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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行烈恨恨道:“寧可餓死也不會做你這樣的怪物的徒弟!”但是那人已經哈哈笑着,遠去了。也不知有沒有聽見風行烈的話。
我打量了一圈四周。除了骷髏之外,這個大廳很乾淨。只有一張牀——注意,是地鋪,不是土炕。面前一張桌子,上面一盞油燈、一大袋黑饃饃、兩皮袋清水,如此而已。
風行烈對骷髏打了一個拱,笑道:“兄弟啊兄弟,現在我們要休息,麻煩你讓讓。”將牀鋪上的骷髏推開,人軟軟的躺下來,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人的武功居然可以強到這個地步,只一個氣場,就將人的行動都牢牢限制住……喂,玉同塵,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惹來這樣的怪物刺客?”
我哼了一聲,說道:“怪物刺客?麻煩動點腦子好不好,這樣的人,會是刺客,纔是怪事!我不過是一個青樓私生子而已,雖然能寫兩句歪詩,能說兩句怪話,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怎麼會惹來這麼厲害的人物?”
風行烈冷哼了一聲,說道:“不是衝着你來的,難道是衝着我來的?得了得了,玉同塵,有人幾次三番想要殺你,總是事實……雖然,這個傢伙,看起來不大像以殺人爲目的……不過他對你下手還真狠,居然這樣將你砸下去。你還疼不疼?”
說起疼,我纔想起身上的疼痛來!腳上的疼痛也還罷了,重要的是……內臟!
五臟六腑,都隱隱作痛,好像是五臟都移了位置一般。渾身氣血翻涌,幾乎想要昏迷過去,當下也顧不得死人不死人骷髏不骷髏了,就軟軟躺了下來,說道:“也沒有什麼,歇息一陣,到明天早上,也就好了。倒是你,不要留下什麼內傷……”
風行烈劇烈的咳嗽起來,說道:“你放心,才用過一次天神功,沒事,調養一陣也好了……”也在我身邊躺下來。嘆氣道:“躺着真舒服,被那廝提着拎着,感覺自己都成了貨物了……只是,躺在死人的牀上,感覺……有點噁心啊。”
我沉默了一下,笑道:“你感覺到了沒有?這不是死人的牀,這是骷髏的牀。”
風行烈怔了怔,說道:“有區別麼?”
我笑了笑,說道:“這張牀很軟,上面沒有多少灰塵……最關鍵的一條,沒有氣味。”
風行烈醒悟過來,說道:“真的,沒有氣味!人如果死在這張牀上,屍體腐在這裡,這張牀定然一塌糊塗……不過也難說了,這地方氣候乾燥得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幹了。”
我強忍着疼痛,挪到桌子邊上,將油燈拿過來,照着骷髏原先的位置:“你看。”
風行烈道:“看什麼看,很乾淨,什麼也沒有。”
我笑道:“正因爲什麼都沒有,才奇怪。人死了,亂七八糟的也幹了,但是這張牀上……總該有地圖吧?但是,除了灰塵,什麼地圖都沒有。相反,你看……”伸手抓過被風行烈推到一邊的骷髏頭骨,笑道:“你看。”
風行烈笑道:“看什麼?我比較笨,什麼都看不出來的,你還是說給我聽吧。”
我笑道:“我剛纔無意之中抓到了這個東西,真把我嚇了一大跳……現在回想起來,卻發覺這個東西,手感有些不尋常……你看,這個頭骨的裡面,是黃土!你看牀上,骷髏躺着的位置,黃土特別多!”
風行烈道:“這裡是窯洞,上面掉一點黃土下來,也不稀罕……哦,不對!黃土再掉,也不能粘在骷髏裡面!這廝不是好人,故意弄了幾具骷髏過來,嚇唬我們兩個!”
“也就是可以確定了,他對於我們,不見得真有殺機……你看這牀下面的麥稈,還是比較新鮮的。說不定就是最近才佈置的。”
風行烈再次軟軟躺下來,說道:“我這下就放心了……既然不見得真會殺了我們,我們就明天再起來慢慢想辦法……你也躺下來,我先檢查一下你的身子,有沒有內傷被摔出來……”握着我的手,就將內力送了過來,遊走了一圈,說道:“兩三天之內,你不要動了……”
內力在我身體裡行走,我急忙道:“你養好自己的身子,不要耗費……”
風行烈笑道:“你與我還客氣什麼呢。放心,我沒事的……其實,我覺得,這樣與你躺在一起等死也挺好,可惜這裡有三個旁觀者,有些煞風景……”
我笑着啐了一口,說道:“我可不願意死在這裡!”
內力滋潤之下,原先的不適漸漸消失,我閉上眼睛,含糊道:“不要給我送內力了,你也歇着吧……”雖然寒冷,卻是受不住疲倦,當下還是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周圍依然一片漆黑。因爲在山腹深處,也無法估算時間,但是肚子的飢餓,着實抵不住。風行烈依然閉着眼睛昏睡,我悄悄起來,想要先啃點饃饃再喝兩口水。
油燈依然在桌上閃爍,我卻是一怔。桌子上兩皮袋清水,居然只剩下一袋了。
驚疑的望了一眼四周,莫不成那個莫名其妙的刺客傢伙,又跑進來將清水拿走不成?
我這裡一動,卻是將風行烈弄醒了。睜開眼睛,伸手就從懷中摸出一袋東西來:“要喝水不?我試過了,沒毒的……”
風行烈,竟然將清水,藏在懷中!
怔了一怔,我接過皮袋,問道:“你將清水當寶貝一樣藏着……”話沒有問完,卻突然明白了。
觸手溫暖,那是風行烈的體溫。
風行烈笑道:“我喝了兩口,真是冰到了骨子裡……想着再喝的時候又要被冰,就索性將水給捂着了。現在不冷了罷?你這身子骨,這樣的冬天,喝冷水,也真不好……”
我拔出皮袋塞子,喝了一口。水……是溫暖的,是風行烈,用體溫將它溫暖的……
不知怎麼,眼淚就下來了。
風行烈嘿嘿一笑,說道:“傷心什麼呢,車到山前必有路,那傢伙又不一定真會餓死我們……再說了,我們還有一大羣護衛什麼人在外面找呢,周大人也不會空着……總能找到我們。”
我啐了一口,說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爲了這個……”
風行烈撓頭,笑道:“那是爲了什麼?得了得了,我知道你肚子早就餓了,還是吃個饃饃罷……我吃過一個了,確定沒毒。”
我拿着皮袋,用手將塞子塞回去。口依然很渴,但是……既然很可能暫時出不去,那就要節約用水了。
風行烈將皮袋接過,笑道:“我照樣捂着吧……”
我的指尖,碰到了風行烈的指尖……想起一件事,猛然怔住。
風行烈說過,他喝過這個皮袋裡的水,試驗過有毒沒毒……
然後,我也喝了這個皮袋的水。
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猛然之間,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