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9月11日晚。
草原度假村。
蒙古包內載歌載舞,熱鬧非常,可宴會的主人葛冰,卻拿着手機,在一處僻靜的樹林中跟某人通着電話。
“你別說了,別說了!”葛冰顯得異常氣憤,“你的口氣越來越像我姐了!爲了阻止我和戈媛的婚禮,你們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啊……”
“你就聽我一句怎麼了?”電話裡,傳來姐夫韓賽的聲音,“你覺得不公平,你想找個女人結婚我不反對,但是,你至少得找個好點兒的女人吧?
“我不是騙你,我是親耳……親耳聽到的,我跟那幾個女人坐了一趟火車,而且坐在一起的……”
“你別沒完了行吧?”葛冰氣鼓鼓地說道,“就算戈媛有那種背景,我也願意!你管不着……”
“葛冰,你瘋了嗎?”韓賽亦是大爲氣惱,“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氣,你覺得不公平,但是,你得分什麼事,不能意氣用事啊!
“你姐最要面子,將來人們全都知道,你娶的這個新娘是幹那種職業的,你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哦……哦……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葛冰像抓住了什麼似的,“說一千道一萬,還是你心疼我姐啊!
“你不是說,當初娶我姐,就是爲了咱倆能在一起嗎?現在你終於承認了,你根本就是喜歡我姐了,呵呵……呵呵……”
“阿冰,你不是小孩子了,”韓賽懊惱地喝道,“難道你還吃你姐的醋嗎?阿冰,你好好想想,我們……我們這一路都是怎麼過來的,我對你是怎麼樣的,你……”
“夠了,夠了!你這些話我聽得夠夠的了!”葛冰不耐煩地嚷道,“你們不來參加我的婚禮也好,愛來不來!
“你娶我姐,我娶戈媛,以後咱倆就扯平了,我心裡也就平衡了……
“告訴你,婚——我必須得結!!”
說完,葛冰毫不客氣地掛掉了電話。
清風徐來,讓葛冰的酒氣稍稍消散了一些,但是他的心口還在劇烈地起伏着,顯然不能從剛纔的通話中平復情緒……
啪啦!
突然間,正前方的河邊傳來了一聲玻璃碎響,緊接着,又傳來了一個女人的驚嚇聲。
擔心出事,葛冰趕緊收起手機,直接穿過樹林,來到了河邊。
“等一下……”突然間,他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女人說的居然還是俄語,“這不是克謝尼婭嗎?上帝啊,你怎麼會有……”
葛冰能夠聽懂俄語,一聽到克謝尼婭的名字,他立刻來到近前觀看,赫然看到了河邊站着兩名俄羅斯女子。
由於之前新娘戈媛做過引薦,他已經認出,一個是舞蹈演員葉列娜,另一個則是年輕的伊莉莎。
不過,由於葛冰站在樹林的陰影中,並未被這兩名女子發現。
然而,葛冰剛一靠近,正好聽到電腦中傳來了一種興奮的不雅聲音,而他倏然聽出,這個不雅聲音異常熟悉……
“給我……”這時候,伊莉莎搶過電腦,開始關閉電腦上的不雅視頻。
葛冰驀地瞪大眼睛,在視頻關閉的一剎那,他已經看到了視頻畫面,那視頻中的女主角,正是自己的新娘!!!
驀地,葛冰只感覺一陣天昏地暗,腦袋嗡嗡作響,回想起剛纔電話裡韓賽所說的一切,他終於明白,韓賽並沒有騙他了……
“你……你想幹什麼?”葉列娜質問道,“克謝尼婭明天就要結婚了,你得把這些東西刪了……”
“管你什麼事?”伊莉莎毫不客氣地說道,“剛纔你罵誰是賤人呢?難道不是克謝尼婭嗎?”
“你這樣做,會毀了她的!”
“我不用你教我怎麼做……”伊莉莎將直板電腦裝進包裡,轉身走開了。
葉列娜本來想要追趕,繼續理論,可不知爲什麼,她最後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此時此刻,葛冰的眼中,只有那個直板電腦,於是,他悄悄退出樹林,尾隨着伊莉莎而去……
……
一小時之後,葛冰趁着伊莉莎和秋金娜等人唱歌跳舞之際,順手偷走了直板電腦……
……
深更半夜,葛冰頹然地坐在度假村某客房的地面上,後背依靠着牀幫,一會兒看着直板電腦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發呆;一會兒又往嘴裡灌酒……
隨着時間推移,葛冰逐漸失去理性,開始動手拷貝視頻……
……
次日上午,婚禮現場。
婚慶人員還在忙着準備典禮,葛冰和新娘克謝尼婭在門口迎接客人。
克謝尼婭雖然注意到葛冰的臉色蒼白,卻並沒有往心裡去,只以爲是他喝多了酒……
隨着客人陸續到場,葛冰的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
終於,他藉口上洗手間,擺脫新娘,去到了蒙古包後面。
可是,他並沒有去衛生間,而是繞過蒙古包,來到花籃旁邊的桌子上,趁着伴娘們沒有注意,從新娘的包裡,取走了新娘的手機。
隨後,他很自然地坐在座位上,用事先準備好的優盤連接了新娘的手機,將視頻拷貝完畢,同時將新娘的手機連接上了婚慶大屏幕的播放器……
在點擊播放按鈕的同時,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是已經失去了理智的他,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緊接着,大屏幕上出現了突如其來的視頻,而葛冰則早已放回手機,然後去到了門口位置,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視頻甫一播放,全場驚呆,隨即躁動起來……
葛冰卻眼神麻木地坐在門口,後背倚着門框,好像一具被掏空的軀殼……
新娘子歇斯底里地衝那4位外國伴娘大吼了一通,然後傷心絕望地朝門外跑去,當她跑過門口的時候,停下來看了葛冰一眼。
新娘的眼神複雜絕望,卻又帶着某種渴求,那種渴求似乎希望葛冰能伸出手,攔住她,攔住她……
然而,葛冰麻木呆滯,頹然不動,新娘萬念俱灰,這才傷心欲絕地跑出大門,朝吉普車奔去……
葛冰可以看到,在奔跑之下,新娘那潔白的婚紗,已經被泥水浸污……
……
當日下午,醫院停屍房內,看着婚紗染血,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新娘子,葛冰再一次癱在了地上,眼淚想流卻流不出來……
……
葬禮上,葛冰眼神空洞,彷彿靈魂已失……
……
入冬後的某天,雪落紛紛。
冰冷的度假村蒙古包內,葛冰穿戴整齊,望着高高垂下的繩套,他已經生無可戀。
當他踏上凳子的一剎那,腦中還在回想着,如果當時我伸出手攔住她……
爲什麼沒有伸手……
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