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西面走了沒多久,就見到不遠處有一座白色的宮殿屹立在雪地中,雪下得更大了,她撐着天青色的油紙傘,身披白色貂皮斗篷,緩步在漫天大雪中行走,她的身形與白雪融爲一體,幾乎無法發現,只有雪地上印出的腳印,證明了是有人走過的。
不過若是有武道高手在此處,會驚駭的發現那麼厚重的雪堆,走在上面居然只有輕輕的腳印,沒有任何陷下去的跡象,沒有先天之境是決不能達到的,而且必須擅長水屬性的先天高手才能做到。
她很快到了四長老的宮殿,輕輕敲了殿門,吱呀一聲殿門開了,出現在她面前的一道黑色身影,因爲對方全身上下罩着一層黑色,就連頭上也用大斗篷遮蓋起來,還有她的雙手戴着黑色的手套,不露出絲毫的肌膚來。
擡起頭,隨後對上了一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是的,那是一張半邊臉上白骨森森的臉孔,她實在不敢想象這樣的一張臉會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或許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
立刻不由得嚇了一跳,但她素來膽大,兩世的經歷怎麼也不會讓她驚慌失措,仍然是朝對方點點頭。
“四長老在嗎?我是二長老的弟子,奉師傅之命來送丹藥的。”
“你等等。”是少女獨有的軟糯嗓音,原來是女子?
不一會兒,少女打開了殿門:“請進來,師傅讓我請你進去。”
踏入殿中,就被奇異的溫暖包圍,空氣中流淌着鐵的味道,遠處一個煉劍鼎約有三四丈高,裡面冒出不少熱氣,熊熊的火光在一口一人高的大鼎中燃燒,竄射着火焰,越是靠近,一股熱浪也隨之衝了進來,竟是那樣的灼人肌膚,火焰發出紅色的光芒。
她這才發現剛纔的少女臉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黑布,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在火光之中顯得更加灼亮和耀目。這樣的裝扮比起方纔好不到哪裡去,依舊給人陰森森的恐怖感覺,她似乎很害羞,或者確切地說是自卑,當她的視線對上她的目光時,她選擇了躲避,低着頭,有些手足無措。
“二師兄讓你來送丹藥?”四長老除了那日在宮主面前見過元無華,而且他一向沉迷於煉劍,很少踏出宮殿,深居簡出,和她也沒有交集,自然不會像其他兩人那般厭惡她。
“是的,這是丹藥。”
四長老收下盒子,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徒弟,又看了看元無華:“你隨二師兄學劍術,是否有合適的佩劍?”
嗯?她愣了愣,聽四長老的口氣,似乎要爲她打造一把劍?
“沒有,暫時沒有。”
“你是第一個見到我這個徒弟不會害怕的,就衝這點,我可以替你打造一把劍,你喜歡什麼樣的。”
他對元無華沒有成見,何況他與二師兄交好,爲她打造一把劍也沒問題。
“呃,這我倒是沒想過。”
四長老打量她半晌,道:“你現在還是個孩子,估計太大的劍也不能用,要麼我給你打造一把小劍,可以隨身保護你的。”
正在這時,少女拉了拉他的衣服,似乎要說些什麼,四長老顯然對這個弟子是非常信任的,下意識的彎下身,然而當他聽完少女的話語,堅定地回答:“不行,我不同意,不能隨便拿出來的。”
“師傅,我認爲她或許會成爲那把劍的主人,你也無法駕馭它,爲何不讓她試試呢?”
少女朝元無華靦腆一笑,繼續說着:“與其放着浪費,不如給可以駕馭它的人來用,你不相信我的感覺嗎?”
元無華則是聽得雲裡霧裡,滿頭霧水,他們究竟在說什麼?結合兩人的話語她大致有些明白了,似乎四長老手裡有一把不得了的劍,一直沒有人可以駕馭,因此被束之高閣,少女則是想要他拿出來試試看這把劍會不會認她爲主人。
有些狐疑的注視這個少女,她猜不透對方的用意,甚至是她的意思,那麼特別的一把劍,爲何要給她?
“你是第一個看我的臉而厭惡的,證明你的心性堅定,不會受外界影響,同樣是我的私心,從來不會有人用如此平靜的目光看我。”
少女低着頭,偷偷地瞄着她,唯一一雙露在空氣中的大眼睛閃動着,看起來像受驚的兔子,又期盼也有害怕,但她還是把話說完了:“我的家族曾經是煉劍世家,只是隨着武道的興起,劍術的沒落,家族變得衰敗至極,而我畢生致力於煉劍,希望能打造出一把舉世無雙的劍,然後找到合適的主人,我手裡有把百年來流傳下的劍,是我的家族無意中得到的,卻無人能夠駕馭,如今你可以試試,也許能成爲它的主人。”
說到後面,談起自己喜歡的煉劍,她原本自卑的眼神變了,頃刻間眸光堅定,語氣堅決,元無華豁然間覺得眼前的黑衣女子十分了得,而且她還是一名女煉劍師,這讓她更加欽佩。
在這個男人爲尊的世界裡,女人的地位往往卑微低下,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然而眼前的女子卻能有這樣的信念想法,無論她長相如何,是人是鬼,她都由衷地欽佩她。
她彎脣一笑:“那就讓我試試吧!我叫元無華,你呢?”
“我叫阿憶。”少女微笑道:“你等等,我把劍給你拿來。”
四長老眼神古怪的瞧着元無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這徒弟露出這樣的表情,不會吧?他又瞅瞅對方的小身板,啊喂,這小子纔多大?八歲吧?難道說就被自家徒兒給看上了?
他瞬間涌起一陣惡寒,這種念頭絕不能有!
不一會兒,少女捧着一個長長的鐵盒走過來,元無華有些驚訝的看着這鐵盒,材質居然是罕見的玄鐵?劍盒上雕刻着繁複的花紋,枝蔓纏繞,形成一個詭異的圖案,乍一看像是猙獰的鬼臉,然而細細看去又彷彿胡亂繞在一起的禿鷲,上面鑲嵌着紅綠雙色的寶石,頗爲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