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卞只好離去。
而並不止一個勸太子成事,中護軍趙俊便請太子發動政變廢掉賈南風,太子不曾聽從。
他道:“父皇只有我一個兒子,數年後便是我繼承皇位,何必擔此風險,何況那老妖婆這些年來安分守己,沒必要動她,倘若不成事,到時候受苦的人是我,即便成事,我那幾個不懷好意的叔父也能找到由頭。”
得,這也是個明白孩子,誰再說他傻,拖出去喂混沌。
而另一邊,賈南風道:“陛下,是時候了。”
“什麼時候。”
“放手一搏的時候,如果成功,藩王將不再約束我們,也免去了如鯁在喉的一根大刺。”
司馬衷道:“如果輸了呢。”
“如果輸了,我會死,而你不會。”
“爲什麼?”
“因爲我是賈南風。”
司馬衷不再說話,他也是有自己小道消息來源的人,他自然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
背鍋俠——賈南風,當然,她本身也不算如何的純白無辜的存在。
他無不懇切道:“我們可以慢慢來。”
“然後花幾十年上百年解決這個問題,還不一定能解決掉。”
到最後,司馬衷默認了她這個行爲。
而她也問過賈午,那是賈午進宮來看她的時候,賈午的容貌隱隱有了憔悴,面上的笑卻是好看的。
她由來知道她要做的事,但每每不論她做什麼,賈午總是同意的,今天也不例外。
她說:“這是最後一回了,如果輸了,我們會死。”
“我相信姐姐不會輸的。”賈午語氣中還是言之鑿鑿的確信。
賈南風苦笑道:“我是人,又不是神,怎麼可能不會輸,你便是這漫天神佛,也不定有輸的時候。”
賈午握住她的手道:“我不信神仙,我只信你,我的姐姐。”
“你不怕我做的是錯的?”
賈午搖頭道:“我沒想那麼多,我只知道,是姐姐一直對我那麼好,姐姐想做什麼,我幫你達到就是,就算以卵擊石也是不怕的。”
她摸了摸她的發:“我的傻妹妹。”
賈午笑着看她,依稀間還是她們少女的時候,喜怒哀樂輕易的可以在臉上看出來,她說:“姐姐,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但是我知道,你需要,我就幫你。
她竟語噎,抱住了她。
一會兒,她方道:“晚上讓賈謐帶着潘安來一趟吧。”
賈午方纔告辭。
她叫人帶來了太子遹,她問:“你父皇都告訴你了吧?那你同意嗎?”
太子遹點頭。
賈南風只是垂眼笑着:“即便你不同意,那也沒有辦法,我還是會這樣做的。”
太子遹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韓慰祖是你生的嗎?”
賈南風意味深長道:“只要你想,他是我生的與不是我生的有什麼不同,你放心,這天下會是你的。”
“那我會死嗎?”
賈南風吩咐道:“在金墉城中,不論別人以你父皇或是我的名義讓你吃什麼,做什麼事,你都千萬不要吃,千萬不要做,我只擔心你在金墉城中不習慣。”
“惺惺作態。”太子遹是不會相信她有這麼好心的一面。
賈南風道:“你父皇自有你一個皇子,你活下來不論對誰都好,我不過是因此囑咐你罷了,你要是想太多,我也沒有辦法。”
“韓慰祖呢?”
“他過段時間就會夭折。”
太子遹看着她的面色,便懂了所謂的夭折是怎麼回事。
整件事無疑是在玩兒火,但若是成功了,好處也是大大的,有什麼理由出放手一搏。
他走了出去。
他跟她向來不親近,何必做這些假動作。
夜間,賈謐帶着潘安來了。
賈南風道:“你寫一篇意欲謀反的文章出來。”
潘安當時就懵了,就差哭出來,他是想做大官沒錯,他是想享受榮華富貴沒錯,但是讓他寫謀反文章,他又不是真的命活得太長,想要輕易狗帶。
賈南風自然看得出他的想法,只是道:“今日你進了這個房間,橫豎都是一個死,如果不聽我的,現在就死,如果聽我的,至少還有一條活路。”
賈氏果然囂張,潘安想通的很快,立馬就讓人送來筆墨紙硯,揮筆而就,一篇謀反文搞定。
公元299年十二月,賈南風稱惠帝身子有病,要太子覲見。
太子入宮後,賈南風避而不見,派了婢女陳舞端來三升酒,以皇帝所賜爲由,讓太子全部飲下。
太子來之前便已知道是這場計謀大戲已經開始,他故意嘆息道:“既然是父皇所賜,我自然該喝。”
不然,做的這麼明顯,哪個傻逼會同意啊,他爹得多缺心眼,生病了還不忘讓他喝酒,酒裡有屎,呸,有毒怎麼辦,拔腿就跑行不行,他爹就他這麼一個兒,還怎能把他怎麼樣不成。
太子心中吐槽甚多,就不一一列舉了。
哦,最後吐個槽,他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就這酒他喝三十壇屁事沒有,才三升,這不鬧呢嗎?
戲還是得演的,他各種推脫,推脫無辜下,就讓美人喂,喂完之後,趴在桌子上,一副要死不活的醉鬼樣子。
賈南風拿着潘岳寫的文章讓他模仿,他故意寫的有些潦草,畢竟演戲演全套,作爲一個醉鬼,神志不清,你還要求別人寫的工整,簡直是不大可能的事。
寫完之後,賈南風道:“送太子回東宮。”
她拿到後面的房間給司馬衷。
司馬衷道:“爲難你們兩個了。”
賈南風漫不經心答道:“這倒沒什麼好爲難,就是擔心萬一不成事,豈不是一番功夫白費了。”
司馬衷答道:“不會的。”
旦日,他帶着詔書和表文上朝,就表文發下去了時候,順帶念詔書,詔書大概內容是:這小屁孩這麼不乖不聽話,成天想弄死老子我,活着何用,他想弄死我,我覺得我還是先弄死他吧,有意見的別說話,沒意見的話,我們就一起愉悅的弄死太子吧。
太子表示,心裡有點兒虛,同時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這是怎麼看,怎麼都要弄死老子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