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熙的心裡像是突然綻放了大朵顏色絢爛的煙花,巨大風轟鳴聲中流光溢彩一晃即逝。這樣的感動幾乎無法用語言形容。
衛熙是個獨立自主的,父母繁忙,她需要自己一個人面對生活中層出不窮的問題,不只是不想讓他們擔心,還有就是不願佔據他們僅有的休息時間,大人的世界有更多的煩惱,她又不是太陽,需要全世界的人都環繞着自己,萬事以自己爲先。
獨立久了的人,就忘了依賴別人是什麼滋味,放心、信任、輕鬆,就像是午後和煦陽光下的一場下午茶,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聊聊最近發生的事情,時光安靜美好,歲月悠長。
淙淙流動的山中清流,輕快的唱着悅耳的曲調,草木幽深,能聽見蟲鳥啼鳴,卻讓人的心更加寧靜。
阿軒和衛熙的距離,一直是一間教室裡只隔了幾個桌椅,上課的時候只要稍微側頭就能看見對方。衛熙抄作業是全班最便利的,因爲阿軒的作業是永遠爲她留着的借鑑的,每回都會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卻不忍心拒絕衛熙的撒嬌賣萌。
那樣漫長卻不知不覺就流逝的青春歲月,兩人每日的早晨一起出門去學校,在同一間教室忍受着老師的催眠神功,晚上再一起回家,在衛熙學會騎自行車之前,一直是阿軒把後座留給衛熙,有斜坡的時候會故意鬆開手,等到衝上一段時間後再穩穩的抓好把手,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撕裂的聲音裂帛一樣,只爲紅顏一笑。
若是歲月可以濃縮成一個短篇的故事,去除掉所有的*迭起,剩下的瑣碎細節就像是一日三餐,平凡中有小小的幸福,點綴在所有的波瀾壯闊裡,起起伏伏。
可是一生這麼長,怎能像故事裡那樣萬事順遂,總會有想象不到的意外,讓人不得不苦笑幾聲,感慨世事無常。
大學期間,阿軒因爲表現優異,被學校推薦到一所有合作的大學交流,爲期一年,學校是國際知名的名校,在全球可以排到top10,更何況那裡有一位教授是阿軒的偶像,對於阿軒這樣24x7時刻保持冷靜客觀的未來精英,能夠看遍所有這位教授的視頻資料,爲了這位教授千載難逢的一場國內講座連夜趕往另一座城市,已經是衛熙心目中的腦殘粉了,堪稱瘋狂。
“我想拒絕掉這個offer。”某日晚飯時,兩人正在吃熱氣騰騰的小火鍋,氤氳的水汽裡有辛辣可口的底料味道,衛熙正喜滋滋的從阿軒的盤子裡偷渡自己喜歡的茼蒿和金針菇,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壞事並且成功的心情真是喜氣洋洋呢,被阿軒突如其來的話驚到,青菜蘑菇一股腦掉進滾燙的水裡,迸出來的水珠把手上燙出了一片紅。
“我沒聽錯吧?”衛熙不可置信,一下子拔高的聲音讓店裡的其他客人側目而視,可她此刻無暇顧及,只是死死的盯着面色沉靜的阿軒,任由他牽着她去找水龍頭沖洗。
“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阿軒想這個問題不是三兩天,自從從一向對他青睞有加的老師那裡聽到風聲開始,他就把利弊列出來,好處多多,可是都抵不上壞處那裡的一條。
他們從認識起從未分別。
那裡和本國隔着千山萬水,幾乎是一個球的兩個頂點,中間隔了一整個地球的直徑,再不是近在咫尺,隨時可以出現在對方面前的距離。
冰涼的水沖刷着皮膚,帶來的是一陣清冷沁涼,衛熙感覺眼前的男孩就像是冰雪鑄造的,周身散發出一種閒人勿近的氣場,好似下一秒就會因爲自己的勸說而把自己凍成冰塊。
幽幽嘆口氣,衛熙只需片刻就能想明白阿軒的顧慮,“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每時每刻的替我收拾爛攤子。”
“纔不是因爲你。”阿軒把自己盤子裡的菜撥到衛熙的鍋裡,動作輕緩優雅,和衛熙的毛躁截然不同。
衛熙戳了戳半熟的蘑菇,悶悶不樂,“解釋就是掩飾,你就是看不起我,覺得我做什麼都不行。”
阿軒:話題是怎麼忽然歪到這裡的?
百口莫辯的阿軒被衛熙的話堵到心塞,可是誰讓他說話沒有衛熙語速快、不假思索呢,想解釋都沒有機會,都說見縫插針,也得有縫隙纔可以。
“所以,就這麼愉快的決定啦!”就這樣被打包送走的阿軒恨不得擰着手絹嚶嚶嚶哭泣,總感覺自己被嫌棄呢。
光華內斂、外表俊秀的男人是不分國界的受歡迎,阿軒剛剛到學校時,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從飲食到氣候,就像蹣跚學步的孩童,一切從零開始,這中間有不少女孩表示樂意提供幫助,無一例外的被阿軒拒絕了。
時差問題,阿軒和衛熙聯繫的方式基本侷限於每週幾封的郵件,郵件裡經常只有寥寥幾句,畢竟教授是出了名的嚴厲和高要求,課程安排的強度自然不是混日子的人能夠承受的。
衛熙最開始還能夠興致勃勃的和他講最近學校裡發生的趣事,可是阿軒本來就話少,再加上繁忙,回覆經常是簡單的幾個字。
久而久之,衛熙的熱情就像是被潑了水的火焰,漸漸熄滅,並且按照現在的趨勢來看,甚至沒有死灰復燃的可能。
大學是戀愛聖地,永遠有豐富多彩的活動,打着種種旗號,核心目的不過是交友,有好感的異性互相交換着聯繫方式,通過活動迅速熟識起來。
衛熙不在江湖,江湖卻有她的傳說,作爲一支尚未有主的花,香氣格外誘人,衛熙本來就愛湊熱鬧,朋友遍佈三教九流,沒有阿軒的約束,自然是迴歸人羣,做回自己。
一來二去,就招惹了不少桃花,排除不靠譜的爛桃花,還有許許多多的優質桃花,足夠任何一個年輕女孩怦然心動。
阿軒和衛熙的感情更像是細水長流,兩小無猜,沒有波折,平淡,像是能一下子看到盡頭,沒什麼不好,只是未必是衛熙想要的,至少是年少輕狂的衛熙不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