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星沉默片刻，從腰間解下一個繡着梅花的小香囊，遞給了自己的父親。
他父親迷茫的看着這個香囊，接過來打開一看，臉色卻瞬間變了。
這這不是那顆珠子麼？
爲了自家兒子能夠一心撲在棋盤上，他拿出了一顆算得上是奕家神器的珠子，可以暫時收集使用者的過分情緒，不論是喜怒哀樂，還是愛恨情仇，通通都可以短時間內放下。
可是現在這顆珠子，裂了。
“什麼時候的事？”奕星的父親捏着碎成兩半的珠子，靠着椅子的後背，揉了揉太陽穴。
“今日被伏擊的時候。”奕星坐在自己父親的對面，解釋道，“許是躲避那些人攻擊的時候不小心碰碎了。”
也有可能，是看到她的那一刻碎的。
這話奕星如今不敢說。
他不清楚自己的父親和蘇九傾的父親之間有什麼矛盾，不過他今天一查，父親最近動用本家的力量好像就是爲了對付蘇城。
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他終於清楚，自己對蘇九傾，似乎也有些不同尋常。
他記得她清澈明亮的棕色瞳仁，記得她爲了減肥跑步跑得氣喘吁吁的樣子，記得她不像尋常大家閨秀那般端腔作勢的樣子，記得她傻乎乎的使壞的樣子，記得她親他的時候眼底害羞的神色。
他還記得好多好多。
在遇到她以前，奕星一直覺得自己未來也許會找一位同他身世相當，容貌相當，才華相當的女子做奕家的當家主母。
若她容貌扭曲，若她行爲粗魯，若她才疏學淺，他不斷假設，這樣他還會不會喜歡她，假設到最後，他才發現，自己百無禁忌。
可是這一切，都不能同父親說。
他喜歡蘇九傾，甚至不能表現絲毫。
在他深陷棋局泥潭的這個檔口，他連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證，若是真的牽連了無辜而又單純的蘇九傾，不僅蘇城不會放過他，就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奕星的父親想了想，也並沒有多爲難，反而是從身上掏出了另一顆和手中碎裂的珠子一模一樣的珠子，緩緩的遞給奕星。
“這？”即使是淡定如奕星，也不免覺得有些驚訝。
“奕家一共有三顆這樣的珠子，這是最後一顆。”奕星的父親眼神微微放柔，“那顆碎了便碎了，就當拿它保你平安，只要你平安，什麼都無所謂。”
第一顆，是他弄碎的。
當初奕星的父親，也有過同奕星如今差不多的經歷。
只不過他沒有碰到奕星這麼驚險的事情，就是單純的，情緒太過濃郁，把珠子撐碎了。
後來便用了第二顆。
第二顆珠子穩穩當當的收住了他的情緒，也讓他成爲了奕家的家主。
如今第二顆珠子也碎了，不知是奕星不小心碰碎的，還是同他當時一樣，情過濃，連珠子都承受不來。
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太過專情的人，會受傷的。
奕星單膝跪地，雙手捧着父親遞過來的珠子，眼裡的猶豫和糾結已經全然消失不見，又回到了那個溫潤皮冷情心的奕星，“多謝父親。”
奕星的父親摸着奕星的手，眼中已有果決。
一個月，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