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已經過了半年,再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君醉依舊是不自覺的怔愣了片刻。
他垂下眸,低聲笑了笑,卻未答話。
還未落日的時候,學堂下課,外面微雨,夾雜着冷風吹在人臉上並不舒服。
君醉雖然體格勝於常人,但也並不願意平白被冷風吹。
他腳步快了一些,沒有先回自己的宅子,而是轉頭先去了書坊,輕車熟路的摸進一間書屋。
店主早與他相熟,見他來了便笑:“公子今日好早。”
雖然來過不少次,可君醉心頭還是浮現出一絲尷尬,只是他面色淡然,全看不出究竟是如何想的。
他點點頭,問道:“可來新書了?”
店主立刻將他引到書架前:“有的,這兒都是今天剛到的書,公子慢看。”
說完後便繼續回到自己的櫃檯前扒拉着算盤算賬。
君醉走到書架前。
《詩經詳解》、《總角啓蒙》……都可以用,拿着。
《明月詞集》,唔,書者似乎是朝中哪位閣老的學生,有些眼熟,也拿着。
他修長的手指一本本劃過新來的書,最後在某本書上頓了頓。
《飲醉不歸路》,書者花間公子。
君醉眼神略飄了一瞬,手指繼續往下挪。
在這位以寫當朝皇上與丞相的小黃文出道的書者的書旁,恰好放着一本最新版的內閣學士修訂的《史集》,君醉便將它抽了出來。
或許是他一時間挑花了眼,所以和這本《史集》一起抽出來的,還有旁邊那本絕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書。
君醉輕輕的將兩本書放到自己懷中,又挑了幾本,這纔去櫃檯結帳。
掌櫃笑着拿着算盤扒拉着,收好錢後低聲跟他說到:“花間公子的新作最近也開始印了,聽說搶手的不得了,城中幾個書坊都等着搶,我若是有機會拿到一本的話,一定給公子留着,誰也不賣。”
君醉耳尖微紅,卻到底沒有搖頭說一個不字。
他只笑了笑,隨後在掌櫃“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眼神中走出書屋,抱着他滿懷的書和某些不知名的情緒一步步走入寒風中。
家中寂寥無人。
他素來不喜下人伺候,於是買下宅子之後也只是一個人住在這兒。
此時天色將晚,君醉自己一人回到書房,先去廚房做了一桌菜,隨後一人享用完後又回到書房,點燃一盞燈。
他拿過一本本的書放在桌上,一本本的端詳着。
浩瀚史集,諸子百家,正統文學,他統統端詳一遍後,這纔不經意的將被壓在《史集》下的書抽了出來,藉着燭光細看。
月上柳梢。
書中正寫道:
——君醉正在書房中批着奏摺,突然聽到自己的房門被敲響。他打開門,只見白日裡與他吵過一架的皇帝正扁着嘴看着他,似是對他有些不滿……
君醉嘆了口氣,拿起書桌上的筆在這個“扁着嘴”上圈了個圈,批註道:“聖上威嚴,如何做此等女兒姿態。”
寫完後才驚覺自己再次做了什麼事,立刻提筆想將那句話劃去。
就在這時,他聽見門外傳來“哐當”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