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幹嘛一直都不說話？”
寒鶯兒看着面前的男子，感到陣陣的無力感，自己的話真的有那麼無聊嗎？要不要連理都不理啊喂！
“你該離開了。”黎洛低着頭看着手中的書，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半個多月前，黎洛就已經下令讓人放了寒鶯兒，但不知道爲什麼，寒鶯兒卻在十幾天前又折返了回來，且看這趨勢，似乎是打算不走了。
黎洛倒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她，思來想去就也任憑她在雲軒莊中呆了許久。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說過了好幾遍啦，到時候我會走的啦。跟我爹似的。”寒鶯兒掏了掏耳朵，神情有些不耐煩。
但雖說她此時口口聲聲說什麼知道了，可卻仍舊悠閒地坐在那裡，屁股連挪都不曾挪過一分。
黎洛見她這般，也不再說什麼了，十多天以來，她就是這個樣子，趕也趕不走，但黎洛也不在意，總歸腿長在她身上，他也對她也沒有厭惡感，也就默許了她呆在這裡。
“喂，我都來這麼久了，你怎麼還不問我爲什麼我還待在這裡，我不應該是早早跑路的嗎？”寒鶯兒眨着眼睛，看着黎洛，顯然她很希望黎洛問出這個問題。
然而黎洛仍舊專心地看着書本，連絲毫的餘光都沒有留給她。
寒鶯兒：……
“好了好了，算我求你唄，你就問問嗎？喂，喂！”
黎洛仍舊不理她。
“切！”
寒鶯兒撇了撇嘴：“哼，搞得好像我求你似的……”
黎洛：……
一陣無言。
一盞茶的功夫後。
“啊啊啊！好吧，就是我求你了，你問問吧，你問問吧！”
寒鶯兒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雙手合十，做乞求狀，秀麗而又張揚的臉上露出可憐兮兮的味道。
“求求你，求求你……”
黎洛被她逼到沒辦法，他嘆了口氣：“說吧。”
然而寒鶯兒這時睜着大大的杏眼，心中一喜，賤兮兮地湊到黎洛身前，指着自己的嘴，一字一頓道：“你把話說長一點嘛，來，和我學：‘爲，什，麼，你，還，呆，在，這，裡’。”
黎洛不語，只是靜靜地望着她，兩個人的目光對視了一會兒，寒鶯兒率先心虛起來，她眸光閃了閃，忍不住擡頭看向別處，卻又不住瞟了黎洛幾眼，見他仍是一個勁兒地看着自己，有些泄氣，一屁股坐下來，嘟着嘴面露難過。
“爲什麼你還呆在這裡。”清冷的聲音響起，雖然語氣不似疑惑，反而帶着濃濃的無奈。但這卻還是讓寒鶯兒一下子驚得跳了起來，她瞪大眼睛，看着黎洛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他墨色的眼眸倒映着自己的模樣，顯得異常專注，頓時寒鶯兒老臉微紅。
“嘻嘻嘻嘻。”
寒鶯兒一聽某人終於要聽自己講話了，眼睛刷的一亮，露出一排大白牙，傻子一般笑着又迅速坐回原位，擺着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喝茶道：
“其實啊，我是因爲看到你這裡，風景優美，山水極佳，覺得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所以才呆在這裡的。”
寒鶯兒一副世外高人的作態，就差臉上添一髯鬍須了。
黎洛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寒鶯兒，彷彿在說“我再和你講話我就是傻X”，隨後又低迴頭去看書。
“誒誒誒！別呀，我開玩笑的，我說實話，我說實話還不成嗎？”寒鶯兒知道是自己過分了，立馬緊張起來。
“其實在家裡，就我、我妹和我爹三個人，我爹也不管我，回去了也沒什麼意思。”
“我娘死的早，就剩我們幾個，理應說我們三算是最親的了，但沒辦法誰叫我爹是武林盟主呢……”
原本說起來應該自豪的話，可不知爲何，卻從寒鶯兒的口中聽到了幾分嘲弄。
寒鶯兒擡頭望着窗外那一顆顆桃樹，神情有些落寞，語氣也帶上了幾分憂傷。
“武林盟主管的可多了，整個武林基本上發生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歸他管的，那哪有這個閒心來管我這個小丫頭片子。就連我娘臨死前，他都是忙着帶着一衆武林正派對抗魔教呢，連看都沒有看過我們母女一眼……孃親說，爹爹是個英雄，所以纔沒有時間陪我，她讓我照顧好妹妹和爹爹，不要怨他。至死她都爲他說着話……”
“呵！他整日日理萬機，一年到頭我們卻是連面都很難見到，讓我怎麼能夠不怨？”
寒鶯兒沉默了，她垂下眼簾，神色晦暗，心中又是疑惑，幹嘛要告訴這個陌生人這些……
“罷了，罷了，說了這些你也是不會懂的。”
她擡頭面露兇相，卻是眼神接觸到他那平淡的如月夜下的湖水般的眸子，他的眼，很深，很暗，不知怎的，自己竟然有一種落淚的衝動，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可她想了許久，卻終究回憶不出她是什麼時候見過他的，或許是在那段遺忘了的記憶中吧……
“爲什麼你不選擇將你的這些話講給你的父親聽？”突然，黎洛開口道。
“嗯？”寒鶯兒吃了一驚，顯然沒有明白對方講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終究是你的父親。你身上的佩劍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梨越山莊送與你父親的一把在兵器排行譜上排第四名的雪月吧。若我還沒有記錯，你父親的佩劍只不過是一把排名爲十多名的一把中下水平的劍。而你這劍應該就是你父親送與你的。武林盟主雖然在江湖中是主導人物，有着極大的勢力，但其危險也是十足的，江湖中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想要坐上這個位子，得到一把好劍，也無異於獲得一個好的助力。他竟然能將它毫不猶豫的送與你防身，可見，對於他而言，你是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的，也許他沒有時間來陪你，但從這些細節中，你都發現不出來嗎？”
黎洛頓了頓，又接着說道。
“而且你真的認爲你獨自一人闖蕩江湖，他是不曾有過擔心的嗎？否則他也不會在你的身上下百磷散來追尋你的行蹤了。”
“百磷散？”寒鶯兒聞言一怔。
原來是這樣嗎？
百磷散是江湖之中特有的追蹤藥粉，這藥粉不易令人察覺，無色無味，哪怕是武功高強的人都不一定知曉自己是什麼時候被下了百磷散的。但是這藥粉被用的很少，這到不是因爲百磷散威力不好，相反的，百磷散的威力十分強悍，哪怕過了三年，百磷散依舊不會消失。
然而百磷散卻有一個十分大的缺點，那就是被下了百磷散的人，其人的百磷散只能由至親的人知道，如果不是至親的人，哪怕是下藥者，都發現不了。還有這百磷散價錢昂貴，很少有人出的起這個價格，因此百磷散自然沒有多少人在使用。
也只有那些擔心自己孩子的有錢人才會花重金買下這百磷散。
“不要以爲他不愛你，只是他不善於表達罷了，用心感受，你會發現的。我想，你的妹妹也會很想你吧……”
黎洛不再看着寒鶯兒，也不再看着手中的書，反而是看向了窗外那已結滿了青澀果實的桃樹，曾幾何時，他也曾有過如此的感受……
然而，卻早已物是人非，那些真正關心自己的人，早已離去了……
寒鶯兒顯然沒有想到黎洛竟然會跟她講這麼一大段的話，一下子還有些呆愣。
“你不覺得此刻的你已經成爲了你最爲痛恨的人嗎？”
“我……”寒鶯兒猛然擡起頭，“我已經成爲了我最痛恨的人……”
黎洛垂眸看着她一直變幻的臉，他不再願意多說一句了，爲了讓這個傢伙離開，他已經廢了太多口舌，現在只能靜靜等待結果。
“多謝。”寒鶯兒似是想通了什麼，秀麗的臉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如雨後的一抹陽光，退散了周圍的烏雲與黑暗。她向黎洛抱拳，眨眼間便就在原地消失了。
黎洛看着突然安靜下來的房屋，滿意地勾起了脣角。
終於可以休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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