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着白時的葫蘆在空中打了一個圈圈, 最後啪嘰一聲跌落在一個陰暗潮溼的小巷子裡。在着陸地點原地跳了三跳後,咕嚕着滾到了牆根兒下。白時被這三跳弄得一腦門撞上了葫蘆的內壁,疼的齜牙咧嘴, 正想擡手揉揉, 卻又感覺身子一歪, 熟悉的眩暈感又再度襲來。
哦湊!還沒完了。
又一個顛簸過後, 白時成功暫停在內壁的最上面, “尼瑪啊——啊——”伴隨着一聲尾音變調的慘叫,額頭又添了一個新的凸起。
撅着屁股跪趴在地上,等疼痛感稍減輕後, 白時才晃着腦袋盤腿坐起來,三隻小黃鳥兒圍着他的腦袋載歌載舞。
“就是掉在這裡了吧?怎麼沒有?”
“找找唄……”
“可憐的白時, 不知道有沒有被摔傻?”
“摔傻也不用你養, 別擔心。”
“這種事兒, 哪兒用得着你們操心?”
白時聽到附近有交談聲,立馬趴在內壁上, 貼着耳朵聽,聽了兩三句就知道是設定君他們,馬上就扯開嗓子嚎了起來。
“這兒呢,這兒呢!”
小喇叭耳尖最先聽到,迴應道:“哪兒呢, 哪兒呢?”
“這兒呢, 這兒呢!”
“哪兒呢, 哪兒呢?”
……
“臥槽!我怎麼知道具體在哪兒, 不會順着聲音找嗎?”受不了這種白癡對話的白時忍不住爆粗口。
不過, 小喇叭對此倒是解釋了一下。
“我這樣不停問你,你就會一直回答, 聲音不斷,我們才找得到你嘛。”
貌似說的挺有道理的樣子……
“我……”白時一腳踹在內壁上,“媽蛋!什麼玩意兒!”
設定君樂了,笑眯眯地對小喇叭說:“說的不錯!回去讓蘇吉大人給你漲工資。”
小喇叭撓着腦袋,靦腆一笑,餘光瞥見了牆根下的葫蘆。“在這兒!”
“什麼時候放我出去啊?”
設定君蹲下去,用手指戳了戳葫蘆,說:“劇本上不是寫了嗎?你沒看啊?”
“看了啊。”白時撇撇嘴,“無聊問問而已。”
“……”設定君站起來,示意衆人離開這裡,“我們先撤,你等的人快來了。”
話音剛落,六個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過了約莫一分鐘,隨着一聲響亮的飽嗝兒,一個衣衫襤褸的醉乞丐搖搖晃晃地往這邊走過來。
“好酒好酒喲~嗝——”
路上的行人紛紛捏鼻讓道。
“臭死了!快走快走!”
“哪兒來的臭乞丐!哎喲,我去,這味兒……”
“什麼味啊?”醉乞丐暈暈乎乎的,張開胳膊,湊到自己腋下一通聞,頓時面色發青,一個轉身撐着一個巷口的拐角處嘔吐了起來。
“這味兒……酸爽!”
白時在葫蘆裡聽着嘩啦啦的嘔吐聲,頓時有些擔心,媽個嘰,希望到時候不會滾到那人的嘔吐物裡。
那乞丐吐乾淨了,正想抹嘴走人,卻看到巷子裡滾出一個碧綠的葫蘆。
“喲,寶貝!”乞丐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眼花後,立刻樂呵呵地晃過去,將那葫蘆一把給抱了起來。
白時感覺一晃,像坐高速電梯一樣,這速度讓他有點不舒服。心中祈禱外面的醉鬼快點打開瓶口,好讓他出去。
誰知,下一秒,惡夢降臨。
天旋地轉的感覺又來了,而且這次比前兩次狠幾百倍。不過只晃了一會兒就停下了。
乞丐下意識的將這個葫蘆當成了酒葫蘆,撿起來後就條件反射似的搖晃了幾下,確定瓶中並無酒後才疑惑地將瓶口打開。
白時正頭暈着,就覺得有一道光從頭上灑下來。摸着腦袋正要出去,卻感覺自己突然整個人顛倒了,變成了頭朝下。
最後,他是被倒出去的。
可想而知,那個乞丐被揍的有多慘……
縱觀全過程的六個人可辛苦了,躲在暗處從頭笑到尾,換了十來個姿勢,最後活生生笑出了腹肌。
等到白時銜着葫蘆趕到祭臺的時候,小道士已經被燒成灰了。那術士站在祭臺前同村民們講者什麼,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
白時的心裡霎時竄起一股火,他早已將小道士當成了朋友,雖然明知這只是一場戲,而他也知道最後的結局,但是,一看到那術士的得意的嘴臉和村民的愚昧和無情,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劇本上的小貓妖看到小道士被燒死,刺激的當場就黑化了,殺光了這裡所有人,滔天的殺氣與妖氣吸引了附近所有的除妖者,包括曾與那術士一道過的高僧。最後也是一併殺盡!
雖然此刻白時心裡的憤怒還不足以讓自己到黑化的狀態,但滿心的憤怒也讓他動了殺心。
一個箭步衝向術士,在接近他的時候驟然變爲妖形,那術士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葬送在了白時的爪子下。
白時看着爪下已經被拍碎掉全身骨頭的屍體,理智瞬間迴歸。
他竟然,真的殺人了!
祭臺下已經亂成了一片,人們紛紛哭喊着逃跑。哭聲和尖叫聲頓時混成了一片,聒的耳朵生疼。
白時看着地下哭喊的人,難道真的要按照劇本中所寫,把這些人全部殺掉嗎?
“我就知道,你不敢下手。”設定君來到白時面前,說:“不過沒事,上頭理解,特意批准我幫忙。”
白時“咦”了一聲,“原來你上司這麼好?早知道我去求他,就不用呆在這個地方受苦了。”
“你想得美!”設定君轉身朝空中打了一個響指,那些逃跑的村民瞬間倒地,混亂的場面瞬間變成了屠宰場,白時看得目瞪口呆。
慢吞吞地轉回身,設定君繼續說道:“這本就是一場遊戲,你闖進來就觸發了遊戲的開關,中途退出是絕對不允許的。”
“嘖!”白時晃了晃腦袋,“那在這場遊戲裡,劇情君和你們扮演什麼角色?”
“陪你玩兒的。”雖然他很不想說出來……
“嗯?”這個答案有點出乎意料。
說話間,又陸陸續續來了一批人,都是些除妖的,設定君一個個打響指也麻煩,索性將白時暫時移出了小貓妖的身體,兩個人便站在一旁旁觀小貓妖與一羣人的撕逼大戰,順便聊點兒什麼。
比如白時一直很關心的問題,劇情君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之類的。
設定君意味深長地看了白時一眼,道:“彆着急,你下個任務就能遇見他了。”
“遇見?難道他在下個故事等着我?”
設定君故作深沉,“天機不可泄露……”
白時:“……”
撕逼大戰結束,白時回到了小貓妖的身體,看着滿眼的血腥,感覺一陣胃抽。
天空驟然電閃雷鳴,一道閃電擊在了白時的面前,嚇得他猛地後跳了一步,扭頭看向設定君離開的方向,類目。
“可不可以等雷劈完才把我移回來啊?”
設定君回眸一笑,“敬業。”
“……”
什麼也沒做就被雷劈!太虐了吧!能不能對玩家好點啊!欺負人沒有軟妹幣嗎?!
回答他的只有一聲聲的驚雷,以及天靈蓋上傳來的疼痛感。
不知道被劈了多久,白時暈暈乎乎醒過來時是被泡在冰冷的水中,眼前烏漆墨黑的,眨了眨眼才慢慢看清楚事物的輪廓。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蹚水聲,白時扭頭看去,只見一紫冠束髮的男子正朝他的方向過來,身上飄着一股子仙氣。
白時想伸手摸一把臉,卻發現還是貓爪子,想起貌似自己還在這個故事裡呢,眼前的這個人便是小道士的前身,他這幅身體的主人——某上仙。
他現在應該是被劈到地府裡來了,凡劫也渡過了,等下應該就是返回天界了。
“來來來,我們回家啦。”貓主人一把抱起泡在忘川水裡的貓咪,上岸後捏了個法決將他們身上的水烘乾。
白時抖了抖全身的毛,發現貓主人身邊還站了個上仙,貌似就是一起打賭的那個人。
白時默默走過去,在他腿上撓了一爪子。
上仙一跳腳,對貓主人說:“嘿!你這貓兒忒壞了。”
貓主人嘿嘿一笑,說:“這叫忠心護主。”
上仙臉黑了。
白時又默默地走回去,在貓主人腿上也撓了一爪子。
“嘿,剛剛還誇你來着!怎麼連我都撓?”
上仙的臉色緩和了。
兩個人領着白時到人間去處理了白時留下的爛攤子,這才返回天界覆命。
途中,兩人又打起賭來。
“你說這次迴天界覆命,天帝會擡眼皮兒看一眼我們麼?”
“我覺得八成不會。”
“爲什麼?”
“前兩次就沒看啊?”
“萬一這次看了呢?”
……
白時:“……”
目測,這倆熊孩紙又得遭殃。
任務結束,白時眼前白光一閃,回到了老地方。設定君他們也早就在那裡等候。
還沒站穩,就被小喇叭抱了個滿懷。
“白時,以後我們不能陪你了,你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小喇叭說完,就哇哇的哭起來。
白時被搞的莫名其妙,其他幾個除了設定君,也均是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疑惑地看向設定君。
“就是接下來的任務就由我一個人來帶你了,他們幾個被上頭派去做其他事情了。”
“哦。”這也沒多大事兒啊,用得着這麼慘兮兮的嗎?雖然相處了這麼久,但是感情也沒深到這種如喪考妣的地步啊?
設定君給出瞭解釋,“因爲他們會錯過很多樂趣,所以感覺很悲傷。”
你妹!
敢情是因爲這個!還以爲有多深的敢情呢!
“雖然大部分是因爲這個不錯啦。”小喇叭停止了抽泣,嚥了一口唾沫道:“還是有那麼一丟丟捨不得啦。”
“丟個P!”白時推開小喇叭,撇過頭,說:“要走就趕快。”
說完,五隻就消失了,只剩下設定君和他在原地乾瞪眼。
“媽個嘰,走得還真快!”
“不是你說的趕快嗎?”設定君白了他一眼。
“……”
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