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聖做的事很簡單，就是在她的靈臺識海當中構建各種恐怖夢境，只要她一睡着，就會陷入無盡的夢境循環中。
飽受復仇折磨的那種。
最開始白聖其實有想過讓她單純睡不着，一睡就會被各種恐怖畫面驚醒。
畢竟無法睡覺也是一種折磨。
不過實際操作的時候，白聖發現這麼做有點麻煩，對自己這縷精神力的消耗也有點大，而且只單純出畫面缺乏身臨其境的感覺，剛開始效果應該會很不錯，可看久了，難免會有些麻木不仁。
構建循環夢境，反倒簡單一些。
因爲白聖可以借張皇后的靈臺識海爲基礎，自己腦海當中的一些恐怖記憶爲數據庫，十分輕鬆的構建起一個個恐怖循環夢境，接下來就是將張皇后的靈魂困在她自己的靈臺識海當中，不讓她出去便是了，這麼一來她就醒不過來。
同時還能實質性的傷害到她靈魂。
無限恐怖循環夢境，對於她的肉身而言，只是一個個恐怖夢境，可對於張皇后的靈魂而言，那就是親身經歷了。
夢境裡，白聖可沒少炮製她。
不過她的現實表現則很簡單，就是單純眼睛緊閉，整個人跟發瘋中邪似的胡言亂語，甚至於打滾以及肢體扭曲。
比如腦袋後轉，手腳翻轉爬行。
嘴巴張大，舌頭伸出嘶吼。
人在清醒的時候，身體各方面能力相對有限，除非做過相應鍛鍊，否則根本完成不了一些極限動作，但在並不清醒，將身體完全交給本能，或者說潛意識的情況下，那能力，絕對大大提升。
現在的張皇后就是這種情況，雖然她的動作十分扭曲恐怖，但對她的身體傷害不大，不至於說胳膊斷了頭斷了。
她自己沒有意識，啥也不知道。
可邊上的人看到都要瘋了。
停靈宮殿裡的尖叫聲，可以說是此起彼伏，甚至還有人當場嚇暈過去，即便是曾經動過酷刑，殺過人的一些侍衛太監，也沒見過這種場面，此時能忍住不尖叫不動彈，便已經算相當厲害了。
太子及諸多親王、皇親國戚。
同樣是混亂驚慌的滿地打滾。
許久後，當他們發現張皇后只是動作詭異，但並沒有傷人，也沒有發生什麼其他詭異之事，這才稍微冷靜些，接着便是太子下令，一邊讓邊上宮女將他母后控制住，一邊派人去請太醫過來。
特別是祝由科的太醫必須都來。
現在他母后的狀況，明顯不像是普通疾病，再怎麼不信邪的都得懷疑詭上身，或者中了邪之類，太醫院裡只有祝由科對此有所瞭解，不請他們請誰啊？
除此之外，太子還有命人趕忙封鎖宮殿，嚴禁殿內任何人外出，並要求他們必須保密，誰也不能將事情說出去。
不得不說，在場這些太監宮女和侍衛，是真的沾了在這守靈的王爺以及皇親國戚的光，要不是有這些人在，讓太子根本無法全部滅口保密，這些個太監宮女和侍衛們，估計絕對是難逃一死。
畢竟未來太后做出這些動作，甚至於疑似被詭上身，絕對屬於皇室醜聞。
光是爲了皇室顏面和他順利繼位。
都得對此嚴格保密。
不然很容易被人以此做文章，質疑他的天命正統，從而影響他正常繼位。
一旦消息傳出去，別的不說，曾經覬覦他父皇太子之位二十幾年的，他二叔漢王，就必然會拿此做文章，甚至於直接以此爲藉口，起兵造反都有可能。
就在他們焦急等待太醫過來之際。
明宣帝的陰魂也忙得很，忙着圍在張皇后邊上，不斷懇求白聖高擡貴手：
“湘兒，你能不能理智一點，趕緊從皇后的身體裡出來，不能再這麼折騰下去了，再這麼折騰下去，就不僅是皇后受苦，而是整個朝野都得發生震盪。
連太子繼位也會橫生波折啊！
如今天下受不了半點動盪……”
“漢王早有反意這一點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他正愁沒有藉口，要是漢王造反，天下又不知有多少黎民受苦，萬一漢王他真成了氣候，滕王他們恐怕也必然沒有好下場，就算不爲自己考慮。
你也得爲我們那三個孩子考慮吧！
收手吧，湘兒！！！”
見自己勸說良久後，白聖依舊不給任何回覆，明宣帝甚至不得不果斷道：
“湘兒，實在不行，你給皇后一個痛快也好，直接讓她去死，別再這麼折騰她了。繼續下去，對你我，對朝廷和天下都沒有好處，你直接殺了她吧！”
相比較於出現一個，疑似被詭附體的未來太后，明宣帝寧願她直接死掉。
也算是兩權相害取其輕。
沒辦法，在如今這個某地出現大型天災，都需要皇帝下罪己詔的時代，鬼神之說一直都相當深入人心，甚至還有每逢亂世必出妖魔的認知，張皇后死了沒什麼問題，百姓們也不會過多關注。
可張皇后沒死，並且被詭附身。
那問題就大了。
輕則被人懷疑，她是不是造了什麼大孽，重則讓人懷疑，她連帶着她的兒子都沒有天命，得不到上天的庇佑，不然皇宮大內，龍氣鼎盛之處，怎麼可能會有妖孽鬼怪出沒，甚至於附身於她。
更進一步，有妄圖謀逆造反者，說他家天命已盡，亂世將至，妖孽橫生。
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即便是最輕程度的影響，那都要大於張皇后現在直接暴斃，所以明宣帝纔會希望白聖直接把她弄死，復仇完畢。
接下來就不要再瞎折騰了。
然而，此時的白聖正在張皇后的無限夢境循環當中，慢慢折磨她靈魂，根本就聽不到外面的聲音，自然無法給什麼回覆，明宣帝他純粹是白費口舌了。
就這麼一會功夫，太醫院的幾位御醫，以及祝由科所有太醫，便全部都趕了過來。並在瞭解完情況，以及看到還在不斷掙扎的張皇后之際，都覺得事情很棘手，但他們也不敢說自己治不了。
只能硬着頭皮上前把脈。
把完脈後，面面相覷。
“娘娘此時似睡非醒，要不還是先想辦法試試能不能將娘娘喚醒，如果能喚醒就好辦，無法喚醒的話，那恐怕就得看你們祝由科有沒有什麼辦法了。”
太醫院的院正，現在只知道張皇后絕非清醒狀態，有點像夢魘，可正常夢魘不會如此極端，但不管如何他都打算試一試，萬一能成功，就是他的功勞。
成不了的話，再讓祝由科來看。
想來太子也不好責怪什麼。
畢竟如今張皇后的狀態確實不像普通醫術能治療的，並不能說是他無能。接下來當然就是請示太子，並且得到太子允許後，讓邊上的宮女儘量將張皇后壓好，千萬不能有大幅動作，隨後便開始施針，專門扎那些超痛的穴位。
想以此讓張皇后疼醒。
幾分鐘後，張皇后只是渾身顫抖的同時，發出一些更加尖銳的嘶吼聲，但依舊沒有清醒的徵兆，不過寄居在她靈臺識海的白聖，卻因爲張皇后靈池穴被扎的原因受刺激，從夢境循環中退出。
並透過張皇后的眼睛，看到了邊上那些人，同時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
然後想了想，很果斷的控制住張皇后的身體，不顧張皇后身體有可能受傷的影響，強行掙脫邊上的宮女，咬破手指，隨手撕下一塊白布，開始寫血書。
皇帝停靈之處，白布多的是。
根本不愁不夠用。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害我者須以與我同樣死法死於我面前，否則此恨綿延，禍及三代血親，不絕不休……】
【國喪膽敢再有一人殉葬，本宮便讓當朝太子彰顯孝道，替父殉葬……】
說完，白聖便收斂精神力。
同時關了夢境，並將張皇后的靈魂放出來，暫時恢復了張皇后的自由身。
緊接着，張皇后她是理所當然的清醒過來，並且痛苦哀嚎，只不過這次的哀嚎跟先前的哀嚎不一樣，這次是正常的，因爲骨骼以及手指頭疼痛而哀嚎。
然而在場人等，此時幾乎都沒心情瞭解她的情況，大家的目光正死盯着眼前白布上的兩行血字，心情很難形容。
“母妃？”
滕王略有些懷疑的嘀咕了一句母妃後，臉上便露出了一絲痛快，同時害怕的情緒頃刻消散殆盡，因爲如果剛剛附身復仇的是他母妃的話，他何須害怕？
自己的母親怎麼可能會傷害自己？
他只恨自己無力爲母復仇。
還要讓母親親自動手。
雖然兩行血字沒有留名，但就憑本宮以及說是被張皇后害死的這兩點，稍微有點腦子的基本都能猜到，剛剛附在張皇后身上的，大概率就是湘貴妃了。
不過大家依舊沒說什麼。
這種事，他們就不摻合了，不提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惹得一身騷，光是此時的湘貴妃不是人這一點，就已經很讓人害怕了好吧，又何必摻和進去呢？
反正湘貴妃對付的又不是他們。
冤有頭，債有主，現在湘貴妃最恨的顯然是張皇后和太子，不管他們最後誰輸誰贏，是湘貴妃更勝一籌，還是張皇后和太子找到高人將湘貴妃給滅了。
都與他們無關！
當然了，也就那些親王以及皇親國戚此時敢這麼瞎想，其餘那些太醫宮女和太監之類，簡直恨不得當場將眼睛戳瞎，耳朵戳聾，這些個話，這些個事是他們能聽的嗎？這不是要命的事情嗎？
一會功夫，感覺都在閻王殿邊上繞好幾圈了，真真是分分鐘可能要命啊！
又過了一會兒，張皇后才勉強清醒冷靜，一臉恐慌地將手裡寫滿血字的白布扔出去，然後大叫請天師過來等等。
太子則是強忍內心崩潰，安排在場衆人去側殿休息，並招呼自己親信，帶着自己親媽和血書，前往後殿，等待有可能能應付此事的天師等人過來解決。
至於消息會不會外傳，此事要是能解決，封鎖消息自然很容易，要是此事解決不了，現在封鎖消息又有什麼用？
精疲力盡的太子如今心很亂。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些年他沒少參政理政，朝政之事他不說十分精通，至少正常處理沒什麼問題，可是今天遇到的事，他以前從來沒遇過，也從來沒學過，就一個離譜。
妥妥一個毫無經驗教訓可循。
現在只能等專業人士來了。
……
與此同時，已經挪到側殿的諸多王爺郡王，以及皇親國戚們，正三五成羣地聚在一起，附耳竊竊私語，討論着。
雖然他們相信，太子不可能將他們滅口，邊上也沒有太監宮女監視他們。
但大聲討論顯然還是不妥的。
只能小聲竊竊私語了。
“剛剛附身的那個，應該就是湘貴妃了吧，我就說湘貴妃不可能莫名其妙自願殉葬，都不跟滕王他們見一面就懸樑，看來湘貴妃果真是被那位害死的。
不過這報應來的未免也太快了！”
“誰說不是呢，現世報啊！”
“聽人說，只有死得特別慘，怨氣特別重的纔有能力復仇，所以那位到底是怎麼害的湘貴妃啊，這才死多久？”
“你們說那兩行字啥意思？”
“這還不明白，湘貴妃就是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啊，自己是怎麼死的就要那位也怎麼死，如果那位不願意，她就要擴大報復的範圍了，三代血親。”
“還有一條似乎是想廢了殉葬，如果再殉葬，她還要對當今太子動手。”
“太大膽了，她是不是以爲自己死了就沒人能對付得了她了，我估計用不了多久，那位湘貴妃就得灰飛煙滅，說不定還會連累她三個兒子，滕王他們。
唉，以後還是離他們遠點吧。”
“也是，既然陰魂是真的，想來道家佛門那些高人也不假，看來以後得多與佛道聯絡聯絡感情了，不能真遇到事再臨時抱佛腳，對了，還得多積德。”
“這麼不看好湘貴妃啊？”
“當然不看好她，一個剛死的陰魂就算怨氣再重，又能有多厲害，天師府和道錄司裡那麼多和尚道士，還能都是廢物不成，要是這都對付不了湘貴妃。
難不成她還是神仙下凡歷劫。
或者千年老妖？萬年老魔？”
雖然大家都覺得能夠附身的湘貴妃陰魂挺可怕，但並沒有人看好她，因爲他們覺得，如果所謂陰魂是真的，那和尚道士，甚至於修行，應該也是真的。
京城那麼多和尚道士。
還能對付不了一個剛死的湘貴妃？
所以很快，他們就把討論的重點轉移到哪家道觀佛寺比較靈驗，真人高僧比較厲害，回頭要不要多去拜拜等等。
在場這些，哪有幾個好人啊。
以前不信的時候，都會因爲心虛沒事拜拜佛，如今親眼見到了，當然就更害怕因果報應，也更想多多積攢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