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雯佩和段從雲的相遇不是典型的英雄救美,反而是美女成了英雄,救了柔弱小書生。
父親許少山短時間還不會下山來,許雯佩便幫着小書生段從雲把老婦人送回了家。
小書生本不該和行俠仗義的女俠有糾葛,偏偏兩人卻相遇了。
他們二人一個性格如水,一個如火,照理說該是水火不相容的。
可是,兩人相處得卻意外融洽。
許雯佩喜歡聽段從雲講她不曾聽過的志怪故事,段從雲也願意聽許雯佩講她行俠仗義幫助人的事情。
慢慢的,兩人便相愛了,兩人約定,等許雯佩的父親下山回家以後,段從雲便請媒人去許家提親。
可是,段從雲即使已經是一個舉人,但是在武林第二世家許家的眼裡,終究不過是一個讀了點書的窮小子。
許少山根本不可能將自己的掌上明珠下嫁給這樣一個窮小子。
在段從雲上門提親的時候,他直接命人把段從雲打了出去,同時又逼迫他寫下斷情書給了原主許雯佩。
許雯佩是個心智堅定的女子。
根本不信段從雲會寫下這樣的信給他。
而且就算是真的是段從雲寫的,她也認定必是父親逼迫的。
所以,她偷偷離開,找到了深受重傷奄奄一息的段從雲。
儘管如此,段從雲仍舊沒有責怪她,只道自己無用,沒能提親成功。
看到這樣的段從雲,許雯佩如何還能放下,當夜便偷了自己多年來錯的銀子,帶着段從雲偷偷離開了。
可是,段從雲卻因爲這一次的傷,留下了病根,一年後撒手人寰。
這時,許雯佩已經懷孕了。
她一個人大着肚子,終歸無法好好地照顧自己,便回了許家。
回家後,爹孃都沒多說。
爹只嘆氣,娘只抹淚,但是都說,她回來就好。
五個月以後,她難產,生下一個死胎。
許雯佩看着那個死胎,傷心欲絕,差點兒也跟着去了。
只是她從小練武,身體底子好,再加上她爹許少山用各種人參靈芝吊着,她終究還是活了過來。
只是她的心跟着丈夫和孩子一起離去了,再沒了活着的慾望,一年的時間,頭髮全白了。
她想到亡夫曾經和她說過的志向:想要當官,想要爲更多的人申冤做主。
她是女子,當官是沒辦法了,但是行俠仗義爲人做主卻還是能做的。
於是便常年在外奔波,哪裡有不平之事,哪裡便有她。
許雯佩的爹孃原本還給她介紹各種青年才俊,後來看到她這樣,便也打消了念頭。
只是,她娘偶爾會用愧疚的目光看着她。
她一直以爲母親愧疚是因爲父親讓人把丈夫打出去。
直到有一天,她鯊了魔教少主聞人空,她那對匆匆趕來的爹孃,當場變了臉色。
她娘直接哭了,她爹連連嘆氣,嘴裡說着:“冤孽啊!冤孽啊!”
之後,因爲許雯佩殺了魔教少主,爲江湖除了一大害,她赤焰女俠的名號便在江湖上傳的更加遠了。
外人都到許家養了一個好女兒,每每見到許少山夫妻,都要誇讚一二。
可是兩人卻沒有因此高興半分,反而越發難受。
許雯佩的娘更是以淚洗面。
許雯佩有些擔心孃的身體,便悄悄地去問哥哥,究竟是因爲什麼事情。
卻不想,恰好聽到哥哥和嫂子的對話。
“那魔教少主真的是妹妹的孩兒?”
“肯定是的。娘說,那魔教少主聞人空和我未曾謀面的舅舅長得一模一樣。而且,娘曾經看過那孩子一眼,記得他耳後有一紅痣,所以那一日她特地確認過聞人空的屍體,而後的確有一紅痣。”
門外,許雯佩渾渾噩噩,腦子裡全是母親當日看了聞人空之後的神情。
那神情一道又一道地在她的腦子裡迴盪。
惶恐,後悔,害怕,擔憂。
似乎都有。
尤其是母親與我對視的時候,她躲開了。我還當是因爲我剛剛鯊了人,沾了人血,所以她害怕。原來……
竟然是因爲這個嗎?
許雯佩怔怔的,似乎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傷心嗎?
不知道,好像沒什麼感覺。
許雯佩捂着胸口,感覺空落落的。
“大小姐,您找少爺嗎?”
丫鬟的聲音驚醒了裡面的人。
哥哥許雁山聽見丫鬟的聲音,一個激靈,便快步走出了門。
看到許雯佩蒼白的臉龐,許雁山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妹妹……”
“哥哥。”許雯佩叫了一聲,便呆呆地轉過身,緩緩地走出了院子。
許雁山望着妹妹的背影,只覺得她像是一具行屍走肉,靈魂不知去了哪裡。
“夫君現在怎麼辦?爹孃要是知道,因爲我們的緣故妹妹知道真相,我們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就算被爹孃懲罰我也認了。只是妹妹現在這樣子,我心裡隱隱有種不安。”許雁山抿了抿嘴,轉頭便回房去拿了劍,快步跟上了許雯佩。
許雯佩也沒有去別的地方。
她緩步走到正院,也就是她爹孃所在的院子。
許少山夫妻兩人正在屋子裡說話,聽見外面丫鬟來報大小姐到了,他們便不再說話,靜靜地等着人進來。
“爹,娘。”許雯佩乖巧地行禮。
“雯雯,你今日怎麼沒出門?”許氏小心翼翼地問道。UU看書 www.uukanshu.net
許雯佩仔細地打量着她的神色,似乎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許氏心裡有些心虛,見她一直看着自己,心裡便更加慌張,懷疑女兒已經知道了真相。
許少山輕輕咳了一聲,“雯雯是不是擔心你孃的身體,所以今日纔沒出門的?”
許雯佩垂着眸子一言不發。
“我沒事的,雯雯你別擔心,娘這是年紀大了,對於換季難免有些不適應……”
“娘,他的耳後有紅痣嗎?”許雯佩輕輕地問道。
她神色淡然,彷彿只問了一句微不足道的問題。
許氏頓時渾身僵硬,見到她的神色,更是慌亂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雯雯,你聽娘解釋……”
“嗯,女兒聽着呢。”許雯佩淺淺地笑着。
許氏看到她的笑容,卻沒有絲毫放鬆。
她寧願女兒罵她,寧願女兒大吼大叫,也不願意女兒這樣地平靜,甚至是笑着。
“這事你也別怪你娘,我們知道的時候,就立刻趕了過去,只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許少山嘆了一口氣。
“爹,他葬在哪兒的,我想看看。”許雯佩歪頭問了一句。
“就在後山,你以前最喜歡的那個地方。”
“嗯,謝謝爹。”
許氏:“夫君,你後悔嗎?”
許少山面色僵硬,許久之後他點了點頭,“我後悔了。早知道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