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真的覺得，你值一百萬吧？”胖子臉上露出譏笑，說出的話讓周圍的小弟也大笑起來。
“這樣吧，也別說我們小氣。小六給他一百塊錢。”胖子剛說完，他身後的小六動作迅速地扔過來一張錢。
錢扔得很巧，正好落在林宇的頭上。他垂着眼瞼，面上無悲無喜。
“行，兄弟們我們走。我請大家喝酒。”胖子一聲令下，一羣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只留下林宇一個站在原地。
他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悲愴，在黑暗中站了一會，然後有些木訥地去了醫院。
“不好意思，費用可以先交一部分嗎？”林宇站在收費口，面上帶着剛好的微笑。
“可以的，您說一下名字。”繳費的小妹妹被他刻意的笑容，弄得臉紅心跳加速。
“林裕，雙木林，富裕的裕。”
“嗯……先生，可是這個已經交過費了呀！”
聽到這個消息，林宇皺了皺眉：“不好意思，可以幫我查一下，是誰交的嗎？”
“等等，是林裕？我好像有點印象……”繳費的女孩擰着眉想了半天，“就是剛剛來的。是個扎着高馬尾，穿着職業裝的女孩。她是用銀行卡交的，應該能查到名字，我看一下……叫李麗。”
“李麗？！”一個完全想不到的名字突然砸過來，讓林宇有些發矇。如果是她吩咐的，那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樣的想法一在心頭浮現，林宇就覺得渾身發冷。
向着繳費的人點點頭，他神情有些恍惚地回到病房。
“哥哥，是出了什麼事了嗎？”經過急救的林裕狀態看上去十分不好，蒼白着一張小臉。
林宇上前兩步抱住弟弟，有淚水落到衣服上不見了蹤影：“小裕，我只剩下你了。”
“哥哥，發生了什麼事。”小裕被突然抱住，有些發愣，下意識地問道。
“沒事。”林宇抹掉眼角的淚花，鬆開了手，坐到弟弟旁邊。
“哥哥，是那個姐姐怎麼了嗎？”小裕看出哥哥的精神狀態十分不好，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林宇只是搖頭，沒有回答。一直到第二天，小裕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知道自己的哥哥始終精神恍惚，也不喜歡笑了。
任他怎麼說，怎麼做，哥哥都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就像是失了魂一樣。好不容易露出一個笑容，眼睛裡卻滿是苦澀。
“哥哥，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小裕拉住哥哥給他餵飯的手，臉上滿是心疼。
林宇抿抿脣，還是沒有回答。
“現在插播一條消息，周氏集團法人周雅熙被以偷稅漏稅、走私毒品的罪名起訴，於昨晚十點整被警方抓捕。警方稱關鍵證據是在周某的辦公室中找到。周氏於今天中午十二點整宣佈破產。XX新聞爲您播報……”病房的收音機突然傳出來一段新聞。
林宇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手裡的飯碗摔倒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都沒能換回他的神志。是那個文件夾，一定是那個文件夾！是自己害了她！
他一下子摔倒地上，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他拿手捂住臉，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同病房的陪護的人，把他扶到一邊的椅子上，詢問了他好幾遍，他都沒有回答。
林宇哭着哭着突然笑出了聲，一邊哭一邊笑，一直到他笑得直不起腰來，臉上也已經滿是淚水。
“哥哥，哥哥你沒事吧。”一邊的小裕也急得哭了出來。
讓人意外的是，他平靜很快，一會兒就冷靜了下來。拿紙巾擦掉眼淚以後，面上就沒有悲傷的情緒，或者說臉上再也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別哭，沒事。”他取來紙巾也擦掉弟弟臉上的淚水，就連聲音都不復之前的清朗。
然而此時的林宇，讓小裕更加擔心。哥哥眼睛出乎尋常的幽深，讓人看不出情緒，他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一樣。
到了晚上的時候，病房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出來。”李麗敲敲病房的門，聲音冷冰冰的。
林宇擡眼看看她，轉頭向弟弟交代了幾句，就跟着她出去了。他臉上沒有一絲的詫異，眼中也沒有波動。
“啪！”走到樓梯間，李麗停下腳步，回手就給了林宇一個耳光：“周總對你這麼好，你就是這麼回報周總的！”
林宇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白淨的臉上很快出現了手掌狀的紅印。但是他沒有說話，沒有任何迴應。
李麗像是更憤怒了，狠狠地推了林宇一把。
“當”的一聲，林宇猛地撞到牆上，然後摔倒到地上。有些掙扎着坐起來，擡頭看她，面上還是波瀾不驚。
她消了些火，從隨身的包掏出來幾個文件袋，把其中一個砸到林宇身上。他沒有躲，袋子正中他的額頭，帶出了一串血珠。
李麗一驚，有些自責，她沒想真的傷他。但是看見手裡的文件袋時，眼裡的自責又變成了憤怒。不過，像這樣的人，打死都不爲過。
“這是你的入學通知書還有出國的簽證，之前你和周總說喜歡設計的時候，周總就已經開始準備了。爲了這張通知書，周總不知道找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錢。還有這個……”
李麗又扔了一個文件夾過來，不過這次她沒敢往他身上扔，夾子砸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個是你弟弟的出國簽證，周總徹夜未睡，聯繫了國外最好的醫生。已經交了手術費，預約了手術。還有這個……這個是周總這裡的房產，她過戶到你的名下了。周總說你現在住的地方不適合你弟弟養病，還說如果你想去其他地方住，便賣了這套房子。還有你們出國的以後的住處，甚至是你以後勤工儉學的地方……”
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以後，對方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李麗抿着脣，似乎更生氣了：“林宇，我告訴你！我真替周總不值！”扔下了這句話，她轉身就走。
樓梯間一下子安靜下來，隱隱約約傳來大笑的聲音，但是仔細聽來，更像是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