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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傳來楊凌先生與一羣人的呼喝聲,但是,距離卻越來越遠了。
被人拎着,只覺得渾身難受。風呼呼的灌進嘴巴,不由劇烈咳嗽起來。心裡擔憂中着風行烈,努力斜着眼睛看過去,卻見風行烈眼睛閉着,似乎是昏迷過去的樣子,不由更是着急。
卻聽那刺客冷冷說道:“不用看他,那小子死不了。”說話之間,我們已經出了延州城。
延州城外,崇山峻嶺。刺客拎着我們徑直往西去了,山嶺極高,也不在意,拎着我們兩個,也不見吃力。
我聽那刺客的聲音,雖然冰冷,其中卻也不盡然是冷厲,心中一動,說道:“這山勢如此高峻,你將我放下來,讓我自己走吧,反正我沒有武功,想跑也跑不了。”
那刺客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倒是好心,要給我節省力氣,還是想要拖延時間?”
被他看破了心思,我也不生氣,笑嘻嘻道:“你跑得這麼快,我自然想要拖延一下時間。”
那刺客淡淡道:“楊凌是你什麼人?他追不上來也罷了,如果追上來,我就先將你從這山嶺上扔下去。”
我忍不住苦笑起來:“你這麼費心將我從延州城中帶出來,卻將我這樣摔死了,是不是虧大了?”
那刺客冷笑道:“費心?這十多年來,我每年都要費心這麼一兩回。”
我愣住,訥訥問道:“每年……每年都要費心一兩回……每年都要摔死一兩個?”
那刺客偏過頭,掃了我一眼,說道:“你很囉嗦,知道不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囉嗦的孩子。”手一鬆,就將我送山嶺之上,往下甩去!
這下去勢極快,縱然我不害怕死亡,縱然我裝逼裝慣了,也禁不住驚呼出聲。努力調動自己的高樓逃生知識,我俯下身子,準備換成一個手腳同時着地的姿勢!
身子突然一輕,身子再次被凝固了,急緩急緩的落在了地上。只是……我的身子已經俯下去了,四肢同時着地,樣子未免難看了一點……我拍拍手,心中一鬆,就想爬起來。
正思忖之間,身子上方猛然增加了一股壓力!
本來就是四肢着地,這樣一壓,我整個身子都趴了下去,嘴巴就啃到了泥土——滿嘴黃泥!
延州地方,氣候乾燥,滿嘴黃土,嗆得我連連咳嗽。正咳嗽着,身子一輕,又被那刺客拎起來,繼續往前。知道是刺客故意折辱我,心中氣惱,冷聲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就算了,沒事消遣我作甚?”
那刺客冷笑一聲,說道:“果然是一個倔強脾氣。這樣的倔強脾氣,遲早要給人殺了,不如我先殺了,免得將來丟人現眼。”
身子一鬆,那刺客再次將我拋了出去!
這下雖然還是猝不及防,我卻沒有驚呼出來。嗯,原因簡單,摔啊摔啊,就摔習慣了。再說了,那刺客將我們帶到這個地方,總不至於這麼簡單就真要了我的命吧。
身子再度急速下墜……可是我沒有料到!
身子,重重砸在了地上!
黃土坡,被我砸出了一個大坑!
雙腿劇痛,五臟六腑,全在震動……痛楚之極!
就在那一瞬間,我幾乎懷疑,我已經被摔死!
死就死了,咱們不能示弱!咱們黴女,經過進化的高等人類,沒有在古人面前流淚的規矩!
片刻之後,才發覺,我沒有被摔死……甚至,沒有昏迷!
咬緊牙關,我努力爬起來……只是,雙腿顫抖,我懷疑,我的雙腿,已經斷了。
那刺客從山坡上飛身下來,手上依然拎着風行烈。看着我,淡淡笑道:“死的味道好不好?”
我冷聲道:“死就死,我又不是沒死過!”
那刺客看着我,片刻之後才笑道:“剛纔怎麼沒有大呼小叫?”
我扭過頭不理他。那刺客淡淡笑了一聲,說道:“走吧!”伸手再次將我拎起來,身子再次往前飛竄。
卻聽見風行烈疾聲問道:“塵,你沒事吧?”
我心中一喜,問道:“烈,你醒了?”
風行烈苦笑一身,說道:“我剛纔用了天神功,還好,沒有大礙。”
那刺客冷聲道:“你們再囉嗦,我就將你們兩個都扔下去。”
風行烈怒聲道:“欺負弱者,算什麼本事?”這一句話說下,卻再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這一路,也不知走了幾個時辰。天色漸漸轉黑,那刺客也不歇息,我的肚子卻咕咕叫起來。那刺客驀然發怒,說道:“沒事兒咕咕叫什麼,不許叫!”
我怒道:“連肚子叫一叫都不行?”
那刺客冷笑一聲,說道:“不行!”卻是將一股內力從脖子間傳遞下來,直入我肺腑——我的整個腸胃,都被那股內力……定住了。腸胃不叫了,那感覺,卻是難受無比。
風行烈再度發怒,氣沖沖道:“將小爺兩個殺了算了,咱小爺受不了你這樣!”
那刺客冷笑一聲,說道:“風家的小子,你在京師之中,當慣了紈絝做慣了老大,可別將做老大的習慣帶到我面前來!惹火了我,我可不管你是天神脈還是地神脈!”
天神脈,地神脈?
心中一動,難道這個刺客抓了我們,是爲了我們身上的天神脈?
崇山峻嶺之上,厚厚的黃土層中,都是窯洞。路上也經過一些山坳裡的村莊,但是那人腳步極快,也沒有驚動百姓。一路行走,到了半夜時分,卻帶着我們,走進了一個窯洞。
極小極小的窯洞,與尋常百姓放柴火的窯洞,並無區別。現在已經是半夜時分,外面還有隱約的月光星光,裡面卻是一片漆黑。那人也不點燈,就拎着我們徑直往裡面走。似乎是極其熟悉,那刺客拎着我們一路往裡面走,竟然一直沒有撞到什麼東西。那窯洞似乎極其深邃,一時竟然走不到頭。
走上一段時間,眼睛漸漸習慣了黑暗。才發覺,原來裡面,竟然是一條長長的甬道。或者說,地道。地道邊上,還有不少岔道,也不知通向哪裡。
夜風呼呼,迎面灌了過來。我心中一動:這是一條貫通山腹的地道?
走了許久,那刺客終於將我們兩個放下來。腳下一片綿軟,竟然……是牀!
雙腳着地,登時就是錐心的疼痛。強行忍住,卻聽見風行烈劇烈的咳嗽聲。急忙問道:“烈,你怎樣?”
風行烈苦笑道:“沒啥,受得了。”
我說:“你先躺下……”伸手去扶風行烈,手上卻摸到了一個圓溜溜的東西,順手推到一邊。
卻發覺面前一亮,竟然是那刺客點燃了火摺子,火摺子引燃了一盞油燈。
我看着面前的一切——冷汗不自覺的冒了出來!
幾乎要暈倒!
我身邊,那個圓溜溜的東西……是一個骷髏頭!面前是一個空闊的大廳,我所處的地方時設在大廳邊緣的一個牀鋪。牀鋪上,躺着一具骷髏……那腦袋,已經被我推到一邊了。那空洞的眼眶,正對準了我……
而牀鋪的那邊,還有兩具骷髏。
風行烈的身子,也禁不住顫抖了一下。
那刺客看着我們,淡淡一笑,說道:“這三個是去年抓來的……嗯,屍體忘了處理了,你們將就一下罷。”
風行烈厲聲道:“你將我們帶到這裡來,究竟想要幹什麼?”
那刺客嘿嘿一笑,說道:“幹什麼?當然是想要招徒弟了。”
我厲聲道:“找徒弟?有這樣招徒弟的法子?”
那刺客淡淡說道:“我門中的規矩,對弟子要求特別嚴。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餓死在這裡,要麼自己找路出了迷宮,我守在門口。只要你們破了我的氣場,我就收了你們做徒弟。”轉身往外走,笑道,“這邊我準備了十三天的口糧與清水,你們節省些吃,大約可以吃上二十天……二十天還找不到出口,就等着餓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