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能不能讓璟姐姐接到這裡來住？”洛凌握着小手，期盼地看向尚書夫人。
尚書夫人失笑，“你怎麼想出來這種主意？”
“不是這樣嗎？伯母對璟姐姐不好，但伯母怕祖母啊。只要璟姐姐在祖母這兒，伯母就不會欺負璟姐姐了。”洛凌狀似天真地說道。
尚書夫人搖了搖頭，“你大伯母可沒有對你璟姐姐不好。只是有些想法和我們不一樣，所以你覺得她在欺負你璟姐姐。而且，她是你璟姐姐的母親，無論如何，你璟姐姐都不可能和她劃清界限。就像你現在住在祖母這兒，你母親還是能來看你，給你選女先生、換管事媽媽，都要你母親同意。”
說到此，尚書夫人沉吟起來。
洛凌的情況和齊雲璟不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洛凌是她的親孫女，齊少夫人也不是韋氏那個糊塗蟲。除此之外，洛凌現在年紀還小，才一個小女娃，還沒到相看人家的關鍵時間點。
洛凌的教養問題上，尚書夫人能做主。二房的齊雲璟，她卻不好插手去管。
齊雲璟的哭訴的確是打動了尚書夫人，尚書夫人能在自己的限度內給予齊雲璟幫助。就比如婚事上，她能帶齊雲璟去參加一些世家豪門的宴請，讓她有機會在那些名門貴婦面前展示自己。可最終做出決定的，不會是她，肯定是齊雲璟的父母。
有韋氏那個拎不清的娘，齊雲璟的婚事最終會是個什麼結果，還真是難以預料。
韋氏目光短淺，城府不足的問題暫且不去考慮，也就是說，韋氏會看中誰這一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男方的親屬看到韋氏，對她的女兒齊雲璟會生出怎樣的偏見來，纔是最大的問題。
尚書夫人暗自搖頭。
洛凌失望問道：“這樣說，璟姐姐不能搬來了？”
尚書夫人反問：“你很想要你璟姐姐搬過來？”
洛凌一怔，馬上回答道：“當然！”
她聲音稚嫩而響亮，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用力。
尚書夫人眸光一閃，笑道：“那我再考慮考慮吧。”
尚書夫人並未考慮，只是等洛凌離開後，讓管事媽媽去打聽情況。
這麼一打聽，自然就探聽出來，尹娟兒在離開前幾乎不出院子，專心致志給洛凌繡帕子，而在此之前，齊雲璟那邊的小丫鬟和尹娟兒有過來往。
尚書夫人臉色鐵青，“再讓人去問問那個尹媽媽，和齊雲璟的丫鬟說了些什麼！”
管事媽媽神色一凜，躬身應是。
尹娟兒見到管事媽媽，誠惶誠恐，聽了管事媽媽的問話，面上有愧色浮現。
“是我豬油蒙了心，聽了旁人的話，險些害了小姐。”尹娟兒眼圈泛紅。
管事媽媽問：“你聽了什麼話？”
“我想着小姐年紀還小，該在母親身邊纔好。就想着，想着勸小姐搬回到少夫人那裡。”尹娟兒愧疚地說道。
她丈夫和婆婆等人已經給她分析過這件事了。桃芳同她說話，還不能過於直接，他們自家人，又在府外，講起來就直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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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娟兒的婆婆直接質問她：“小姐要是搬回到少夫人的院子，你知道府里人和府外的人會怎麼看小姐嗎？若是小姐無錯，爲什麼好端端的，夫人會將她搬出院子？你是要小姐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樑骨嗎？”
尹娟兒險些嚇得魂不附體，“怎麼會那麼嚴重？只是，只是讓小姐從祖母那兒回到她母親那裡……”
她婆婆嘆氣，“大戶人家就是如此。你以爲那是我們小門小戶，我同你就住在隔壁屋，孩子誰閒着誰就搭把手抱一抱，管一管嗎？這裡頭的學問大着呢。小姐一個四歲的孩子都能明白，你好歹也在府裡當差四年，卻還是不知道。你還是安心待在家中吧，府裡的差事你不要接了。”
尹娟兒黯然。
就是此刻想起那番對話，她仍然覺得黯然。
管事媽媽倒是沒懷疑尹娟兒的離開來自於洛凌的命令，只當是尹娟兒的婆婆和丈夫發現了她的不當舉動，將她給喊回來了。
要沒有親身經歷，誰會想到四歲的女孩已經有了這份認識呢？
何況，就是尹娟兒的家裡人都不太信這事情是洛凌自己想出來的，總覺得這背後有人提點。他們懷疑的提點之人是桃芳。桃芳發現了尹娟兒和齊雲璟的不對勁，對洛凌分析，事情由洛凌開口，這才順理成章。至於桃芳爲何將事情告訴洛凌，而不是尚書夫人，也好理解得很。這事情畢竟無憑無據，齊雲璟的丫鬟隨口對尹娟兒說幾句話，還能就這樣定她教唆的罪名，認定她心懷不軌嗎？要是鬧到了尚書夫人面前，齊雲璟反咬一口，桃芳這個丫鬟的身份就成了最大的劣勢。對洛凌說就沒這種顧及了，小孩子還好哄騙得很。
洛凌推測到了這些，所以並不懼怕自己被人懷疑。
管事媽媽回到府中，對尚書夫人一說，尚書夫人勃然大怒，拍了手邊的小桌，怒斥道：“好！好一個璟丫頭！她倒是比她祖母和母親都聰明！”
“夫人，那這件事……”管事媽媽問道。
尚書夫人嫁入齊家，還從未被人算計過，也沒牽扯進內宅的紛爭過。大房向來太平。然而，就這樣認爲尚書夫人什麼都不懂，那也太小看她了。尚書夫人要給齊雲璟小鞋穿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尚書夫人冷笑，擺擺手，讓管事媽媽不用再管這件事了，“我可不想髒了我的手。他們二房的事情，讓他們二房自己鬧去。”
齊雲璟對此全然不知，還盤算着什麼時候再在尚書夫人面前表現一番。
除了尚書夫人，她還得在齊二老爺那兒挽回一點面子，不然尚書夫人想要教養她，齊二老爺那關過不去，也是白搭。
然而，之後的幾天，齊雲璟完全無法遇到尚書夫人。就連她想要去花園，都被人攔下，面色淡定地勸她好好休息，好好照顧韋氏。
齊雲璟用了全身的力氣纔沒改變臉色。她笑着應下，回到屋子，就讓人去打聽發生了什麼，卻什麼都沒打聽到。
齊雲璟思索了半天，想起了尹娟兒爲了家中孩子離開府中的事情。難道……齊雲璟的心跳紊亂了。
她在尹娟兒離府的時候緊張過一陣，但看尚書夫人那時候沒任何異常，就以爲尹娟兒離府真是因爲家中的事情。她還暗自可惜自己時運不濟呢。
現在想來，這恐怕是壞事的第一步了。
齊雲璟咬着脣，憤恨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