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安嶼叫對面的君霓。
雖然幾乎每天都要聽安嶼叫她無數遍師尊，但是安嶼用這樣帶着鄭重的語氣叫君霓的時候，還是很少的。
因此，君霓下意識的就擺正了姿態。
將原本幾乎挨着脣的筷子，放了下來。
她用略帶疑惑的目光，看向對面的安嶼。
“怎麼了？”
“徒兒要和師尊說一件事情。”
“你說。”君霓雙手交疊在灰白色的石桌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真的快要到了離別的時候了，安嶼卻發現他很捨不得。
但是，他想要變強。
想要保護師尊。
這樣想着，安嶼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抿了下脣，然後望着君霓道：“師尊，徒兒想出去歷練。”
聽了安嶼的話，君霓微微鬆了一口氣。
嚇死她了。
要知道，她方纔都腦補到了，藥王說安嶼得了不治之症……
還好沒有。
歷練嘛，小事。
這樣想着，想到一半，君霓又覺得不對。
就是單純的歷練的話，安嶼似乎犯不着那樣的嚴肅。
君霓又往‘滿漢全席’上看了一眼，微微眯了眯眼。
她想，她大概明白了。
孩子這是長大了啊。
“安嶼是想說，歷練不帶爲師？”
“嗯。”安嶼點頭。
得到安嶼肯定答案的君霓，深吸了一口氣。
“好吧，準備去哪裡？”
要想她這個放不下徒兒的師尊放手，那總得知道自家徒兒，去了個什麼地方吧？
誰知，君霓問出這句話之後，安嶼卻沉默了良久。
去混沌之地，是安嶼想要變強時，第一個想法。
明明之前幾次想，安嶼都沒覺得有什麼的。
可是，當現在自家師尊問起的時候，安嶼卻覺得不妥了。
混沌之地，這個地方，去了之後，他能回來嗎？
這個確定的答案，安嶼不知道。
因爲，在沒有去之前，所有的答案，都只會是猜測。
可是儘管是這樣，猜測的答案，都是更接近否定的。
是啊，連神尊去了都可能有危險的地方，更何況一個他呢？
安嶼清楚，他其實不怕去混沌之地。
只是，如果他去了，沒能回來，他師尊要怎麼辦？
師尊已經起誓了，此生只會有他一個徒弟。
他若沒能回來，師尊會不會孤單。
想到那一幕，安嶼就莫名的覺得心疼。
而且，他清楚的知道，他捨不得。
他捨不得師尊，想要陪在他身邊。
原本想要變強，就是想要留在師尊身邊，保護她不是嗎？
如果爲此，丟了性命，似乎得不償失。
雖然，還是很強烈的想要變強。
但是，安嶼覺得，他應該選一種更加穩妥的方法。
許久沒有得到安嶼回答的君霓，又開始了腦補。
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都說不出口了。
這個說不出口，自然不會是凡間逛花樓的那種說不出口，那應該就是……
君霓眯眼，安嶼要去很危險的地方了。
不知道如何和她開口。
一想到危險，君霓最先想到的地方，便是混沌之地了。
那是這世間，最最危險的地方了。
一般的神仙去了，都是有去無回的。
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安嶼不會那麼傻的想去這裡吧？
君霓正準備開口問呢，就得到了安嶼的答案。
“師尊，我準備去妖獸森林。”
妖獸森林，顧名思義，就是妖獸聚集的地方。
妖獸森林裡面的妖獸，都是一些因爲各種不好的原因，沒能修煉成神仙的妖物。
據說長相什麼的，十分醜陋。
君霓沒有去過妖獸森林，但是卻知道這是和魔物森林一樣危險的地方。
妖獸森林雖然也很危險，但到底和混沌之地不是一個級別的。
君霓微微鬆了一口氣。
因爲，只要安嶼不去混沌之地，以她現在的修爲，想要在安嶼好好保護安嶼，還是做的到的。
儘管，安嶼之前已經說了，不想帶她。
但是，她怎麼可能真的放安嶼一個人去妖獸之地歷練？
他不讓她去，她悄悄跟着便是。
總要確定安嶼是真的安全，她才放心。
“什麼時候走？”君霓問。
問清楚時間，她也好準備準備。
“明日。”
安嶼回。
君霓點了點頭，伸手給安嶼的碗中夾了一筷子菜，“吃飯吧。”
安嶼的視線，先是在自己的碗裡面轉了一圈，隨即又看向君霓。
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是沒有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口。
不去混沌之地這樣危險的地方了，安嶼其實是想君霓和他一起的。
但是，他先前都說了，不帶師尊的。
雖然，現在安嶼後悔了，卻還是不想給自家師尊一種，他出爾反爾的感覺。
於是，只能低頭吃飯。
飯後，君霓便回了自己的屋子，開始給安嶼準備東西。
這種東西帶一點兒，那種東西也帶一點兒，直到塞了一慢慢乾坤珠，君霓才停了下來。
明明知道安嶼不缺，卻還是想給。
停下來之後，還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有點像她之前在凡界看過了一首詩，‘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雖然，她不是什麼慈母，手裡也沒什麼針線，但是那種心酸的感覺，卻還是有的。
儘管早就做好了決定，要悄悄的跟着安嶼去。
但是那種，孩子大了，要離開她的心酸感覺，卻是沒有減少半分的。
哎。
.
翌日。
師徒二人，用過早膳之後，安嶼便準備走了。
安嶼昨晚一夜沒睡，走的時候，看着自家師尊遞過來的滿滿一顆乾坤珠，還是覺得委屈。
他不想要什麼乾坤珠，想帶上師尊。
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出爾反爾不好不說，安嶼更擔心君霓追問他爲什麼突然改變注意。
要是到時候，之前打算去混沌之地的事情被師尊知道了，直覺告訴安嶼，師尊是會生氣的。
君霓沒對他生過氣，但是直覺也告訴安嶼，就是沒生過氣的人，生起起來，才更加恐怖。
算了，師尊一直沒說要陪他一起去，讓他一個想要改變主意的機會都沒有。
他還是好好在外歷練，爭取早日回來見師尊吧。
安嶼滿懷着失落的走了。
他前腳剛走，君霓就跟上了。
.
這是安嶼第一次離開君霓。
剛走不久，就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回去的衝動。
鼻子微微發酸，咬着牙，安嶼才能繼續往前走。
偷偷跟在安嶼身後的君霓，沒有這樣複雜的情感。
但是情感還是有的。
她有些惆悵。
覺得六百多年的時間，轉眼之間就過去了。
初見安嶼的時候，他還是襁褓中的孩子。
現在，都已經是一個敢離開師尊，獨自去妖獸森林的人了。
君霓看着安嶼馬不停蹄的趕往妖獸森林，在妖獸僧林外休息了一晚之後，才踏入了妖獸森林。
剛一進入妖獸森林，安嶼就受到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