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悠嘟嘴冷哼,說不是她的錯,怎麼也不肯認錯。
歐陽夫人怕得罪李貴妃,連忙拉着女兒跪了下地。
李貴妃沒有生氣,溫婉微笑贊她膽識過人,小小年紀就敢下水捕魚,臨了還賜了一個玉環給她做見面禮。
後來,歐陽夫人病逝,歐陽悠也離開郾城學醫,脫離了郾城的貴婦圈子。
……
歐陽悠摩挲着手中的玉環,見跟那時贈予自己的玉環一模一樣,禁不住對李貴妃讚許一番。
當年的事,只是孩童之間的玩鬧,並非什麼大事,可她卻能記得一清二楚。
一眨眼過了十二年,若不是這個玉環,她根本記不起來。
可李貴妃一個深宮婦人,宮宴不時有,接觸的人那麼多——可見她記性極好,做事也極其用心。
歐陽悠站了起身,問:“貴妃娘娘仍住在儀德宮嗎?”
地上跪着的李月兒驚喜擡眼,連忙應是。
歐陽悠癟了癟嘴,道:“前方引路吧。”
她藉着這麼一段舊情求見自己,肯定是有事相求。雖然她不一定能幫上,也不一定會幫,但這一趟還是得去的。
李月兒惶惶站起身,躬身退開。
“是。”
儀德宮靜悄悄,庭院深深,落葉滿地,難掩落敗之色。
歐陽悠一邊打量四周,一邊慢慢想着。
李貴妃出身書香門第,自小飽讀詩書,年紀輕輕便有“才女”美名,後來選秀納入後宮,步步高昇,成了僅次皇后的貴妃娘娘。
她恩寵不斷,也是宮裡子嗣最多的娘娘,在宮裡的地位極高。
可想不到年數大了,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遠嫁北唐和東越,兒子杳無音訊,孃家慘遭重創,落得如此衰敗下場——不得不令人吁嘆啊!
本來有一點心理準備,可當親眼所見時,歐陽悠仍忍不住憐憫她。
只見她額頭綁着白布,半點兒妝容也沒施,臉色蒼白如紙,不停咳嗽着。
她瞧見歐陽悠後,強撐着身子要起身——
“好好躺着。”歐陽悠湊了上前,低聲:“娘娘,我略懂醫術,讓我幫你把脈吧。”
她現在雖然是“太后娘娘”,不過一點兒實權也沒有。能擁有這樣的稱號,也是全賴一個有兵權的父親。
她很明白形勢,也不會因爲這個“太后”,讓一個病弱婦人下跪叩拜。
李貴妃虛弱張開眼睛,溫婉微笑:“多謝……太后娘娘。”
歐陽悠搭上她的手,精緻的眉頭皺起。
李貴妃苦笑低聲:“不必爲難,本宮對自己的殘軀,還是很瞭解的。”
歐陽悠嘆氣,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顆藥丸。
“這能緩解你的咳嗽……先服下吧。”
她的肝臟被踢傷,耽擱了幾天,已經出現壞死情況——除非是大羅神仙再世,不然誰也救不了她。
李貴妃輕輕搖頭,握住她的手。
“太后娘娘……妾身知道現在就算有仙丹妙藥,也是救不了的……妾身能否求你一件事。”
歐陽悠壓低眼簾,道:“你且說,看看我能否幫得上。”一個將死之人的哀求,她暫時拒絕不了。
李貴妃低喃:“求你……轉交……這個……給晨曦。”
語罷,她從懷裡拿出來一張雪白帕子,上方還有鮮紅色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