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小超在屋裡走了兩圈,還是決定打開門看看,她都睡了兩小時了,他應該已經走了吧?心裡這樣想着,她先從貓眼裡往外看了一眼,沒看到人影!她又偷偷地打開一條門縫,剛把頭伸出去,就看到白翰飛正躺在地上!
她的心一緊,急忙蹦了出去,將他抱在懷中,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臉,“喂喂喂,白翰飛,你醒醒,不要嚇我的,我的膽子很小的!你快醒醒啊。”
她一邊叫着,一邊顫抖着將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還好,還有呼吸,看來沒什麼事,應該是身體過度勞累暈過去了吧?畢竟被綁架犯餓了兩天,又經歷過那種驚心動魄的場面,只在醫院簡單地輸了一瓶葡萄糖,也不知道在她家門口待了幾個小時,不暈倒纔怪呢。
譚小超無奈地嘆口氣,只能將他先架回屋裡,卻沒有發現白翰飛抖動的眼皮,腳還順帶將門踢上了。白翰飛看着有些瘦弱,但是架起來才發現,還是很重的啊,以她一個警察的職業經驗推算,他應該是練過的,身上肯定有不少肌肉。
咦?這畫風不對啊,怎麼突然就到了肌肉?不能想,不能想,譚小超你清醒點,你可是人人愛戴的人民警察!譚小超將他放在沙發上,蹲着喘了幾口氣。看着他安詳的睡顏,心底想着,看來今晚是送不走這尊大佛了,只能明天再做打算。但她卻忘了有句話叫,請佛容易送佛難,以後當她明白的時候,已經被吃幹抹淨了,後悔晚矣。
譚小超低低嘆息一聲,走到客房將房間稍微收拾了一下,換了新的牀單和被褥,然後才走到客廳,卻見沙發上空空如也!她使勁地揉了揉眼睛,確定沒人之後,直接大叫一聲,“白翰飛!”
話音剛落,廚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三兩步跑過去,就見那人正站在冰箱前,手裡還捧着一盒奶,正用一雙溼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看着她。
就在兩人對視的那一瞬間,譚小超恍惚以爲看到了臭臭,曾經有無數次,只要被她逮到在偷吃東西,它就會用那樣委屈的小眼神看她。她使勁地搖了搖頭,重新看向他,輕聲問道:“你餓了?”
話剛說完,譚小超自己的肚子倒是響了起來,空城計叫的不要太歡快啊。她臉上泛起紅暈,尷尬地看着他,露出一個無力的笑。
白翰飛將手中的牛奶遞給她,萬分真誠地看着她的眼睛,聲音溫潤,“給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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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小超見他如此禮貌,下意識地伸手接過,還說了一聲,“謝謝。”說完之後,又在心裡罵自己傻逼,這可是我的家,我的冰箱,我的奶啊!不對,是我的牛奶!爲什麼要對他說謝謝?爲什麼!你個顏狗,看見好看的小鮮肉就挪不動腳!真想一掌劈死你!
白翰飛並未應聲,只是轉頭看着冰箱,似乎在搜尋下一個目標。
譚小超往冰箱裡瞥了一眼,貌似只剩下一個番茄兩個雞蛋,還有一管意大利麪了,那還是譚媽媽怕她把自己餓死,裝進去的,每週末回家都要給她帶大包小包的,恨不能把自家的冰箱搬過來。她訕笑兩聲,聲音有些羞澀,“你是不是很餓,要不我給你煮個面?我廚藝有限,就只會做最簡單的麪條。”
白翰飛一邊將僅剩的食材拿出來,一邊低聲說道:“不用你做飯,你坐在那裡就好,我會做飯的,我之前在酒店打過工,學了點手藝。我說了我是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的,以後這些粗活重活都由我來幹就好。”
天哪!簡直就是天使啊!譚小超此時再看白翰飛的身影,只覺他的背後有一對白色鑲着金邊的翅膀,正在那裡扇啊扇的,差點將她的狗眼閃瞎!
這話說的,我竟不知該如何拒絕!要不就收留他算了,多好的一個少年啊,會做飯會家務,粗活重活都有他,簡直比找個保姆還好啊。心裡剛剛露出一個小芽,立刻又被鎮壓了,另一個聲音大吼道,譚小超,你的操守呢,你可是個人民警察!
譚小超立刻又搖了搖頭,不行不行,怎麼能爲了幾頓飯就妥協,我可不是那樣的人設。誤人子弟什麼的,我可做不出來,明天趕緊讓他滾回學校去住,學業爲重啊。過了這個暑假,就是大二的人了,正是該奮發圖強的時候。
想當年她上大二的時候,她在幹什麼來着?額,她在偷偷暗戀一個人!哎,之所以稱爲暗戀,是因爲那人估計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如今轉眼過了四年,她都快忘記那人長什麼樣了!
譚小超還站在那裡追憶青春年華,鼻尖忽然就聞到一股香味,她的眼睛一亮,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白翰飛身前,他正在做番茄雞蛋炒意大利麪?這種吃法還真是新鮮,她也就會白水煮一下,裡面打顆蛋。果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白翰飛就是行家裡手啊。
轉眼間白翰飛已經將意大利麪裝盤,又倒了兩杯牛奶,兩人坐在桌前,互看一眼,瞬間風雲雷動,下筷如有神,揮舞的筷子好似林間颳起的樹葉嗖嗖嗖,兩人狼吞虎嚥,不知道的還以爲被餓了幾個世紀一樣。
待吃完最後一根意麪,譚小超揉了揉圓圓的肚皮,心滿意足地說道:“白翰飛童鞋,你做的面真不錯啊,贊一個。”
白翰飛被餓了兩天,終於吃上了第一口飯,激動地要落淚了,還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吃飯,簡直不能再幸福。他聽到譚小超如此說,不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桃花眼清湛若水中明月,讓人看了只覺心悸。
譚小超偷偷嚥了咽口水,突然慌亂地站起身,端起兩人的盤子就往廚房遁去,“我來洗碗。”她剛剛把盤子放進水池裡,就被人從身後攬住了,只覺後背一陣溫熱,有股暖流順着四肢百骸流遍全身,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好似在歡愉地唱着歌。
至今還沒談過戀愛的譚小超表示,背後殺什麼的,太他媽酥了,老孃馬上就要晚節不保,守不住蠢蠢欲動的心了!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折磨着她,她正欲擺脫他,手又被握住了。
握住她的那雙手修長有力,手指纖長如玉,尖端指甲修得整整齊齊,閃着淡淡的珊瑚色,就像貝殼一般。耳邊忽而傳來少年特有的清脆嗓音,如低迴的絃歌敲打在她的心尖上,“還是我來洗吧,之前不是說過,這種累活你不用管的,我來做就好。”
譚小超的心臟即將跳出胸腔,耳邊是他溫熱的脣齒,正對着她紅透的耳垂輕輕低語,纏綿悱惻。她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蹭地一下跳出他的桎梏,溼着兩隻手,再次落荒而逃,空氣裡還有她驚魂未定的聲音,“那、那、那你洗吧。”
白翰飛看着她突然消失不見的身影,脣角微微勾起,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中有流光閃過,令人刊心刻骨。
譚小超逃回臥室中,使勁地用手拍了拍臉,趕緊醒醒,醒醒啊!一定是因爲沒有你男朋友的緣故,纔會那麼容易臉紅心跳,不行,明天開始找男朋友!
明天趕緊把他弄走,萬一哪天把持不住了,可怎麼辦啊?不怕白翰飛撲上來圖謀不軌,就怕自己把持不住撲過去,把他就地正法啊!她又在心裡說了地一百零八遍,我可是人民警察!
耳朵裡依稀可以聽到水流的聲音,她將滿腦子的雜念通通清除,又跑去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找出一套沒有穿過的警服,當初領的時候號太大,一直沒穿,現在總算派上用場了。然後又將洗漱用品什麼的找了找,通通放進一個籃子裡。
譚小超聽到水聲終於停了,躁動的心也不覺安定了一些。她拎着籃子走到白翰飛身前,直接遞給他,眼睛不時地亂瞟着,就是不敢看他,“真是我剛剛給你收拾的衣服,還有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晚上就暫且將就一下吧。”
白翰飛並未多說什麼,接到手中,說了聲,“謝謝。”
譚小超好似完成了什麼重大任務,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就蹭地竄回了臥室裡。晚上她一人躺在牀上,本以爲臭臭的死會讓她輾轉難眠,但沒過多久就睡着了,總覺得有什麼在輕撫她的背,柔柔的,軟軟的。
第二天譚小超是被客廳的聲音吵醒的,她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耳邊的聲音提醒着她,家裡除了她,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她恍然想起白翰飛,一個高竄從牀上奔了下來,走到客廳的時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搬家公司的人會在她的家裡進進出出,這些多出來的東西又是怎麼回事?她直接大吼一聲,“都給我停下!”
整個客廳好似被按了暫停鍵,所有動作一頓,搬家師傅被她的獅子吼震得身體一顫,差點沒拿穩手中的東西。
譚小超看着他們驚疑不定的目光,沉聲問道:“師傅,你們是不是搬錯地方了?我沒買什麼東西啊,這個什麼烤箱,還有那個什麼懶人椅,都不是我的東西啊。”
搬家師傅一聽,嘴角帶笑,客廳瞬間又好似被按了啓動鍵,瞬間恢復了之前的井然有序。一個搬家師傅非常熱情地說道:“小姐,我們知道這不是你的東西啊,這是你男朋友的東西,是他讓我們搬過來的。”
男朋友?她什麼時候有了男朋友?昨天不過隨口一提,不會真給她從天而降一個男朋友吧?就在她準備發出第二聲獅子吼時,就看到白翰飛抱着一盆花走進來,臉上洋溢着比朝陽還燦爛的笑。
他走到她身邊,特別自然地問了一句,“你醒了啊,昨晚睡得好嗎?早飯已經做好了,你先去吃吧,我收拾好這點,就過去。”
那親密的話,就好像兩人真的住在一起很久了一樣,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生疏。剛剛開口的搬家師傅曖昧地看了譚小超一眼,給了她一個瞭然的眼神。小姑娘,你就不要害羞了,我們都懂的。
現在被施了定身咒的變成了譚小超,納尼?這都是什麼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收留你了?你這樣自來熟讓我很是憂愁啊,你這樣自作主張,我竟不知該如何訓斥。你就是仗着長着一副老實人的面孔,淨做這種不老實的舉動。
她幽怨地看着白翰飛,眼裡滿是控訴,但是一看到他那雙自帶催人落淚功能的桃花眼,就瞬間偃旗息鼓了。她在心裡告訴自己,算了,等外人走了,我再好好跟他算總賬!警察嬸嬸,你這樣慫,真的好嗎?
譚小超一邊喝着粥,一邊看着客廳忙碌的身影,終於在她喝下最後一口粥的時候,搬家師傅們走出了大門,白翰飛坐到了她的對面。
譚小超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慫,不管他說什麼,都要一口回絕他!絕對不能被他的外表給迷惑!她打算先下手爲強,直接說道:“你爲什麼沒經過我的允許,就私自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了?”
白翰飛伸手將她嘴邊沾的飯粒子抹去,動作流暢且自然,好似已經做過無數回一樣,然後低頭喝了一口粥,“超超,你知道的吧,我是被綁架的,我覺得有人想對我不利,說不定這次不成功,下次還會捲土重來。你是警察啊,你不應該對我的安全負責嗎?”
這話說的,還真是讓人無法反駁!但是,可是,世界上警察那麼多,你爲什麼非要賴上我?譚小超因爲他剛剛的舉動,至今臉還是熱的,剛鼓起勇氣,準備接着說兩句,又聽他緩緩說道,“你們警察局應該調查過我的背景吧?五歲的時候,我媽媽就死了,我跟我媽姓,因爲我也不知道我爸是誰。我媽死後,我就被我小姨收養了,在我上大學的時候,他們也不願意養我了,我就四處打工掙學費生活費。被綁架之前,剛把所有的錢都交下年度的學費了。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根本租不起房,當然也住不起學校。”
這話說的,還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譚小超竟然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真不知道沒遇到她以前,他是怎麼過的日子!人家都那麼可憐了,總不能再把他攆出去吧,萬一露宿街頭被凍死了,她的罪責可就大了。她猶豫了半天,終於蹦出一個字,“我……”其實可以資助你上學的,等你工作再還我。
但她的後半句還沒說完,白翰飛又開口了,“我也不是白住的,家務我來,做飯也是我來,你只要給我一間客房住就行了。”
人家的態度都放得如此低了,一雙桃花眼滿是悲慼的淚水,感覺她再多說一句,那晶瑩的淚珠就要滾下來了,真是罪過啊罪過。譚小超硬是將後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裡,憋了半天,終於吐出兩個字,“好吧,不過……”
白翰飛一聽到“不過”兩個字,立刻擡起頭,用那雙看者悲傷的桃花眼注視着她,就像是即將被判刑的囚徒一般。
譚小超一口老血又咽回了肚子裡,哽了半天,才說道:“還有就是我媽媽週末的時候,有時候會過來,到時候你記得躲一躲。她比較保守,應該是不能容忍我跟一個男人同居。”
雖然你比我小了三歲,但也是個成年男人啊,我媽若是知道,肯定會打斷我的狗腿,把我弄回家裡的。
白翰飛聞言,薄脣微彎,輕笑起來,“好的,我知道了,你趕緊收拾一下去上班吧,一會兒就遲到了。”
譚小超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回屋裡收拾去了,離開之前,又叮囑道:“那個房門的鑰匙……”
話音未落,白翰飛突然出現在眼前,笑眯眯地說道:“我早上已經配好了,你把你的帶走就是。”
納尼?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收留你?!居然早就配好了!譚小超感覺自己一般年紀,被一個少年坑了,很沒面子,很悲催,氣哼哼地走了。
白翰飛看着門在眼前合上,嘴角笑意深濃,桃花眼中瀲灩一片,恍若流火。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嘴角的笑意突然就不見了,眼中飛雪重重,似有寒光輕閃,“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對面的人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他忽然眸光一暗,眼中瀰漫着恨意,聲音好似臘月的寒風,裹挾着冰霜,“狠?這也算狠?他們是怎麼對我的,我就加倍還回去。不要多說,按我說的去做。”他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客廳裡,若有似無。
譚小超剛剛走進警局,楊天明看了她一眼,小心問道:“你沒事吧,譚小超,你今天可以休息一天的,調整一下心情再來。”
調整心情?家裡有個粉色炸彈,她是不敢回去啊,萬一真的忍不住撲上去了,她的一世英名就完了。但這事她又不能說出去,只淡淡說道:“哦,沒事了,我已經調整的很好了,完全不影響工作,楊隊,你放一百個心。”
楊天明聽她語氣放鬆,臉上似乎也沒有過於悲傷,也就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譚小超剛剛坐下,突然想到早上白翰飛說的話,又問道:“楊隊,昨天抓到的那兩個劫匪怎麼樣了?他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
楊天明低頭翻着檔案,抽空擡頭看了她一眼,沉聲說道:“他們說綁搓人了,原本是想綁架陳展鵬的兒子,勒索點錢財,結果把白翰飛抓去了。他們說是被人給騙了,當時花錢打聽消息,那人給了他們一張照片,正是白翰飛,還將陳展鵬兒子的行程告訴他們,所以才鬧了這麼個烏龍。我們正在根據兩人的口供和提供的線索,準備抓那個賣假消息的人呢,據說叫什麼王大龍。”
王大龍?一聽這名字就覺得村裡村氣,肯定不是幹什麼好事的人。不過再次聽到“陳展鵬”三個字,譚小超依然覺得很熟悉,她疑惑問道:“陳展鵬的兒子叫什麼名?”
楊天明低頭看了兩眼,“陳世鈞,跟你還是一個大學的呢,y大商貿學院金融系的。”
陳世鈞?那不就是她那樣子都想不起來的暗戀對象嗎?當年他們y大叱吒風雲的金融才子陳世鈞!迷的萬千少女春心動,連她一棵老鐵樹都冒出了綠油油的芽。
譚小超有些激動地站起身,走到楊天明身後,小聲問道:“楊隊,有沒有陳世鈞的照片啊?我看看長什麼樣。”再不看一眼,估計把名字都要忘到爪窪國了!也不知道過了兩年有沒有變得更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