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門,只聽見劇烈咳嗽的聲音,撕心裂肺,聽得人也跟着胸口窒息。
“三妹!”晴雯飛奔到牀前。
鳳瀟打量四下。這個住處與晴雯的寢宮相比,簡直就是雞窩和鳳凰巢的區別。而且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子苦澀的藥味,久久不散。
鳳瀟見晴雯跑到牀邊,扶着一個長髮披肩遮面,身體孱弱瘦小的女子瘋狂咳嗽,真擔心她一個用力,把肺都給咳出來了!
“三妹你怎麼了啊?別嚇我啊!”晴雯滿臉的緊張和焦慮。
“咳咳咳……沒事的……咳咳……大姐……”擡起頭來,臉色慘白如紙,偏偏還要艱難擠出一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別說話!”晴雯心中難過,“快躺下休息吧!”
歇了會兒,那三公主也緩過一口氣來了。
蒼白的目光掃過鳳瀟和玉九,落在鳳瀟身上時,明顯多停留了幾秒。
“他們是——”
“三妹!以後這個男人就是你的大姐夫了!這個女人嘛,她是你大姐夫的女主,也就是我的——”戛然而止。
忽然糾結!鳳瀟是玉九的女主,難道日後也是她的女主麼?
哼!她纔不幹!管他的,先暫時應付這一陣再說!
“大姐夫?”三公主困惑,“難道大姐是聽說二姐要成婚的消息,所以——”
“沒錯!”
“三妹聽說了二姐要結婚的消息,三妹也有些着急,畢竟哪有姐姐沒出嫁,妹妹先出嫁的道理?日後會影響大姐選婿的!”
“不過後來想想,二姐找到了意中人,願意和那個人白頭偕老,這也是件好事!我應該祝福她纔是!所以……”
“哼!”晴雯怒其不爭,瞪了她一眼,“那個賤人總是欺負你,你還幫着她說話!你到底有沒有長心啊你?”
三公主眼中晦澀,嘴角揚起一個苦澀的笑容,“三妹在宮裡孤身一人,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三妹渴望天倫之樂,不管母后和二姐如何對我,她們和大姐一樣,都是我的親人!”
“你還叫她母后?”
晴雯氣得要死,霍然站起身來。
失望道,“得了!本公主一人和那對母女賤人作戰,到你這兒來還要聽你說這些氣死人的話!氣死我了!你好好養着吧!本公主現在沒心情和你說話!走了!”
轉身就大步離開了。
玉九見她像陣旋風忽來忽去的,搞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只能緊跟在晴雯的背後,她去哪兒他都得跟着。
走到門口,忽然鳳瀟頓足,回頭望了一眼。
牀上的三公主,又劇烈咳嗽起來,旁邊的宮女心疼扶着她。
長髮如瀑,纏繞遮面,看不清楚她的容顏和神情。
聽了晴雯的話才知道,原來三公主桑羽的娘,是晴雯親生母后的貼身婢女。
國王和新王后糾纏勾搭時,爲新王后和原來的王后之間激烈的爭鬥煩惱不已。
有一次醉酒,國王無意寵幸了桑羽的娘,生下了桑羽。原本原來的王后和晴雯都很生氣,對桑羽的娘很失望。
後來原來的王后犧牲後,對主子忠心耿耿的桑羽的娘,也上吊自殺,留下只有十歲的女兒,追隨主子而去了。
這件事讓晴雯原諒了桑羽母女。
在所有人的眼中,包括國王的眼中,桑羽是一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女兒!所以一出世除了娘疼,誰都不疼的桑羽,吃盡了苦頭,受盡了白眼,而且備受新王后母女的欺負和打罵!
有一次新王后給桑羽下了毒藥,桑羽命大逃過一劫,不過卻留下了後遺症——被毒成了個病秧子!天天都靠藥保着,成了個名符其實的藥罐子。
新王后明目張膽給桑羽下藥,這件事報到國王那裡,國王卻置之不理。
並沒有處罰新王后。而且國王被晴雯所逼,迫不得已來到桑羽的住處看望她時,還責罵桑羽“多事”!
在他看來,桑羽不如被毒死了還乾淨!
回寢宮的路上,晴雯咬牙切齒講述桑羽的經歷。
“哎呀!剛纔我看到二公主的駙馬爺了!好帥好帥哦!”
“真的?比李大人還帥麼?”
“哎呦,李大人根本沒法比啦——”
假山後面,幾個宮女花癡般的議論聲傳來。
李大人就是朝中的吏部侍郎,貌勝潘安,俊逸非凡,被稱爲倭寇國第一美男子。
比李大人還帥?這麼誇張?
晴雯嗤之以鼻。
“哼!本公主倒要看看,這個男人到底長什麼樣!難道長了三頭六臂不成?”
鳳瀟忍俊不禁。
長了三頭六臂還帥?這晴雯公主也忒逗了吧!
“我不去了!”鳳瀟興致缺缺,見前面梅花林中有一片空地。
想到這幾日沒有練練,倒是全身不得勁兒。
晴雯不以爲然,也不勉強她。
至於玉九嘛,這個時候正是他這個重要角色出場的時候,所以自然是屁顛兒屁顛兒跟着晴雯去了。
雙手負在身後,步入梅花林。
霏微小雨初晴處,暗數青梅立樹陰。
臘月紅梅,杜鵑血啼。一大片梅花林,美得彷彿一副大氣磅礴的山水畫卷,處處是景。
走進梅花林,天空恰好飄起了雪花。
哈一口氣,鳳眸微眯,手腕一抖,玄鏈出世,響聲震天。
一抹緋色纖影穿梭於紅梅樹之間,如一隻凜冽鳳凰時而呼嘯衝上雲霄,時而俯身飛舞敏捷形如鬼魅。
寒光玄鏈猶如與她融爲一體,人與兵器合一,出神入化,如魚得水,那瘋狂旋轉的玄鏈彷彿亦被她賦予了生命力,知她,懂她,所擊中之處,天崩地裂,毀滅殆盡。
“鳳,還,巢!”
一聲嬌喝,空中鳳凰凜冽呼嘯,緋色纖影瘋狂轉動俯衝下來。
空氣以被一股強大的氣流控制,瘋狂旋轉起來!千萬朵梅花隨氣流捲入漩渦中,待漩渦驟然停止,梅花依然凝聚在半空中,將鳳凰包圍,那情景甚是壯觀。
“破!”
一聲大喝,梅花似乎終於回過神來,紛紛隨風飄落。
一時天空飄灑梅花雨!千萬朵殷紅中,一抹緋色纖影旋轉下落!
墨發飛舞,衣袂飄飄,羽睫蜷曲,烈焰紅脣與千萬點殷紅交相輝映,揚起一抹絕世妖魅的弧度來。
忽然眼角餘光掃描到一棵梅花樹動了動。
“誰?”
竟然有人偷窺!
鳳眸一凜,鳳凰展翅緋色纖影已飛舞而至。
卻見梅花樹後空空如也,只有一根樹枝異樣搖動。
冷眸掃視四下。
她知道,剛剛那人就在這裡偷窺!可是此人速度極快,她剛警覺,他就逃走了!
輕功如此厲害的人物,這已經是她遇見的第三個人了!
此人到底是誰?鬼鬼祟祟偷窺他練武有何目的?
這時,見晴雯和玉九已經回來了。
晴雯不發一語,臉色不佳。玉九滿臉驚異和佩服。
玉九告訴鳳瀟,二公主找的駙馬爺,果然不是池中之物!長得絕世妖冶,魅惑人心不說,還氣質逼人!連國師都驚呼稱“這個男人將來定是人中龍鳳”!
這麼誇張?鳳瀟挑了挑眉。
不過看到晴雯一副如戰敗的公雞似的模樣,鳳瀟真的信了!
三日後就是二公主和駙馬爺拜堂成親的日子!晴雯已經打定了主意,在二公主和駙馬爺成親的前一個時辰拜堂!
私下又有人議論了!
有的說她是故意搗亂;有的說她臉皮太厚,等等。
她一概不管!聽見誰議論就揍誰!
本公主樂意!誰敢怎麼着?!
一個難得的冬日晴天,陽光灑下溫暖,走在皇宮中只覺懶洋洋的。
明媚的陽光把宮中平日裡蟄伏不出的懶人們都給招出來了!其中就有三公主桑羽!
“三公主!你小心!奴婢扶着你慢走!”
“三妹!”
正帶着鳳瀟和玉九四處閒逛的晴雯,見海棠樹叢後的身影,立刻驚喜跑來,“你怎麼出來了?身體好些了麼?”
也許是陽光照耀的緣故,桑羽的臉色恢復幾分血色,原本晦澀蒼白的瞳眸,也有了幾分神氣。
一頭如瀑青絲沒有被束縛,自由散落開來,輕掃胸前,愈發襯得她臉色蒼白無血色了。
只是嬌小孱弱的身子依然弱不禁風,得由僕人一直扶着。
展露笑顏,“好多了!多謝大姐關心!”
“真是的!你和本公主還客氣什麼!”晴雯嘟嚷,“本公主可是一直把你當親妹妹的!”
眸光閃爍,“是啊!三妹明白!”
慵懶的陽光照耀她雙目微眯,嘴角揚起一抹越發輕柔的笑容,“今兒個天氣這麼好,二姐一定也會出來的!”
晴雯正燦爛的笑顏瞬間僵硬。
正要說什麼,忽聽一個聲音由遠及近,
“二公主!小心呀!王后千叮嚀萬囑咐,兩天後就是二公主的好日子,千萬要照顧好二公主,不能讓二公主有任何閃失呢!”
擦!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冤家路窄!
“放心吧!本公主沒事的!咦?這不是大姐和三妹麼?”
說着人已來到眼前了。
“二姐!”桑羽衝清雅揚起一個溫柔的笑容。
清雅卻冷哼一聲,厭惡用絲帕掩了掩口鼻,故意往後退了一步,
“去去去!掃把星!別離本公主太近!本公主馬上就要嫁人了,別把你的一身黴氣傳染給本公主!”
又挑了挑美眉,嬌斥道,
“你說你也是!明明知道自己是掃把星,不好好呆在家裡藏着掖着,還跑出來黴人,害人!你到底安的什麼心?看本公主告訴父王,讓父王把你攆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