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海風帶着鹹溼的味道，向肖錦程席捲過來。好冷，將身上的衣服裹得緊緊地，哆哆嗦嗦向船艙裡面走去。
裡面生了個火盆，有幾個人圍成一圈，在那裡取暖，看樣子不像船工，似乎和自己的身份一樣。看來外國的月亮是比華夏的圓。
他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句，沒有說話找了個空地，擠進去，滿臉堆笑的看着其他的人。
那些人淡淡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感覺到一個省委常委省城市委書記對他們主動打招呼，有多榮幸。
在他們的眼中，這個人和自己一樣。都是想方設法出去，到傳說中遍地是黃金的國度，撈上一把，然後回來過過有錢人的生活。
肖錦程感受到衆人的冷淡，也渾不在意，畢竟此一時彼一時，如果這個時候在耍大牌，很有可能犯衆怒，就算被推到海里，也沒處說理去。
伸出手感受着火苗的溫度，殘留在身體中那絲絲的冷意，逐漸被驅趕不少，身上感覺舒坦多了。靜靜地坐在那裡，注視着搖曳的火苗，心中暗暗苦笑。
旁邊一個人推了他一把，遞給他一根菸，雙手接過來，臉上帶着和氣的笑容，向對方使勁的點點頭。
大哥你也想出去？遞給他煙的年輕人帶着驚奇的眼光看着他。
呵呵，肖錦程將煙點着，很嗆，劣質的菸草味道，在以前他看都不會看一眼，但現在卻慢慢的抽着！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笑了笑，對方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翹起大拇指說道，老哥你真厲害，這麼大的歲數，出去撈世界，實在是我等的楷模。看來您經常游泳了？
游泳？肖錦程有些疑惑的看着對方不解地問道。
對方告訴他，待一會兒，船並不靠岸，需要憑自己的本事，游到對岸去，游過去就算得着了，遊不過去，權當爲海產品做貢獻。那個年輕人嘴裡打着哈哈，但是臉上卻露出一絲的不安。他的話讓衆人擡起頭，每個人都在他的臉上梭巡了一下，但是沒有說話，繼續低着頭烤火。
什麼還要游過去？肖錦程睜大眼睛，帶着無法相信的目光看着對方，雖然自己會游泳，但是隻在游泳池裡撲騰過，更何況身邊還有人陪着！
可是現在要跳到海里，想來難度不是一般的高，會很刺激，也會很挑戰自己的極限，搞不好明年這一帶海產品還真的會很肥。
不行，他們前前後後拿了自己十多萬，卻要落到葬身魚腹的下場，這樣的埋葬方式不是自己所願，要死也得死在牀上。
肖錦程猛地將手裡的菸頭。扔到甲板上，站起身就往外走。
你幹什麼去？那個年輕人急忙問道。這裡有些悶，出去走走，肖錦程沒有回頭，從嘴邊撩下一句話。
那個年輕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船艙裡恢復了剛纔的平靜，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那個火盆所吸引，等待着跳海的那一刻。
肖錦程向船頭走去，來到駕駛艙，看見幾個人正在打着撲克，走了進去。其中一個人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着自己沒有完成的事業。
請問那位是船長？肖錦程看了看那些人很客氣的問道。
其中一個人懶洋洋擡起頭，問他什麼事情？可隨後低下頭，靠着底下紛亂的撲克牌。
待一會兒，那啥，是不是不靠岸，下水游過去？肖錦程問道，臉部的肌肉有些緊張，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嗯。你們快出牌，小兔崽贏了我那麼多錢，現在拖拖拉拉算怎麼回事，我還打算用這些錢好好的抱抱女人，船老大嘴裡罵罵咧咧，催促着其餘的人抓緊時間打牌，看都沒有看肖錦程！你們怎麼能這樣，拿了我那麼多錢，還讓我下水游過去，你們有沒有職業道德？肖錦程滿臉正氣，又帶着幾分委屈說道！
哈哈哈……所有的人聽到這句話，都爆發出一陣狂笑，似乎這話已經好久沒聽過了，又似乎這話就像天大的笑話，實在令他們好久沒有這麼痛快淋漓的笑過。
手中的牌在前仰後合的動作中一晃一晃，剛纔護的緊緊地，生怕讓對方瞧到自己的底牌，此刻也完全放開，注意力全被肖錦程有些扭曲的臉所吸引。
哈哈，你要不想花這個錢，可以。我們把你立刻送回去，你可以大搖大擺的從羅湖口岸走過去，看看邊防人員攔不攔你？船老大帶着戲謔的口吻說道。
肖錦程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看着他們一張張帶着輕蔑笑容的臉，心慢慢下沉，慢慢下沉，難道自己真的要游過去嗎？
呵呵，我知道你花的錢多，所以你比他們有優惠條件，船老大眼珠轉了轉，笑着說道。
肖錦程眼中的失落，重新被希望所代替急切的問道，什麼優惠條件？
喏，看那邊。肖錦程順着對方手指的方向，看見那邊放着幾個救生圈，心中頓時涼了半截。
救生圈嗎？他不死心的問道。
嗯，就是。怎麼樣，物超所值吧！船老大臉上帶着壞笑，看着肖錦程。
他這時才明白對方在消遣自己。一股怒火涌上心頭，但是多年養成的城府，令自己慢慢長出了一口氣。
肖錦程臉上帶着平和的笑容，看着船老大說道，不好意思，剛纔我有些心急了，不知道船長能不能和我到外面單獨談談？
船老大眯起眼睛看着對方，考慮了一下，將手裡牌扔到甲板上，真他孃的可惜一把好牌，今天饒過你們這羣小兔崽。說着站起身和肖錦程走了出去。
船長我想跟你做筆買賣，就你我之間，肖錦程用手指了指自己和對方。
哦，什麼買賣你說，對方的眼神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就像夜晚看見老鼠的貓頭鷹。
如果你能將我在今天早晨送到那邊，我給你二十萬，肖錦程沒有多廢話，直接提出自己的條件，這個時候他必須拋出令對方心動的價碼，纔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二十萬？你身上帶着那麼多錢嗎？船老大的眼睛冒着精光，在他的身上來回的梭巡着，二十萬可是有點體積，這個人除了肚子大點，實在看不出，還有哪個地方有凸起的部分。
現在我沒有，但是那邊銀行裡有，肖錦程知道對方在疑惑什麼，嘴角微微一笑說道。
那邊銀行？你特麼的耍我，到時候把你送過去，你拍拍屁股走人，我跟誰要去？船老大反應不慢，直接問道。
什麼事情都要有風險，更何況掙錢，只要你願意掙這筆錢，就要冒一定的風險不是嗎？更何況你覺得我像一個拍拍屁股就走的人嗎？肖錦程看到對方眼中冒出的貪婪，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語氣平淡的說。
更何況我有護照，我想船老大也有那邊的關係，到時候你們跟我去取，難道還能跑了不成？更何況我可以給你折算成美元，四萬美元怎麼樣？肖錦程繼續拋出自己的誘餌，加大了籌碼，看着對方眼睛裡面閃爍着急切的目光。
船老大看了肖錦程半天，遲疑地說道，你真的願意給我這麼多的錢？
你看我想開玩笑的樣子嗎？夏斌反問了對方一句。
我告訴你，千萬別跟我耍花樣，如果你說到做不到，你應該考慮到後果，船老大看着肖錦程，遲疑了半天，咬了咬牙惡狠狠地說道。
你可以有理由拒絕，大不了我抱着救生圈郵過去，但是那四萬美元，呵呵船老大你也明白我的意思。
肖錦程的心開始有了着落，慢慢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因爲他看到對方的眼神中的意動。
那好，我把你送過去，到時候跟你一塊去銀行取錢，如果你要騙我的話……。
船老大撩開自己的衣襟，在褲腰上別了一把黝黑髮亮的五四手槍，烤漆在泛起的星光中，一閃一閃冒着寒光。
既然船老大有這樣東西，你還擔心什麼？難道你會怕一個快五十歲的老頭子嗎？
肖錦程嘴角帶着戲謔的笑容看着他，更何況，我想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人嗎？
嗯，就這樣說定了，你不要回船艙，就在駕駛室裡面等着吧！船老大哼了一聲，轉頭走了。
肖錦程抹了抹頭上很快就要被海風吹乾的汗水，跟着對方走了進去。
時間到了，你們游過去吧！地址記好了，到時候那邊有人接應你們，特麼的慢慢吐吐幹什麼，一個人走船艙嘴裡罵罵咧咧，催促那些還留戀火盆溫暖的人們快點跳海。
我們當中有個人出去還沒有回來，跟肖錦程談話的那個年輕人，奇怪的問道。
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您破命能和人家比，保佑自己不掉大海里喂鯊魚吧！他的話招致來無情的譏諷。
衆人怏怏站起身，心中暗罵着同人不同命，在撲通，撲通的跳水聲中，看見一個個腦袋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向着遠方燈火輝煌之處游去。
肖錦程坐在駕駛艙裡，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情，心中無限感慨，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人誠不欺我。暫時告別了沒頂之災，靜靜等待着…。
走吧！船老大走進船艙，看着肖錦程嘴角帶着笑容，但是這個笑容，讓他感覺裡面好像什麼內容，實在感覺不寒而慄，肖錦程有絲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