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辛音不耐煩道:“你是我的誰?用得着你爲我好?自以爲是,我有我媳婦爲我操心就好了,需要你個外人來多此一舉?”說着,她還非常不雅地衝對方翻了個白眼。
小玉的臉陣青陣白的,煞是好看,她咬了咬脣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虧我……虧我對你一片真心,你不識好歹!”
顧辛音一臉嫌棄道:“我有溫柔的妻子,有可愛的孩子,纔不需要你自以爲是的真心,你的真心愛給誰給誰,千萬別浪費我身上,我不稀罕!”
周圍已經有不少好奇的人瞧了過來,小玉丟不起這人,留下一句,“張江,你好樣的。”就捂着臉嗚嗚哭着跑走了。
等人都散開,顧辛音才拍拍懷裡的小丫,見小丫頭不但沒被嚇到,眼睛反而在咕嚕嚕亂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把小丫遞到陳絮娘懷裡,蹲下又去看原本乖乖被陳絮娘牽着的寶兒,見寶兒用亮晶晶的眼神兒看她,眼睛裡的崇拜不要太明顯。
顧辛音摸了摸他頭頂的小揪揪,“怎麼這麼看着爹,剛剛有沒有被嚇到?”
寶兒搖頭,脆生生道:“沒有,爹爹好厲害,把那個壞姐姐罵跑了。”
顧辛音奇怪道:“你怎麼知道她是壞姐姐?”
寶兒立馬鼓起了腮幫子,“寶兒在村裡見過那個壞姐姐,她給大哥大姐糖,讓大哥大姐在奶奶面前說孃的壞話,被小姑罵跑了。”
“還有這事?”
寶兒見爹皺起了眉頭,有些氣虛道:“爹,你別生氣了,小姑那天也罵了那個壞姐姐,”他吭吭哧哧,“那個……那個,還有爹,你能不能別告訴小姑這件事,我答應過小姑不說出去的,我剛纔食言了。”
顧辛音聞言,重新笑了起來,一把抱起寶兒,“行,爹答應你,不告訴小姑,但寶兒要答應爹,如果以後再有這種事,你其他人可以不說,但要告訴爹爹和孃親,好不好?”
寶兒點頭,“好的,爹爹。”
陳絮娘好似還在想剛纔的事,眉頭皺成了疙瘩,直到被顧辛音攬着胳膊帶着往前走才反應過來,“夫君,是不是小玉喜歡你,所以才用糖收買小南和小北在娘面前說我的壞話?”
顧辛音:“聽她剛纔那意思應該是的,不過不管她什麼心思,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不要胡思亂想,有什麼話你可以當面問我,不要憋在心裡,不然疙瘩越憋越大,矛盾越累計越多,就不好了,咱們是夫妻,犯不着爲了個外人鬧矛盾。”
陳絮娘若有所思地點頭,“好,我信你。”
之後,他們就沒再繼續這話題了,換成了今天酒樓裡的菜哪個好吃。
四人邊說邊往前走,遠遠瞧見有很多人圍成了一圈,不知道里面有什麼熱鬧。
顧辛音的眉頭跳了跳,有種不好的預感,然而兩個孩子都扒着頭往那邊瞧,一副很想知道是什麼的樣子,寶兒奶聲奶氣道:“爹,咱們去那邊看看好不好?”
小丫摟着陳絮孃的脖子,嘴巴里含着一顆糖,一邊含混不清道:“囊,囊,買糖,去買糖。”在小娃娃的心裡,估計只有糖才值得圍着那麼多人了。
陳絮娘也道:“夫君,咱們去瞧瞧?”
被兩小一大眼巴巴瞧着,顧辛音妥協了,算了,如果真是爛桃花,她也認了,誰叫劇情忒強大,這次避開了,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又突然跳出來了。
當一家四口擠進人羣,看到的就是一個身穿孝服,淚眼汪汪的姑娘,她旁邊放着一具被白布蓋着的屍體,旁邊還支着一塊木牌,上面寫着:賣身葬父!紋銀五十兩!
顧辛音:“……”果然,又來了!
顧辛音心裡正感嘆着,緣分這個鬼東西還真是莫名其妙時,就見旁邊突然竄出來一個臉大如海碗,身材如八戒一般壯實的富家公子,“小娘子,你賣身葬父要五十兩,本公子最不缺銀子,你趕緊收拾收拾,跟本公子走吧!”
說着話,他從手裡拿出五十兩的銀票抖了抖,一副小爺有的是銀子的土豪樣。
那穿着孝服的小娘子原本低着頭抹淚,聽到有人要買她,忙擡頭朝聲音的來源處看去,但映入眼簾的竟是個這麼壯若豬精的男人,嚇得她花容失色,“我不要!”
小娘子本是跪坐着的姿勢,被肥頭大耳的男子嚇得就往後癱去,要不是身後有個好心的大娘扶住了她,她險些就要跌倒在她爹的屍體上。
那肥胖的富家公子不高興了,指着賣身葬父四個字道:“你那牌子上明明就寫着賣身葬父,怎麼本公子要買你,你反而這副姿態?”
胖公子的隨從也不滿道:“就是,你這小娘子忒不像話,你都在此跪了這麼長時間了,也沒見誰捨得出五十兩銀子買你,我家少爺願意出銀子讓你安葬你爹,你不感謝就罷了,還說不要,我真懷疑你是真心想要賣身葬父,還是做做樣子了。”
圍觀的人也跟着附和,大都不是很明白小娘子明明要賣身葬父,有人要買她,爲啥又矯情起來不肯了。
小娘子自然聽到了這些人的竊竊私語,眼淚流的更兇了,淚眼迷濛中,她看到了一個長相清俊,一看教養就很好的公子,她眼睛亮了那麼一瞬,但見對方懷裡抱着一個男娃,正和旁邊那個抱着小女娃的女人說着什麼,明眼人一看就知他們是一家。
也不知那公子和那女人說了什麼,那女人抿脣笑了起來,那女人可能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忙收起了笑容,還湊到那公子耳邊說了什麼。
小娘子心裡砰砰跳,有了個念想。
公子啊!往我這邊瞧一瞧吧,瞧瞧我是多麼的命苦可憐,爹死了,後孃卷錢跑了,我連口棺材都買不起,才鼓起勇氣要自賣自身,卻碰到個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公子。
公子啊,求你買下我吧,我一定當牛做馬伺候您!
可惜,不管小娘子心裡有多渴盼顧辛音出面買下她,顧辛音都當沒注意到那熱切的眼神兒!
小娘子往這邊瞅的時間太長,富家公子自然注意到了,順着小娘子的視線看過去,就瞧見了顧辛音。
富家公子因爲身材長相,平時沒少被人埋汰,最是討厭顧辛音這種小白臉,當下就惱上了。
他粗肥的手指向顧辛音,一臉恍然地怒瞪着地上的小娘子,“哦,原來你看上了這小白臉,怪不得你不願意賣身給本公子,”他轉頭看向顧辛音,“小白臉,你可是要跟本公子搶人?”
小娘子咬咬脣,用殷切的眼神看向顧辛音,希望對方能點頭,這樣她就不用伺候這個肥頭大耳的公子了。
好大一口鍋突然從天上來,顧辛音瞪眼,想擺手,纔想起還抱着孩子,忙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
小娘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滾,心裡那點不切實際的念想就像還沒來得及燃燒的火苗,就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本來準備擼袖子幹架的富家公子:“……”
他狐疑地看看跪在那裡看起來楚楚動人的小娘子,又看看顧辛音,“你沒騙人?這小娘子這麼美麗,你就不動心?”
顧辛音義正辭嚴道:“天底下漂亮美麗的女子多了去了,我還能見一個就動一次心?再說了,每個人都有老去容顏不在的那天,再漂亮也就是一具皮囊而已,我有妻有子,人生已然圓滿,我吃飽了撐的纔會爲了個外人給自己妻子添堵,給自己製造不愉快!”
富家公子:“……”聽着還怪……還怪有道理的。
意識到自己差點被對方的理由帶偏,富家公子看了看顧辛音身旁的陳絮娘,嗤笑道:“呵……你肯定是因爲你娘子在身邊,才說這麼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不信,你娘子不看着,你會不動心。”
顧辛音無所謂道:“你之於我而言就是個陌生人,你對我的看法不重要,信不信隨你,我在乎的是我妻子的看法,只要她信我就行了。”她把寶兒放到地上,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子,你就別管我的家事了,趕緊忙您的吧。”
富家公子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甚是憋悶,看着那楚楚可人的小娘子都不覺得那麼可人了,一甩衣袖,扭頭對隨從道:“走!”
說着人已經擠開了人羣走了。
隨從忙追上去問:“公子,那這小娘子還買不買了?”
不遠處,傳來富家公子氣急敗壞的聲音:“糊塗東西,人家根本就不想跟着公子我,還買什麼買?有那五十兩銀子,本公子去牙行買多少丫鬟不行,吃飽了撐的非得買個給本公子擺臉子的回去?”
隨從諾諾應是的聲音傳來,還有一大堆數落小娘子不知道好歹的話。
小娘子瞧着走遠的富家公子,轉頭就對上衆人奇奇怪怪的神色,有些分不清心裡是喜是悲,一時間竟覺得天下沒有一個肯接濟她的好心人。
她看了看顧辛音,還是想爲自己爭取一下,怯生生道:“公子,你把那位肯買奴家的公子趕走了,公子可是想要買下奴。”
顧辛音奇怪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買你了,剛纔你沒聽見我和那位仁兄說的話嗎?再說了,我家中不富裕,出不起五十兩銀子,不是我說,姑娘,你這價錢定的太高了,像那位公子所說,如果去牙行,人買五十兩夠買好幾個漂亮丫鬟了,如果你只想葬了你爹,就把價格定便宜一些,說不準有人願意買你,你爹也能趁早入土爲安!如果你有別的想法,就當我這話沒說。”
小娘子本來因爲鼓起勇氣問顧辛音一句羞得通紅,但聽到顧辛音這麼不留情面的一頓數落,臉刷的就白了,已經止住的眼淚再次滾滾而落,哭得傷心至極。
她很想問一句,如果她現在降價自賣自身,公子是否願意買了她?但小娘子爲了自己最後一點尊嚴沒有追問,這位公子剛纔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不會爲了個外人給妻子添堵。
對於這位公子來說,她就只是個外人而已。
小娘子眼淚朦朧地看了陳絮娘一眼,這位夫人好生有福氣,竟然能得這位公子這樣傾心相待!
顧辛音見對方不再糾纏,單手抱着寶兒,另一隻手攬着陳絮娘擠出了人羣。
走出人羣后,她忍不住呼了一口氣,哎,可算又砍掉一朵爛桃花!
陳絮娘看過來,輕聲道:“大王,幸好是你面對剛纔的情況!”
顧辛音聞言,輕笑:“怎麼,你不信你家相公啊?”
陳絮娘點頭又搖頭,隨後也笑出了聲,“不是不信相公,是不信這個世道,男子納妾是常態,我不知相公面對今日的局面會不會接受那姑娘。”
顧辛音肯定道:“不會的,你夫君是個恪守禮儀的君子,他既答應了你會一世只你一個,就會做到,不然也不會和我做交易了。”
是,世界上的渣男有很多,但不代表沒有好男人。
顧辛音記得,在一個現代世界做任務時,她就曾經刷到一個視頻,一戶人家發生火災,丈夫爲了護着妻子,把妻子放在陽臺外,硬是忍着火燒抓着妻子,最終人還是去了。
於是顧辛音就把這事告訴了陳絮娘,讓她對自己丈夫有些信心,不能因爲她做個任務,讓人家夫妻離心了吧。
聽完顧辛音說的故事,陳絮娘眼淚汪汪的,“世界上竟然有此等深情之人?”
顧辛音點頭,“有的有的,哎,你怎麼還哭了呀,別哭啊,咱們去看河燈吧,聽說府城晚上有一景,銀川河的河燈很是美麗。”
陳絮娘還沒說什麼,就聽寶兒和小丫拍手道:“看河燈,看河燈,娘哭鼻子,羞羞臉,羞羞臉。”
陳絮娘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淚,在兩個孩子臉上親了親,“走,咱們去看河燈,不許再笑話孃親了啊!”
兩個孩子被親的咯咯笑,顧辛音看着兩個孩子在前面跑,陳絮娘在後面追,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