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笙在回去的路上一個人靜靜的思索能救柳絮的方法,只有抓住真兇才能洗刷何惜的罪名,也能救何惜的麪店。她投入了那麼多心血的地方,怎麼能讓它沒落。
何惜在木頭隔欄的牢房裡,端着遞過來的米飯,上面是黃色葉子的菜,拿近了還有淡淡的酸味。何惜突然很想笑,這一切就像是一出電影,她至今都沒有身臨其境過,上一刻還是錦衣玉食的貴妃下一刻又是關進牢裡的殺人犯?
墨笙對柳絮有着愧疚與憐惜,失去之後才懂的珍惜。如果柳絮回來之後還是像以前一樣的黏着墨笙對他千般萬般好,墨笙一定會迴避。因爲那份深情太重他承受不起。
但是回來之後的何惜假裝忘記了一切,不強求墨笙的喜歡,純粹的成爲陌生人,他卻又放不下柳絮。有的時候人心只是因爲一個小小的舉動就會有相反的結果。
一直喜歡自己可以爲自己付出生命的人,怎麼會對自己死心了呢?
墨笙坐在紅木椅子上用手支着額頭思索,突然擡起了頭,眼睛裡一片光芒。
“想要我幫你,也不是不行。”一襲青衫的好友勾勾脣角,一看就是個不靠譜的。
“給我彈彈那首,臨淵賦吧。”
臨淵賦是墨笙和她一起譜寫的曲子,自從她去世後墨笙就再也不彈了。沒有了聽琴的人,彈的多好也沒有了意義。
墨笙的一曲臨淵賦,白衣紛飛,黑絲飛揚。時而奔流到海時而低沉靜謐,忽然在狂風暴雨中停止,只餘一兩聲蟲鳴鳥叫。而後慢慢的飄出幾絲細雨滴答在石頭青草屋檐上。跌宕起伏,大氣而又精緻。
好友拍了拍墨笙的肩膀“許久沒有聽到這首曲子了,就衝着這支曲子我也要幫你一把。”
“你知道,有些事總是要了斷的。”好友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墨笙卻把手放在琴上久久的不能平靜。爲了救柳絮,算是違背了和她的約定嗎?
這首曲子,只爲你一人而存在。
一滴淚落在了琴絃上,被琴絃切成了碎片,溼了上好的沉香木。墨笙把眼睛閉上,睫毛微微的顫抖着。
我曾經那麼喜歡的人,終於要說再見了嗎直到這一刻墨笙才明白,自己早就不知不覺的放不下柳絮了。這是愛嗎墨笙分不清。
“皇祖母,您還記得上次來唱戲的那個班子嗎”墨笙的好友此時已經是身着淡淡的黃色象徵着帝王之家的顏色。
“上次那個……叫什麼柳……”皇祖母已經有些記不起來了。
“回皇祖母,是柳絮。”
“既然唱的這麼好,那就唱一曲思凡吧。也讓我這個老人家開心開心。”黃衣公子給老人捶捶背,“皇祖母開心就好。”
何惜在牢裡被放出來,所有的官員衙役一個個都賠着笑臉。何惜一眼就看到了在外面等着的墨笙,白衣黑髮,翩翩公子。有點好奇他是做了什麼會讓自己被放出來。
“太后壽辰,點名了要聽你的戲。”墨笙解釋着,看着何惜的眼神裡面滿是疼惜,何惜看了看好感度70%。這個任務其實自己並沒有做太多的安排,每個人都只有失去後才知道自己要什麼。
何惜去找了於窈,要讓墨笙真正的放棄已經去世的人,也只有這個長得這麼像的女子能夠完成。
只有於窈告訴他,讓他珍惜眼前人,墨笙會覺得是已逝的她告訴他的,他才能放下那一份不能守約的感情。這就是一種心理暗示,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假的。
壽辰就在三天後,爲了保證柳絮的正常發揮甚至超常,墨笙這幾日一直都陪着柳絮練習,層層疊疊的衣飾,頭上的行頭臉上的油彩以及兩邊的片子每一遍都一絲不苟。等到何惜身姿搖曳的往臺上一站,幽怨而又肅靜的花旦水袖一擺,長吊而出的繞樑之音,墨笙的曲子天下一絕可是卻依舊陪着她一遍一遍的練。男怕夜奔,女怕思凡。
思凡要求花旦手執佛塵,僅僅用這個道具的輕揮,顫抖變換以及表演者的表情來表現所有的情緒,聲音依舊是最重要的部分,唱詞與高低長短氣息停頓……每一個細節都是關鍵點。
幽幽的聲音傳來,伴隨着似有似無的音樂只聽到,
“哪裡有天下園林樹木佛?
哪裡有枝枝葉葉光明佛?
哪裡有江湖兩岸流沙佛?
哪裡有八千四萬彌陀佛? ”
何惜在臺上身體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每一個轉身走步都不是自己的步伐,就連眼神都變得百轉千回,欲語還羞。
墨笙看着臺上的女子微笑,手上的動作不停,突然覺得安心,我的柳絮,終於又回來了嗎。
等到幾天過去之後的正常演出,何惜已經練習了無數遍了。
高高的戲臺子設在花園之中,何惜獨自一個人站在舞臺中央,想起在她上臺之前,墨笙對她說的話。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心,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優柔寡斷的。”墨笙的眉眼清晰,眉是純粹的墨色,眼眸猶如稚子般明淨。
“但是,我想試試看,所以,爲我們加油。”拉過何惜的手進入自己的懷裡,悠長的一個擁抱,時間彷彿都停止了流動。
戲臺上的柳絮微微一笑勾出一個悽婉的笑,似是無奈又是煎熬。僅僅只是一瞬間眼睛裡面就是一片泥濘。手中的佛塵在空中輕輕一劃似乎在說罷了,婉轉繞樑的聲音一出,就已經勾動了觀看着的心。
墨笙撫着琴,眼睛卻一直追隨着柳絮,她的每一個轉身每一個走位都恰到好處。
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樣子,那樣弱弱小小的一個人,現在已經變得這樣耀眼,中間有過傷害有過懊悔。還好現在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昨天晚上於窈去找過墨笙,剛剛好穿了一身藍色的衣裙,遠遠望去在燈火下就像是她的重生。
墨笙卻覺得愧疚而不敢看她 。直到她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微笑着說,“阿笙,去愛你身邊的人吧。”墨笙已經認出了這個人是於窈,也緩緩的彎起了嘴角,像是低語又像是沒有開口般的說了一句,“我會的。”於窈的眼睛裡面都是火光的倒影,輕輕的擁抱了墨笙在他的耳邊說到“我走了,再見。”
再見。
墨笙回過神,臺下已經是一片掌聲,在舞臺中央的女子彎腰微微一福,萬般風情。
太后親手寫了字送給柳絮,藝術精粹理應收到尊重。等到何惜把這幅字做成了匾額,麪館中毒死人之事已經水落石出,因爲何惜的店搶走了自己的生意於是栽贓嫁禍。
何惜被墨笙環在懷裡,雙手透過她撫出一串琴音。何惜微微擡頭吻了一下他的臉頰,默默溫情流淌在兩個人身邊。
何惜看着腦海中的100%進度,閉上了眼睛就像是在他懷中睡着一樣。等到何惜被傳送回來,有聲音在輕笑“如果這次你依舊像之前一樣往前衝,只會永遠留在那裡。”就像是讚賞自己的眼光般的大笑了一聲。
“任務依次考驗了自制,狠心,計謀,進退,抉擇。恭喜你過關。”
“接下來的任務,會更加困難”何惜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會因爲能站起來就流淚的女孩子了,彷彿一下子成長了很多。
“是啊,不要怕。獎賞當然會更加的豐厚。”聲音依舊是那個蠱惑人心的語氣,“你不想知道自己最終能走到哪裡嗎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