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領域下,除了龍珠沒有其他至寶可以護身,可不知爲何,蘇燮剛拿到龍珠,龍珠便發生了奇異的變化,似乎是特意感知到了蘇燮的存在,竟形成一個氣牆圍繞在他周圍,火焰只要靠近蘇燮五釐米的距離,就會被一道無形的牆給擋住。
“龍珠怕是認主了。”古靈兒忽然來了一句。
自古以來,唯有靈器纔有認主的能力,可卻從來沒聽說過一顆靈丹還能認主的,不過蘇燮卻很開心,龍珠自動認主保護自己,也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
“剛剛炎華正是跪在那間屋子裡,我也感受到了某種強烈的能量反應,看來,這座宮殿的地底下的確有古怪!”蘇燮衝進了被火燒的殘垣斷壁的屋子,此刻天花板已經緩緩裂開,火苗越燒越旺,很快間這裡將會成爲一堆廢墟。
“蘇蘇,千萬小心,我覺察到了某種瀰漫的怨氣。”古靈兒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難不成是那隻邪祟弄的?它到底想幹什麼?”蘇燮自言自語着,他在屋內環視了一圈,看見牀邊幾塊燃燒的木板底下露出一絲空隙。
他急忙彎下腰來,奮力挖去上面燃燒的木頭,塵灰和火星飛揚,直撲到他的臉上,蘇燮咳嗽了幾聲,扇去眼前的灰塵,一個足足有五米之深的土坑顯現在眼前,旁邊還置放着一把鐵鍬,這裡難道是炎華挖的?
“他難不成想把那具棺材挖出來?”濃重的土腥氣中,還夾雜着一股腐臭的爛肉味,蘇燮抓起旁邊的鐵鍬,一躍而下。
跳入坑裡的瞬間,藉着頭上猛獸狂舞般的火光,蘇燮低頭查看了一番,臉色赫然大變,這些土竟然全都是紅色的土,可下一刻,他小心捏起一塊泥土,整根手指都被染紅了,那根本不是紅色的土,而是刺目的血從土裡滲透出來染紅了整個土坑!
血……這裡怎麼會有血?炎華壓根就沒受傷,這些血從何而來?莫非是炎華重傷李那隻邪祟嗎,可邪祟是由怨氣化成,怎麼可能會流血呢?
“蘇蘇!”古靈兒突然大叫起來,“趕緊出去,這個土坑裡散發着極重的怨氣,土坑下埋了一具高人前輩的屍體,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屍體應該早就腐朽了纔是,可不知從那來的怨靈附身到這位前輩的屍體上,現在,地底下的棺材裡裝着的是一具已經復活的傀儡,千萬不能驚擾到它,否則整個流奕館都將被怨氣籠罩,成爲一片血池!”
蘇燮被古靈兒這樣過激的情緒給震懾到了,平常裡她是驕傲孤獨的女王,不把任何人放眼裡,此番竟不得不重視地底下一具來歷不明的屍體,難道,真有這麼可怕麼?
“走啊,你還愣着幹什麼!”古靈兒急不可耐的問道。
蘇燮依舊停留在原地,握着鐵鍬的手微微顫抖,現在外面的情況應該很糟糕了,這麼長時間都無人阻止繼續擴張的銷磁領域,開山祖師贏天罡爲流奕館設下的盤古開天陣一旦消失,道館將會面臨巨大的災難。
而眼下老天給了他絕佳的好機會——殺了棺材裡的傀儡,只要殺了它,這一切就都結束,流奕館迴歸安寧,倘若此刻放棄,銷磁領域繼續擴張,流奕館在劫難逃。
“秋長老給我這次機會,就是爲了讓我徹底洗白自己的屈辱,消除大家對我的偏見,如果整個流奕館的人都知道是我蘇燮阻止了這場災難,我一定可以在所有人心找到位置,說不定……楚師姐也不會不理我了。”蘇燮淡淡的說道。
古靈兒氣的小臉通紅,恨不得直接從幻靈識海中跳出來咬死他這個倔強的東西。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流奕館的安危和你有個毛關係啊?你看看那些人,有幾個是真心希望你活下去的,他們恨不得都盼着你死!只有像我這樣的人才會擔心你的安危!”
握着鐵鍬的手忽然鬆了開來,鐵鍬豎着插入紅色的泥土中,屋內的天花板已經徹底坍塌,細密的汗珠從少年那剛毅執着的雙目間滲透出來,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在這具瘦削的身體裡醞釀着。
“是,我死了沒關係,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所愛的人離我而去。”
蘇燮閉上了眼睛,再次持起地上的鐵鍬,發瘋似的挖着泥土,越往下挖,血腥氣和腐臭的爛肉味就更重,機會近在眼前,他必須得牢牢把握住。
“你既然那麼想當英雄,好,那我陪你一起把這個好人做到底。”古靈兒像是泄氣似說了一句。
蘇燮挖着挖着,渾身的力量絲毫不減,龍珠在他的懷裡綻放着異彩的光,它給予了自己力大無窮的力量和源源不斷的體力。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看見丹田處鑽出一縷黑色的火焰,火焰瞬間變大,蘇燮臉色大變,擡手擋住了臉,可火焰並沒有傷害他,反而籠罩住了他的全身。
“嗷!!!”淒厲的龍嘯聲震懾天地,從蘇燮體內衝出的其實是一條黑色的巨龍,它飛了出去,穿過層層阻隔,直衝向廣闊的天空。
古靈兒的氣息瞬間消失,蘇燮原地怔住了,感覺身上像是掉了某個重要的東西,整個人驟然變得孤獨寂寞,如墜萬丈深淵。
“古——靈——兒!”蘇燮仰頭喊出了這三個名字,此刻只有天上飛行的那條龍才聽的出聲音的主人有多麼的撕心裂肺。
蘇燮明明記得自己用精神力徹底封鎖了識海,即便修爲不能用,但精神力還是可以操控的,但古靈兒是如何出來的?
他曾經親耳聽古靈兒說過,這樣強行打破宿主的精神封鎖,強行在現實世界化出真身,乃違背天道大忌,是會遭受九天焚身雷的懲罰,這雖然只是一道雷劫,但卻是死劫,一般情況下龍脈異獸中雷必死,此雷會徹底抹去生魂,並且再也無法重生。
古靈兒這次,是拿自己的命賭蘇燮的命。
“我蘇燮今天倒要看看,你這隻邪祟究竟有何能耐,不親手弄死你我誓不罷休!”蘇燮此刻像頭失去理智的野牛,眼中佈滿血絲,拿起鐵鍬瘋狂的挖着土坑,這時,鐵鍬碰在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上,擦出雪亮的火花。
他的瞳孔微微顫抖着,心底深處突然傳來一種無法言語的壓力感,使他難以呼吸。
秋山鶴扛着炎華與十米之外的老者對視,他對面的那名老者身後還站着一大批流奕館的精銳弟子,包括九名元老,老者的臉色稍顯陰沉,實際上這不是他們剛遇見彼此,而是經過了一番交談,不過話還沒說完,兩個人便停了下來,遠遠的對視。
韓奕蒼老的身體裡爆出巨大的憤怒,他再也無法忍受,一步步走上前,可他並沒有將憤怒展現出來,他的情緒永遠都藏在心底,所以此刻很難有人看透館長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
唯有秋山鶴,他最瞭解韓奕,第一次這麼不敢直視他的眼神。
韓奕一步步上前,面容淡定自若,他看着秋山鶴的眼睛,將手搭在了對方的左肩上,說道:“你把他一個人丟在裡面了?”
“對不起。”秋山鶴嘆了口氣,他知道沒法和韓奕解釋太多,再怎麼解釋都沒用,此時蘇燮已經是在裡面了,處境非常危險。
“秋叔啊,你忘了我以前怎麼跟你說的?”韓奕淡然的說道,“他的命就是我的命,蘇燮隨時可以接替我的位子,只不過他現在還小,但將來,他一定是館長。不管蘇燮對你說了什麼,你也沒有可解釋的餘地,按照宗規,這就等於——弒君。”
秋山鶴猛地瞪大了眼睛,渾身都在顫抖,喉嚨發出堵塞的哽咽聲,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此刻恐怕只有韓奕自己一人知道他犯了什麼罪,如果蘇燮死了,讓其他元老知曉秋山鶴是一名弒君者,結果很可能就是被燒死在火刑架上。
就算蘇燮沒死,任何人若有弒君的意圖,也一樣不會有好結果,剝奪此人在道館中的全部職權和地位,廢掉修爲,流放到北荒之地,那裡有流奕館駐紮的分派,專門開採靈石的,被流放的人一輩子都得待在那個地方像奴隸一樣做着生不如死的工作。
韓奕搭在他肩上的手忽然輕輕推了一把,這一推,秋山鶴退後了幾步,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韓奕沒再說什麼,從他懷裡接過炎華,扶着他從身旁走了過去。
半晌後,秋山鶴猛地吐出一口濃血,雙手無力的撐着地面,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白髮蒼蒼看起來比自己還老的老頭子,竟然隱藏了實力,他如今已是一名天師境強者,即使韓奕比他高兩階,但若想輕而易舉的重傷他,完全不可能。
他究竟有多強?秋山鶴現在覺得腦子一片混亂,他自以爲很瞭解韓奕館這個人,可其實一直被他表面上的軟弱可矇蔽了雙眼。
遠處的衆人沉默的站在一起,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很心驚。這其中有很多想推翻韓奕的長老,見到這樣的畫面,所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之所以一直處處避讓着長老議事閣,無非就是因爲那個叫蘇燮的小子,韓奕怕是這麼多年來除祖師爺以外實力最深不可測的一名館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