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弦微怔,他擡眸看了看顧南卿那雙溫潤的眸子。
突然寧弦低下頭,吻住了那嫣紅的脣。
脣齒摩挲間,一聲輕嘆溢出:“或許是傻吧,在戰場上怎麼樣的陰謀詭計沒見過,也看見過無數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那時候無論多麼痛苦都強迫自己熬過來、去接受,但是這件事我……”
有時候,不是不願接受,而是心寒,總是抱着那麼零星又可笑的希望。
他的手壓着顧南卿的身子,像是要把她壓進自己的身體裡。心口悶得不得了,也許只有這樣纔會舒服一點吧。
“寧弦那段記憶、他的答案,真的重要到你願意放棄性命?”顧南卿擡着眸子,好看眸子裡藏着一些讓人看不清的東西。
“我……”寧弦張了張脣,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抹苦笑,“不是爲了記憶與他,我只是想知道那些年我拼死爲他們一家守的江山到底有沒有意義。”
寧弦的手微微鬆了鬆,在顧南卿那還不是很長的長髮上劃過,語氣還是壓抑得緊。
“我的父親因爲征戰,幾年我才能看見他回來一次,到最後戰死沙場。而我也犧牲那麼多並肩作戰的兄弟,換他坐上皇位一個太平盛世。
到頭來,他用完,就急着讓我寧家滿門抄斬。這些年一直是我們忠心錯了人嗎?所有的付出都是不值得,都是白費的嗎?”
寧弦很迷茫。
他原本就是一個做事幹淨利落的人,永遠都知道怎麼樣的決定是最好的。
但是這樣的人一旦偏執起來,卻比誰都倔強。心中的信仰坍塌,會比誰都來的脆弱。
而且他從來不是膽小怕死的人,說實話如果他不是愛上季心悅,心有留戀,這個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爲了知道那個答案,選擇死亡。
“寧弦,你守護的天下太平,不是爲那高位上的人,而是那些無辜而柔弱的百姓。帝王無情,會除去所有先奪去他們位置的人。而百姓無辜善良,他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會相信你的清白,他們會感恩你們的付出。一切都不會白費的。”
顧南卿回抱住寧弦。
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寧弦,希望他看見裡面的堅定與誠懇。
帝王無情又如何?
將軍殺敵爲的是守住這個國,更是爲了守住這個家。
即便被人誣陷,也抹不去他們的英雄事蹟。或許也只能怪他們太優秀,連老天爺都要嫉妒了。
“寧弦,那些都過去了。結果沒有那麼重要,因爲這個過程,你至少無愧於天地,無愧於任何人。你保家衛國,你新任太子,這都不是你的錯。
現在的社會一切都是新的,你能在這裡活成一個全新的自己。爲什麼一直要糾纏於過去。”
說實話,寧弦如果非要想知道那麼一個答案,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做代價,顧南卿會尊重他的選擇。
但是出於私心和理性的分析,顧南卿覺得她應該阻止寧弦的。
這個時間還有很多很好的東西,在等待着他。
如今的時代,戰亂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寧弦不再是那個將軍,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只要安安心心過自己的生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