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涵,你怎麼回北海一趟,變了那麼多啊?”
聽到夏子涵的話後,夏先進立馬皺起眉頭。
他按住了想要發火的夏長龍,用還算平和的語氣質問出聲。
他們父子二人現在畢竟寄人籬下,以往的脾氣無論如何都得收斂一些。
如果黃家不再庇佑他們,他們就得在外面過飢一頓飽一頓,且每天提心吊膽的逃犯生活了。
夏長龍忍不住哼了一聲,道:“你說實話,是不是夏晚歌還有陳當歸給你灌迷魂藥了?”
聽到這話,夏子涵頓時冷哼一聲。
她這次回北海市,對夏晚歌的態度並不好,但夏晚歌卻能始終將她當族姐去對待。
夏先進父子明明處於被她收留的狀態,說話態度還如此強硬。
不由得,夏子涵對夏晚歌的歉意更深了。
夏子涵冷哼道:“夏氏集團的那點兒權力,也只有你們看得那麼重,夏晚歌根本不屑於在夏氏集團任職。”
“她不屑?”
夏長龍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沉聲道:“夏晚歌如果不想爭權奪勢,爲什麼總是往上爬?好好的副主管不當,等奶奶百年之後,把她把的股份還給她,好好過日子不行嗎?她明擺着是衝着夏家繼承人的位置去的,我當然要對付她!”
“呵!夏家繼承人的位置,很值錢嗎?”
夏子涵譏笑道:“你知不知道,人家夏晚歌現在是東海集團的董事長夫人!那可是超一流集團,人家會瞧得上夏氏集團?”
“東海集團董事長夫人?”
聽到這話,夏長龍幾乎從地上跳了起來,勃然大怒道:“我就知道夏晚歌和趙南翁有一腿,不然東海集團爲什麼總幫她?夏氏集團之所以倒閉,全都要怪她和趙南翁!”
“夏長龍,你恐怕是聽錯了。”
夏子涵冷哼道:“我說的是東海集團董事長,不是總經理。”
“董事長?”
聽到夏子涵的強調,夏長龍頓時一愣。
好像……夏子涵的確沒有提起趙南翁。
夏先進皺了皺眉,道:“那這東海集團的董事長……是何許人也?”
“何許人也?”
夏子涵冷冷地道:“夏晚歌兩年多前就已經嫁給了陳當歸,你們說東海集團的董事長是何許人也?”
這話是什麼意思,已經不需要再深度分析了。
夏先進的瞳孔劇烈一縮。
夏長龍的身子也猛地一軟,癱軟在椅子上。
這幾個月來,發生在陳當歸和夏晚歌身上的事情實在太詭異了,這裡面肯定藏了一個重大的原因。
夏子涵是從北海市回來的,顯然不會騙他們。
而這個原因,剛好可以解釋這幾個月發生的所有怪事!
夏長龍傻傻地坐在椅子上,呢喃道:“怪不得陳當歸那麼有錢,怪不得東海集團那麼照顧夏晚歌……”
夏先進什麼都沒說。
他只知道,他們父子二人敗了,敗得非常徹底!
就算沒有這次東海集團破產一事,他們也早晚要敗給陳當歸。
區區一個夏氏集團,又怎麼敵得過東海集團?
更何況,他們已經徹底得罪了陳當歸,一切都已沒了斡旋的餘地,他們父子二人只能一敗塗地。
“還有一件事。”
夏子涵沉聲道:“我已經收留你們一段時間了,別怪我絕情。有人盯上了黃家,你們得趕緊離開了。”
“什麼!”
夏長龍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道:“你要轟我們離開?”
夏子涵眯了眯眼,道:“我再說一遍,是有人因爲你們盯上黃家了,你們再待下去,只會連累到我們。另外,我公公現在也已經知道你們的身份了,你們要是再不走,恐怕他就要大義滅親了。”
夏長龍再次癱軟在了椅子上。
陳當歸的真實身份,已經讓他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挫敗感。
此刻夏子涵又要趕他們走,讓他們去過逃亡的日子……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還有什麼比這更慘的事情嗎?
夏先進看了夏長龍一眼,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夏子涵,道:“子涵,我們能聊聊嗎?”
夏子涵猶豫了一下,道:“好吧。”
如果是夏長龍要找她聊,她一定會拒絕。
但夏先進畢竟是她的長輩,而且和她父親關係很好,不管等下私聊的時候,夏先進要說什麼讓她難以答應的請求,起碼這場私聊,她得先應下。
夏先進再次瞧了夏長龍一眼,然後便跟着夏子涵一起來到了陽臺上,關上了玻璃門,隔絕了陽臺上的討論聲。
“子涵,你伯伯我就只有兩個孩子。長芸現在嫁進了省城陳家,我不擔心她的未來了,可長龍還很年輕,我怎麼能忍心讓他跟着我一起去坐牢?”
這一刻,夏先進不再是夏氏集團那個強勢的總經理,而是一位滿眼愧疚的父親。
他很愧疚,是自己沒有給夏長龍當一個很好的榜樣。
他很愧疚,自己教出來的兒子,竟然殺了自己的母親。
他很愧疚,愧疚自己竟要帶着兒子當逃犯,寄人籬下。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他已經不去想什麼所謂的“力挽狂瀾”了,他這一生已經完了。
但他希望在自己完蛋之前,能夠爲夏長龍做些什麼。
“明天我就會向警方自首,絕不會牽連到黃家。但是,我不能允許長龍和我一起坐牢。我會告訴警方,捲款跑路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和長龍沒有任何關係,另外我會和長龍斷絕父子關係,捲走的錢也會一分不留,全部還給北海市那些受難的夏家後人。”
夏先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大伯沒什麼求你的,只希望在我入獄之後,你能多照顧一下長龍。北海市他是回不去了,就讓他留在京城發展,我在私人賬戶上給他留了一千萬。希望這筆錢,能讓他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我心足矣、”
這一刻,夏先進眼中已沒有太強烈的求生欲。
他一副疲倦的樣子,好像已經厭倦了人世間的勾心鬥角。
老太太的死,一直是他心頭難以擺脫的夢魘。
他希望以自己的方式去恕罪。
他也會祈禱,祈禱夏長龍能夠走上正軌,過上安穩日子。
這是他身爲一位父親,最後所能做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