?爲什麼要離開?”
他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可唐卿卻只是閉了閉眼,她將所有情緒都隱藏了起來,沒有人能看到,可宴嵐卻知道,她不開心,甚至很痛苦。
“宴嵐,你可以不問嗎?我……”頓了頓,再次睜眼,眼中卻已是一片平靜,“我不想說。”
宴嵐從來都不是那等強人所難之人,她不願說,他當然不會再問。
只是,要帶她離開並非易事,不說清雲聖殿所處的位置,光四周的陣法,就非等閒之人可以避開,有時候即便是他,出去也是需要通報的,何況,眼前的少女要離開,這座聖殿的主人怕是不知道,否則又何必求到他頭上。
久久得不到回覆,唐卿不急不惱,甚至聲音依舊平靜,“讓宴嵐爲難了,是我不是。”話落,斂起臉上蒼白的笑容,她轉身,沒有半點猶豫,就這麼離開。
那落寞的背影,不知爲何,卻讓宴嵐有些於心不忍,彷彿拒絕她是這世間最殘忍的事情。
“傾雲,你等等。”
聞言,唐卿回頭,她微微一笑,可這笑容卻並不及眼,“沒關係的,我可以再想其他辦法。”
宴嵐眉頭微皺,能求到他頭上,恐怕已經是沒有其他辦法了。嘆了口氣,他大步上前,“傾雲。”他越過她身邊,最終停在她面前,“你的確讓我爲難了,不過,作爲我第一個想收的徒弟,雖說最後沒收成,可我心中已經將你認作我的徒弟了,如今徒弟有難,我這做師父的,又豈能坐視不管?”他的語態輕鬆,可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這樣,你先回去等着,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回答。”
黯淡的眼神在聽到這話後,終於迸發出了些許光芒,這一次,她的笑容總算帶了幾分真心,“謝謝。”
宴嵐拍了拍她的肩膀,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他對她的瞭解,若非心中有苦衷,否則又豈會走到這一步。
***
唐卿這些時日心不在焉,莫清塵很清楚,甚至,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她最後崩潰,徹底的、光明正大的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
然而,他卻沒想到,他信誓旦旦的等待,到最後居然空歡喜一場,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小呆子居然會聯合其他人,徹底的離開清雲聖殿,徹底的離開他身邊。
向來能將所有事掌握在手中,可唯獨這次卻出現意外,這讓他如何不惱,如何不怒,最終,他將宴嵐叫了過來。
明明已是盛怒,可當宴嵐出現在他面前,他卻並沒有表現的多失態。
“宴嵐,知道我叫你來所爲何事嗎?”
聲音平靜,可這也僅僅是表面,背後卻是兇殘無比的暴風雨,宴嵐清楚,不過他卻只是將一封信從懷中拿了出來。
“上仙,這是傾雲離開時,讓我交付你的。”
莫清塵看着他手中的白色信封,瞬間眯起眼眸。
他勾起手指,那信封就從宴嵐手中飄了過來,最後落在了他手中。
信中的內容並不多,只是說她要去尋找真相。
誠然,唐卿之前所知道的都只是隻言片語,可將這些東西聯繫在一起,卻是一件足以將她擊垮的信息,那個將她從地獄救出來的男子,那個給予她新生活的男子,那個讓她敬仰到現在的男子,到頭來卻是傷她最深之人。
她不願意相信,亦或者不敢相信,可她不敢親口聽他說,她試着逃避,卻發現逃避根本沒有用,可要她面對,她卻是沒有勇氣的,猶豫再三,她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既然欠了她真相,那就讓她親自調查吧,至於會調查出什麼樣的結果,信上的她沒有多言,只是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她很期待。
她很期待真相,究竟是她所想,亦或者這一切都只是她的誤會。
莫清塵其實很快就將那封信看完了,可他卻沒有將手中的信放下,他很意外,原以爲小呆子會在他面前慢慢崩潰,卻沒想到,她竟然會離開。
小呆子期待真相,而他,卻比她還要期待這最終結果。
信的最終讓他放過宴嵐,說實在的,一開始他的確沒想過讓他活着出去,可現在,他卻改變主意了,他現在所有注意力都在小呆子身上,對於宴嵐,是死是活,他並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小呆子向來都是重情重義之人,若是遲遲不願回來,他倒是不介意利用一下他,將她逼回來。
小呆子還年輕,他願意給她時間找尋她所謂的真相,只是這個時間卻是有時間限定的,三十年,不能再多了,而三十年之後,不管她的真相找尋的如何,他都會親自將她帶回來。
終於可以離開清雲聖殿,唐卿整個人都是興奮的,餓了那麼久,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飽食一頓!
系統看着眼前這個狼吞虎嚥的少女,嘴角微動,完全不想承認這是他的宿主,明明之前還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可現在,哪有半點悲憤、隱忍、痛苦的樣子!
“我的卿卿,你注意點形象啊!指不定傲慢就在背地裡偷窺你呢!”
唐卿吸溜一聲,將碗裡最後一口面吸入口中,那毫不做作的模樣,哪還有先前小白花的樣子,“他纔不屑做這種事情,否則,你以爲我能這麼輕易離開清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