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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過看上去他並非專門爲這些書而去……”楚雲天一五一十的回答着。

“何以見得?”

“他是按着順序看的,我有檢查過,在這本書之前的書籍,他的確都是看過。”

“這就好,雖然不怕他玩出什麼花樣,但是,我還是不希望出現大家都不開心的事情,既然他想看就讓他看好了,配備了制器用具,看看他什麼時候用。”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楚雲天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朱明華也認真起來,很是重視楚雲天的話。

“就是因爲他所有的書都挨着看,我感覺有些不對,會不會是裝出來給大家看的?”楚雲天說出來自己心裡面的懷疑。

“哈哈,原來是這個呀,這是你多慮了,他以前也是這樣,並不是到了第三層的。”朱明華並不擔心。

“屬下多慮了。”楚雲天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

“不過你的擔心也有些道理,他是一個制器師,不應該讓他看這些東西,既然如此,我們應該給他一些任務了,否則他似乎一點主動制器的想法也沒有。”朱明華似是自言自語一般。

楚雲天沒有說話,等着朱明華思考後的結果。

“好,我現在就和你去藏書閣的第三層給他下任務。”做出了決定的朱明華如此說道。

藏書閣,第三層上。

李毅依舊在想着這本書上的內容,其實單從裡面的招式來講,這本書也算不上是什麼奇書,關鍵就是他更適合制器師修煉,書中也很明白的說明,可作防身之用。

但是看過書之後李毅想到一個很大的問題,是自己以前一直忽略的問題,那就是,自己曾經,在記憶恍惚中,也學過一套刀法,那是師父交給自己的,不過因爲自己感覺無聊,所以練了不久就放棄了。

以前一直忽略了這樣的經歷,因爲自己怎麼也無法將制器和修煉元力刀法聯繫在一起,這本來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但是看過這本書之後,李毅突然感覺到,這似乎是自己忽略了一個地方。

百變不離其宗,這是《刀法》一書中反覆強調的內容。

現在用盡力氣回想一下那時候師父交給自己的刀法,和這書中後面的論述雖然不相同,但是也有相似之處,或許,或許這裡面存在着另一種可能。

既然可以用繪畫鍛鍊自己的鐫刻,爲什麼不會用練刀鍛鍊自己的雕刻?

“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呢?”

李毅的身後傳來聲音,充滿了磁性,又有些秀氣,這樣的語音,李毅記得制器部只有一個人擁有,那就是朱明華。

他來做什麼?李毅心裡嘀咕着,但是行動上卻沒有遲疑,轉身,起立,然後看着來人,平靜的說道:“執事到來,未曾察覺,還望恕罪。”

說話的同時,也看到了朱明華身後的楚雲天,果然如此,李毅一點意外都沒有,以前就想到了會是這樣。

“不用這麼見外,都是一家人,來,坐下坐下。”朱明華沒有一點架子,拉着李毅和楚雲天一起坐在了讀書的桌子上。

藏書閣的負責人先前就看見了朱明華的到來,此時可是不敢怠慢,就在這麼不久的時間裡,急忙的泡上了一壺香茗,見到三人落座,及時的出現,給每個人滿上半杯茶,然後悄悄退去。

偌大的房間裡,三杯茶水冒着熱氣,三個人,醞釀着各自的想法。

“這裡的書怎麼樣?”朱明華仍是最先開口的那個。

“很好,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內容令我流連忘返。”李毅這句話說的倒是發自內心。

“呵呵,你還真是一個不一樣的制器師,我在制器部也快五年了,還是遇到第一個花費時間在藏書閣佔據自己絕大部分時間的制器師。”

“哦,基礎薄弱,以此補充一下自己。”李毅摸不準朱明華的意思。

“在看什麼書?我看看。”朱明華也不待李毅反應,自己直接將李毅面前的書取到自己的手裡,並且翻開了第一頁。

“天下刀法者,以類聚,以羣分,概因刀之多變,心法之各異,然論及規則,萬變不離其宗,……”

書上的序言也出現在朱明華的眼中,看完後又隨意的翻看了一下後面的內容,從表現可以看得出來,對於這樣的書,很難入他的法眼。

李毅在一旁用手拿着茶杯,輕輕的吹着,不知道是不是爲了掩飾自己的不安。

“呵呵,這書的作者還真是奇怪,你看‘這百年之後,念及此書,或有緣人得之,引爲所用;或束之高閣,無人問津;或流於鄉野間,以水染,以日曝,灰飛煙滅,然餘之心,皆可受,勿念餘之感,一死人也。’既然是死人了,又何必擔心這些,在其位應謀劃其職,李毅,你說對不對?”朱明華突然這樣問道。

李毅也在腦海裡重複了一遍,確實發現這些話有些不對勁,全然沒有意識到朱明華是藉此發揮,強調的後面說的在其位謀其職。

“恩,或許是一時感慨吧。”李毅如此說道。

朱明華將書又放回李毅的面前,然後說:“你也認爲在其位應謀其職?”

“是應如此。”李毅突然感覺朱明華話中有話,不禁在心裡埋怨自己剛纔思考書中內容的分神。

“李毅,那你制器進度如何呢?”朱明華似是隨意的問着。

李毅心中立刻明白,正所謂來者不善,看來朱明華並不是隨意到此,剛纔自己忽略了他的來意。

因爲心裡思考着如何應付朱明華的問題,所以導致茶杯放在桌子上,一個不穩,茶水濺在了書上一些,李毅連忙用手擦拭。

突然間,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在李毅的腦海裡冒了出來,揮之不去。

朱明華看着李毅擦着書,有些慌亂的樣子,雖然書被弄溼了一小塊,但是他一點也不在意,因爲要是論及在藏書閣中他最不在意的一本書,恐怕就是這本了。

一個制器的,能寫出多高深的元力修煉的書來,幾乎所有的武者都會對這本書嗤之以鼻吧。

朱明華更關心的是李毅的回答。

李毅將書擦乾,小心翼翼的合上,藉以平復心裡的不安,一切做好以後,他擡起頭,看向朱明華說:“回執事,我制器的進展不大。”

“哦?這是爲何呀?前一段時間,你不是新添置了制器用具麼?”朱明華步步緊逼。

“因爲我幻石雕刻達不到制器的水準,這一點陳柳沁也是知道的。”李毅也不隱瞞,實話實說。

兩個人的對話似乎很是平常,但是心中都在各自盤算着,朱明華希望以最體面的方式讓李毅去專心制器,而李毅,心中則是在劇烈的跳動着,因爲他也有自己的目標。

“哦,多練練總會有進步的,總在這藏書閣裡面,是不會有長進的,要明白的是,實踐出真知。”

“嗯,受教了,但是隻有原理弄懂了,才能一通百通。”李毅似乎也不退讓。

“最近大陸也不太平,幻兵器的需求是與日俱增,所以,李毅,你還是應該多花些時間去制器。”

“這是命令麼?”

“你可以這樣理解,如果感覺不好,也可以看做是請求。”

“我還是認爲我應該更多的先看書。”

朱明華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自己身後的書架,望着的方向,是元功修煉方面的書籍所在,停留片刻,然後纔回過頭來說:“這裡的書是不錯,但是用之再來翻也可以,制器部的制器師要比武者有福呀,就以這藏書閣爲例,制器方面的書都是精品,而武者用的,都不堪大用呀。”

這句話的意思很是明顯,有着幾分警告的意味,其實說白了就是在告訴李毅,這裡面修煉元功的書,都是很淺顯的,不要打這裡面書的主意,沒有用的。

李毅也聽出了朱明華的話中含義,所以有些不以爲然的說:“看書,只是興趣,不看也罷,但是我在雕刻上面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說暫時無法制器,有愧於制器部。”

說完這些話,李毅將書拿起,同時走向書架,看樣子是要將書放回,然後離開這裡。

李毅走的心裡也是很是不安,但是他必須這樣賭一下,毫無選擇。

朱明華看着李毅的動作,幾乎在李毅已經發下書,準備離開的時候才又開口說:“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剛纔看的書不是有講怎麼用刻刀,怎麼去雕刻幻石麼,正好適合你一看。”

“是有講,但是依照執事所說,我以後應該更多在制器室中制器,恐怕不會有時間再來揣度此書。”

“呵呵,那很簡單,我允許你將這本書帶回去,恩,就以半個月爲期限吧,半個月後你再還回來就可以。”朱明華雖然是這樣說着,同時也在仔細的看着李毅。

只要李毅稍微表現的有些不對,他就想辦法收回剛纔自己的話,這個時候,李毅的變現應該是很驚喜,如果是毫不在意,那麼就絕對有問題。

李毅的腦子中也在高速的運轉着,聽到朱明華的話,他快速的思考自己應該有的表現,這樣的思考,說起來很是漫長,但是,在腦中卻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而已。

“是真的麼?”李毅的語氣中有着難以掩飾的喜悅。

“應該沒有什麼難度,雲天,你去辦理一下,李毅,我可是很期待你的作品呀,別讓我失望喲。”朱明華對李毅的反應一點懷疑也沒有,他來到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沒有必要在留下去,吩咐完後就自己先行離開了。

楚雲天將一切事情辦完,回到第三層,看見李毅在那裡安靜的坐着,似乎在等着自己。

“李師,我已經說過了,已經同意你將書帶走了。”楚雲天盡職盡責,再次告訴李毅。

“恩,謝謝你,楚護衛,我有一事想請教?”李毅拿到書,並沒有着急離開,而是向楚雲天說了一句話。

“不敢,請說?”

“《算》一書上正文的第一句話是什麼?”李毅問的話,讓楚雲天摸不到頭腦。

因爲一直在看的原因,楚雲天幾乎不加思考就可以回答上來,所以脫口而出:“算無遺策。”

“人心可以算得到麼?”李毅再問。

楚雲天陷入沉默,這個問題如果是以前,他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但是經歷了一次被利用,現在自己也說不準,看來那件事在他的心中還是產生了裂痕。

李毅也不多等待,留下楚雲天,自己離開,在他心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而且,這是一個讓自己忍不住激動的事情,他之所以這樣問楚雲天,其實只不過給楚雲天和朱明華之間找一點隔閡,免得注意力總是在自己這裡。

李毅快速的趕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小心翼翼的把書放在制器臺上,生怕有稍微的不妥的地方,書仍舊被翻開到序言的那一頁。

“或流於鄉野,以水染,以日曝……”李毅再次重複了這句話,這句看上去很多餘的一句話,剛纔在藏書閣中腦中出現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這本書一定不簡單,李毅始終這樣堅信。

小心翼翼的娶過來一盆清水,再小心翼翼的將寫有這句話的這頁紙弄溼,紙上的字遇水不化,看得出來用的不是普通的紙墨。

李毅的心在劇烈的跳動着,這不是緊張,而是激動,發自內心的激動,如果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那麼,這一定是一個大的發現,甚至有可能改變自己的計劃。

輕輕的將書拿起來,放在了陽光下。

“以水染,以日曝。”

這就是李毅的發現,無意之中的發現。

在刺眼的陽光下,書頁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依舊是那般,只不過水分在漸漸的蒸發着。

莫非是我猜錯了,這句話沒有特殊含義,李毅的心中也有着忐忑,大悲大喜,也就是現在這般。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着,李毅仍舊耐心的等待着,但是書依舊沒有變化。

爲了能夠讓自己的注意力更集中,李毅不自覺的運用起來通視。

突然之間,李毅的眼神神采大放,滿臉的的欣喜,另一側,他手上的書,陽光下的那個書頁,終於有了變化,密密麻麻的文字開始顯現在書頁上,正好位於間固有文字的間隔的地方。

李毅一激動,連忙將書拿過來,不過一到眼前,卻發現這文字又很快的變沒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即便如此,李毅也是信心倍加,心中有着莫大的喜悅,再次如法炮製,不久,書上的文字再次顯現,這一次,李毅沒有冒昧的將書從陽光下挪開。

經過不下五次的探索,李毅終於弄清楚瞭如何看見那些文字,首先就是用水弄溼,然後就是放在陽光下,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估計也是這本書最巧妙的一步,得以流傳下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