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看衆人都不能去,祠堂中只有他一人呆立原地,雖然王然已經說了就他一個人去,但心中涌起一陣不祥的預感:“那就只剩下我了,不會又因爲我身份特殊吧,你知道我的天眼煉成不久還會自傷經脈,如果不及時醫治後果不堪設想,我那本命尊神又時靈時不靈,所以……”
王然打斷他的話:“如果讓我帶上你的話,我不如帶個女孩兒去要好點,反正都是累贅,但別人至少可以陪我說說話解解悶,你呢?”
葉飛對他的話沒有絲毫氣氣惱,長舒了一口氣拍拍胸:“那就好,那就好。”
祈可道:“不過你一個人去,我總有些不大放心。”
徐鉉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給他找好同伴了。”
寧遠飛問道:“哦,不知道有誰比我們都要合適,想必也是爲前輩高人吧。”
徐鉉道:“這人卻算不上什麼前輩高人,不過比你們都要合適。”說罷拍了拍手,片刻功夫,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耷拉着腦袋拖着沉重的腳步無精打采的從堂後緩步而出。
“林木!”寧遠飛驚呼一聲,這人五短身材一身肥肉,不正是鬆川家族的林木是誰。
林木擡起頭,看見寧遠飛等人眼前一亮,隨即又重新低下頭去,顯然受了什麼打擊藏着什麼心事,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你怎麼會在這兒?”寧遠飛問道。既然林木在這裡,樣子如此狼狽,那鬆川家一定出了大事,爲什麼自己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林木沒有回答,徐鉉說道:“前日裡我見他被人追得着緊,所以出手救了他,原來和你們相識。”
寧遠飛試探着問道:“被人追得着緊嗎?我知道你對中國功夫和空手道都頗有心得,普通人大概很難是你的對手,什麼人對把你追得那麼着緊,難道是吸血鬼?”
林木擡起頭一臉愕然:“你怎麼會知道?”
寧遠飛神秘的笑笑:“我們知道的事比你想明的要多得多了,鬆川家這次想必吃了個大虧吧,吸血鬼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神原政次死了嗎,還有那些忍者呢?”
林木看看寧遠飛,又看看王然,再望向其他衆人,幡然醒悟道:“原來你們都不是普通人,鬆川家的笨蛋一直被你們當猴耍了。”
寧遠飛看他一臉怒色,卻不象是僅僅針對自己幾人,重複剛纔的問題:“鬆川家的笨蛋怎麼樣了,神原死了嗎?”
林木咬了了牙:“都跑了,那些王八羔子,見石川那老頭兒去一夜沒回來,就知道事情不妙,收拾東西全跑了。”
祈可突然覺得這個矮胖的中年人也挺可憐的:“那你怎麼不逃?”
“貪念害人!”林木滿懷悔意說出這句話,“神原政次走之前把公司全部事務委託給我,我雖然見情勢有些異常,但只因一個貪念也沒有多想,直到德拉內爾家族的紅頭髮殺上門來才知道事情不妙,於是倉惶出逃,如果不是遇上了徐家族長,只怕這時已經成了他們的盤中餐,作了神原的替死鬼。”說罷又嘆了氣不無憂慮的說道:“現在他們已經認準了我,我該往哪逃呢?”
寧遠飛道:“那也只能怪你笨,連世傳的武士忍者都逃了,你還傻乎乎的不知進退,別人不找你找誰?”
林木挺着大肚子叫屈:“我哪知道他們的底細,也是這些天來靜心揣摩,才明白了一點,如果不是你一句話,我還不敢肯定他們是嫡傳武士,以往聽到鬆川三傑,只以爲是剽竊古人尊稱,這才知道原來是世襲稱謂。”
寧遠飛拍拍他的肩膀:“不過你的腳力倒也不錯,居然讓吸血鬼一路追你到了這裡。”
林木苦笑道:“如果單憑腳力,只怕我連蘇州城都逃不出來,幸好我早知事情不妥作了安排,乘飛機直飛東南,卻沒想到那傢伙連飛機都能追得上,太可怕了。”
“寧遠飛細細的打量林木:“不錯不錯,我知道徐鉉爲什麼會選中你了,就說到未雨綢繆這一點,我們都比不上你。”
“選中我,什麼意思?”林木好象還不知道這件事。
“怎麼你還不知道嗎?待會徐鉉自己會告訴你的,對了,追你那傢伙是誰,這麼好耐性?”寧遠飛問道。
“名字我記不得了,就是德拉內爾家族最壯的那位紅頭髮,你說就他那體形,怎麼飛得起來呢,也不怕掉下去摔成肉泥。”同樣的體型,林木連多走幾步都會累得氣喘吁吁,而對方卻能振動雙翅翱翔藍天,林木當然極不平衡。
“原來是布魯斯,那麼飛往南方的某航班驚現不明飛行物,你也見到了吧。”寧遠飛記得前幾天在報紙的一小角曾經見過這樣的報道。在一個連UFO都非得從現實角度進行全新詮釋、解釋爲已知飛行物的某種特殊飛行形態或特殊視角效果的新聞環境中,能作出這樣的報道實屬不易,儘管只是小小的一角,已經足以令寧遠飛記憶深刻了。
“什麼不明飛行物,那就是吸血鬼,該死的布魯斯。”林木心有餘悸的說道。
“該死的布魯斯最後死了沒有?這種血族異類,落到驅魔一族的手裡怕沒有什麼好下場吧。”寧遠飛問道。
林木望向徐鉉,徐鉉道:“我雖是驅魔一族的傳人,卻也不是不分青紅皁白,以破魔真氣傷了他雙翅,關了他幾天,後來便讓人救走了他。”
“哦,被人救走了,是誰來了,範加嗎?”
“這我就不知情了,只看見來人一頭金髮,背後兩隻金色大翅,一身尊榮之氣,顯然不是尋常血族,看來不似惡類,我和他對了幾招,以破魔真氣和他鬥了個平手,乾脆落個順水人情讓他救去算了。”
大寶插嘴道:“我看他不似惡類是假,你也鬥不過他纔是真的吧。”
徐鉉轉身面對祠堂,目視祖先靈位說道:“嶺南徐家,若是一貫恃強凌弱,或者執意以弱擊強,又怎麼能生存到現在,如果你想以妖怪之身長存於世的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強得連驅魔一族都不敢傷你分毫。”
這道理其實大寶早就知道,他家老怪能和衆多以除妖降魔爲己任的所謂正派人士交言甚歡,不正是因爲這個緣故,可惜以妖魔一己力,要想得到衆多道家門派的尊重又談何容易,他要走的路還很長。
寧遠飛問道:“林木雖然拳腳功夫不錯,但不會一點奇門異術,這一趟恐怕有些兇險,你確定讓他陪着去不錯嗎?”
徐鉉道:“拳腳功夫不錯就足以自保了,以你們的奇門異術,去了只怕更多兇險,反而還不如他,何況他在外行走多年,精通兩國文化,遇事比你們要沉穩得多,我不會選錯人的,我想,林先生大概也不會讓我們失望吧。”徐鉉目光投向林木,雖是一臉笑容,眼中卻透出一股殺意。見面這麼久,衆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身爲一族之長的三威嚴,心裡都不由自主狂跳一下。
“到底是什麼事?”林木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在徐鉉的目光下深深的低下頭。
“我有個辦法讓你脫離血族的追蹤,但你要去一個地方,幫我做一件事。”徐鉉的話有些冰冷。
林木欣喜的問道:“去哪兒,做什麼?”
徐鉉指着桌上的地圖,在一片藍色的海域劃出一道圓圈。林木的笑容僵在臉上,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不去。”
徐鉉道:“先別說得那麼絕對,也許我們可以談談條件。”說着對王然等人說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已經安排好食宿,都是些粗茶淡飯委屈各位了。”
王然知道他有事要私下和林木說,帶着其他人走出門外,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目光直視徐鉉,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內心:“你到底有多少事瞞着我們?”
徐鉉回視王然,深遂的眼睛如黑夜中無盡的虛空:“既然我要瞞着你們,又怎麼會願意說出來,你認爲呢?”
夜,已經很深了,路,卻還很長。
第二天一早,衆人被巨大的轟鳴聲吵醒,一架直升機降落在山後一片平地之中,巨大的螺旋槳攪起一陣黃沙。
葉飛知道先前對徐悠家產來路不明的判斷是完全錯誤的,以嶺南徐家的財力,別說一套小小的電梯公寓,就算買下整座臨江城應該不是難事。
照理說他蜀中葉家也該有這樣的財力,可是想到自己淪落到靠借高利貸爲生的悲慘境地,葉飛禁不住悲從心起,這時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琪拉兒,也許她可以幫自己走出困境吧。儘管依賴女人的男人素來被世人所不恥,但在這種情況下,琪拉兒成爲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可能不是琪拉兒幫助他走出困境,而是被他拉進絕境之中。
寧遠飛、林七方欣等人和王然徐鉉一一道別,其間和王然自有一番依依惜別情意綿綿不捨之意,昨晚林木的異常表現更讓他們確信,王然將要去的地方艱險重重危機四伏,但事已如此多說無益,只能千叮嚀萬囑咐讓王然一路當心。
而後,幾人乘飛機飛離臨江,一路向北而去。
王然久久的揮動手臂,很奇怪並沒有他們那樣生離死別的悽楚之感,反倒有些莫名的興奮,他天生就不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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晤,月底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