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 僞裝
她雖然答應展無影,自己不帶他去凡人界,可是也不可能任由這孩子就這麼自己一個人去凡人界。何況展無影此去凡人界,還是爲了幫助那個夜華對付英雄口懸崖下面殭屍背後的那股力量。
林聽雨至今都不清楚夜華所在的那個地洞深處埋藏着什麼,怎麼可能放心得下讓展無影這般大的孩子自己去面對?
她遠遠地墜着,不敢靠近,靠着隱形眼鏡,倒也能跟得上。
忽地耳旁就響起常無憶的聲音:“你跟着可以,不要插手。”
林聽雨不無擔憂地與他傳音道:“無影這麼大,能對付得了夜華鎮守的東西嗎?”
常無憶呵呵笑道:“放心吧,我給他的東西,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聽他說得輕鬆自信,林聽雨的心立刻就安穩起來,這興許就是象常無憶這樣的強者才擁有的力量吧。
“常無憶……”林聽雨喚了一聲。
估計是聽出她聲音有異,常無憶奇道:“怎麼?”
林聽雨道:“那個,我有件事想求你。”
常無憶道:“何事?”
林聽雨便將她在任務中遇到展拓的轉世司馬悟的事說與他知道,隨便問道:“我想再回到那個時空一次,你可以幫我嗎?”
常無憶“呵”的一聲冷笑,道:“你想回去與那個司馬悟共續前緣?”
林聽雨道:“是。我無法忍受自己就這樣錯過他。”
常無憶反問道:“我爲什麼要幫你?”
林聽雨沉默。常無憶問的沒錯,人家憑什麼要幫她?她咬着脣,一顆心絞痛無比,令她一雙秀麗的黛眉緊緊凝蹙成團。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她的眼圈已經紅了。
常無憶突地閃身出現,攔在她的身前,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臉上,輕聲問道:“那個司馬悟,真的讓你如此思念麼?”
林聽雨伸出手來緊緊拉着他的法衣衣袖,無法控制自己的激動,道:“我沒辦法不去思念他。求求你,幫我這一次。”說話間,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雖則這些年來,她一直很努力地不去想展拓已逝這件事,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得痛苦,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但是對於展拓,她還是沒辦法真的就象表面上表現出來的無動於衷。
她想要象展拓曾經在不同的時空追蹤她那樣,也去不停地去追蹤着展拓的身影,哪怕這需要她付出慘痛的代價,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常無憶卻道:“那個司馬悟,明明有機會和尹楚君在一起,只要他再努力一些。
可是,他卻放棄了。
就是因爲他覺得當時的尹楚君並不知道他是誰,甚至不知道他是專程追蹤她而來,並因此愛上了另外一個人洪天華,他就放棄了這次機會,最後竟導致尹楚君被洪天華奸害而死。
你覺得這樣的人真值得你再追去那個時空嗎?”
林聽雨想到展拓臨死前的安排,想到了影,幽幽地說道:“是啊,展拓應該就是這樣的人吧。如果知道我愛上了別人,他會選擇成全我,讓我幸福,不論他曾經爲我付出了什麼。”
常無憶卻冷聲道:“可是,你不覺是司馬悟這種做法害死了尹楚君嗎?”
林聽雨道:“在不瞭解洪天華的爲人之前,他不可能會預見到洪天華會奸害尹楚君。”
常無憶道:“所以,他既然不瞭解洪天華,卻放手將九楚君交給了洪天華,才最終導致了尹楚君的死亡。”
林聽雨道:“人,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僞裝。”
“哦?”常無憶劍眉一挑,“這樣說來,你也有這樣那樣的僞裝?”
林聽雨沉默。
常無憶道:“當着展傾絕和影的面,你從來沒有表現過這樣的悲傷,是你的僞裝。當着展無影的面,你從來不會象現在這樣提起他的父親展拓,也是你的僞裝。
那麼,當着展拓的面,你會有什麼樣的僞裝?當着我的面,此時的你又在做着什麼樣的僞裝?”
他的問題,林聽雨無法回答。當着展拓的面,她會努力做更好,因爲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可是常無憶……她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麼僞裝能瞞過這樣的強者。
沉默了好半晌,林聽雨又再出言懇求道:“求求你,再幫我一次好麼?”
常無憶則反問道:“你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人,真的好麼?我不記得你什麼時候這樣求過人。”
林聽雨道:“展拓爲我付出了那麼多,我爲了他拉下臉來求求人又算得了什麼。”
常無憶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眸中神色莫名,好半晌過後才嘆息着道:“其實,你爲他付出得亦已經很多。”
林聽雨道:“要什麼條件,你才肯幫我?”
常無憶道:“我沒有任何條件,因爲我根本就不會幫你。”
林聽雨道:“爲什麼?”
常無憶道:“司馬悟只是展拓的前世,你不覺得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是爲你和他的未來打算麼?你爲什麼就不明白,你沉淪在他的前世之中,耽誤的是你現在的時間,推遲的是你與他在將來的相遇?”
林聽雨瞪大眼睛看着他,道:“我和他,真的還能在將來相遇麼?”
常無憶道:“你不相信這一點麼?”
“我不知道。”林聽雨痛苦不已地道,“我這麼弱,連他的屍骨都找不回來……”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令她有些腳下不穩,御風的法力氣息都變得凌亂起來。
常無憶眸中閃過一絲驚恐,趕緊伸手扶住了她,道:“你何必如此難過?”卻是不自覺地將顫抖不已、渾身無力地林聽雨攬入懷中,“他早晚會回到你身邊。”
林聽雨並未察覺到自己與常無憶此時的姿勢有些親密,只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傷,淚水早已溼了面,沉痛地道:“我很想他,想要現在就見到他,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常無憶劍眉緊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突地一閃身,帶着林聽雨消失在高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