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筱突然被人發現,倒也沒有慌亂,她漆黑的眼瞳裡閃爍着恨意的冷光,將手裡瓦片狠狠地朝底下投擲過去。
瓦片也如她所願地砸在了玉淑長公主的臉上,對方痛呼一聲。
“啊!”
“淑兒!淑兒!快去殺了她,莫要留活口!”大齊帝連忙扶着玉淑長公主,殘忍地下令。
那幾個護衛齊齊出動,轉眼間便跳上了屋頂,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南筱砸完人就溜,以她如今的蹩腳輕功,肯定是跑不過那幾個輕功卓越的一流高手。
所以,她選擇穿梭在來來往往的人羣裡,藏匿自己的身影。
但是,穿着錦衣華服的她在這些身着粗衣麻布的百姓裡,實在是太扎眼了,只要是站在高處往下一俯瞰,就能知道她在哪裡。
那幾個黑衣護衛很快就追趕上來,南筱沒有太多外出行走的經驗,見幾人在後頭跟着,她又加快了速度往前跑。
她的神經時刻緊繃着,運氣也實在是不好,最後竟然跑進一個沒有出口的小巷子內,正要轉身往回跑的時候,幾名黑衣人都跳了下來,亮出兵刃阻擋了她的去路。
這下完了!
她身邊無人可以幫襯她,又沒有趁手的兵器,她腳尖躍起想要施展輕功逃跑,其中一人卻跳的比她還要高,一掌拍在她後背上,將她給打回小巷子裡去了。
南筱連連後退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冷笑道:“你們這麼多人欺負我一個小孩,還算什麼男人?”
但是,她對面的幾人沒有給予她任何的迴應,全都面無表情的盯着她,彷彿是在看一個死物。
一名護衛率先出手過來想砍下她的頭顱,南筱快速側身閃躲,冰冷的利刃擦過她的臉頰,砍下她的一縷青絲。
而她也趁此機會出手,將手裡藏着的尖銳石頭亮出,在那人的臉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其他人見狀趕緊出手,南筱手裡石頭起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只得一退再退地閃躲過這些刀刃的襲擊,漸漸地,她有些體力不支。
而這顆被撿來的小石頭,也得是近身攻擊的時候才能使用,因爲她剛剛用過了,那些人明顯也都在防備着她。
很快,她的手臂就被人砍了一刀,緊接着是後頸,那鋒利的刀口順着她後背的脊樑骨劃開一個巨長的刀口,鮮血淋漓。
南筱的身體支撐不住往前栽倒,痛苦猶如一陣熱浪翻滾襲來,她緊咬着牙關忍着,通紅的眼眶裡不禁蔓延上恨意的淚水。
那幾人分明可以一刀刺入她的胸口,但卻爲了折磨她,故意砍傷她的後背。
如今,他們又把刀抵在她的腿上,似乎是想要刺進去的模樣。
然而,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南筱滴落在地的鮮血裡其實藏着幾隻有米蟲般大小的赤紅色蠱蟲,此刻已經爬進了這些人的衣袍裡了。
就在幾人想要用刀捅穿她的腿和挑斷她的腳筋時,忽然感覺全身上下癢的厲害,也疼的厲害。
他們急忙撩開袖子查看,手臂上莫名顯露出粉紅色的血肉,傷口類似於被灼燒出來的傷口,大小不一。
不只是他們的雙手,他們的雙腿,他們的身上,他們的每一寸肌膚,都佈滿了同樣的傷痕。
“這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
“莫不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幾人還沒有來得及猜測出事實的真相,忽然就感覺到胸口一陣劇烈的悶痛。
而後,他們就失去了意識,氣絕倒地,屍體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白色,像是渾身的血液都被吸乾了一樣。
從他們身上爬出來的細小蟲子,又重新迴歸到南筱脊樑骨周圍血肉的位置,漸漸與鮮紅色的血液融爲一體,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其實,在飽餐一頓過後,它們就重新進入了休眠期。
南筱趴在地上疼得直抽氣,緊皺眉頭,後背本來就疼,她剛剛並未感覺到有什麼異樣,什麼也不知道,只是看見這幾個護衛和她一樣倒在地上,而且看上去像是已經沒氣了的樣子。
她心中大喜過望,根本來不及想是誰殺了他們,只想着趕緊逃跑。
她強撐着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從巷子裡跑出來,想找人求救。
來來往往的人有很多,南筱眼前一陣暈眩,她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於是便隨手抓住一個路過的人。
那人是個女子,她穿着一身烈焰般的紅,在人羣中極其的顯眼。
“求你,救、救救我,請把我送去藥王谷,到時,必定會有重金酬謝……”
紅衣女子並沒有立刻就救她,而是淡笑着詢問:“你與藥王谷是什麼關係?我可從不做賠本的買賣。”
“藥王谷谷主的夫人正是我外祖母……”
南筱氣若游絲,小手連抓住她外衫的力氣都沒有,身子一沉,便又直直地栽倒在地。
她現在最不能回去的地方就是鎮北侯府,只能去藥王谷找父親,說明陛下想要除掉他的事,讓他早做準備。
只是,不知道阿宴會不會有危險,他可是一個人待在侯府裡,父母不在身邊,身體又虛弱無力,落入玉淑長公主那個毒婦手裡,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南筱心裡掛念着他,手也不自覺摸上自己脖子上的那塊玉竹,卻抓了一個空,她心裡一慌。
玉竹呢?
而她正前方不遠處正躺着一塊白色的玉竹,黑繩先前被砍斷,剛纔栽倒的時候又恰巧掉落了下來。
南筱伸手抓住了那塊玉竹,只是,她的手背上多出來一隻精緻的繡鞋。
紅衣女子正用腳狠狠地碾壓着她的手。
疼痛使得南筱清醒,哪怕是頭暈目眩,她也完全不敢閉上雙眼。
紅衣女子冷聲道:“老孃行走江湖多年,被我毒死的人不知凡幾,而你們藥王谷卻處處同我作對,那些行醫大夫都在醫治我的仇家,他們傷好了之後就會過來找我尋仇,我過着被仇家追殺的日子,你說,我能放過你嗎?”
南筱緊緊地握住那塊玉竹,神情一派冷漠,忽而又有些自嘲的輕笑。
看來,她這是出了虎穴,又入了狼窩了呀……
父親以前總說江湖險惡,今日,她算是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