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看着雙規通知書,周圍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說實話此刻我的心情是又驚又怒,張峰死了不說,還被他狠狠咬了一口,背上了莫須有的罪名,我的雙手握得緊緊的職責,而嵌入虎口,都沒有察覺。
愣着幹什麼?趕緊簽字,劉志和看着我,冷然說道。
我感覺額頭上的筋在嘣嘣的跳着,視線在模糊與清晰之間不斷變換,心頭的火,一股股的往上頂。
高子程招了一下手,守在門口的那兩個警察走了進來,他們就站在我的身後。
劉志和用戲謔的目光看着我,就好像看見一隻掉進陷阱當中的小獸,無論怎麼小獸掙扎也無法逃脫這個陷阱,臉上充滿了勝利者的微笑!
可沒想到,等他再次看見我擡起頭,接觸到我目光的時候,不由得愣了一下,因爲我的目光當中沒有了任何的憤怒,只有淡淡的平和還有濃濃的嘲諷。
這個字我不會籤,我看着劉志和平靜的說道。
爲什麼?劉志和詫異的問道。
很簡單,我覺得自己沒有違紀,如果有違紀的現象,麻煩請劉書記出示證據!
劉志和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緊跟着用手指着張峰的遺書說道,難道這還不是證據嗎?張子健我勸你要識時務,千萬不要自誤。
我能聽出他話語中濃濃威脅的意思,但我展顏一笑,扭頭對着高子程說道,高副省長光憑這封遺書能不能確定我是犯罪嫌疑人?
高子程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我扭頭看着劉志和說道,監察機關有權”責令有違反行政紀律嫌疑的人員在指定的時間、地點對調查事項涉及的問題做出解釋和說明”。
雙規”既是一種調查措施,也是一種保護措施,避免被調查對象再犯錯誤,或受到不必要的干擾和影響採取“兩規”是非常嚴肅慎重的事情。
一是紀檢監察機關不會也不能夠隨意對調查對象採取“兩規”措施,只能對已掌握一些違紀事實及證據,具備給予紀律處分的涉嫌違紀黨員或行政監察對象使用。
二是限制適用階段,只能在案件調查階段使用。
三是限制使用主體,只有一定級別的紀檢監察機關才能批准或使用。
四是限制使用時限,從沒有統一規定到從嚴掌握,並在申請使用時報批具體時限。
五是限制使用地點,從無硬性要求到有具體規定……!
我看着劉志和款款而談,將雙規所需要的各種注意事項,還有雙規適用的範圍,以及雙規究竟針對哪些行爲說了一遍!
隨後我看着劉志和說道,雙規裡頭一條就說明,只能對已掌握一些違紀事實及證據,具備給予紀律處分的涉嫌違紀黨員或行政監察對象使用,而我認爲自己並沒有任何違紀的行爲,所以我認爲我不適用於雙規,所以我拒絕在上面簽字!
劉志和聽到這句話,勃然大怒,張子健你好大的膽子。
聽到這句話我笑了,劉書記你錯了,我膽子並不大,但是我行得端走得正,而且奉公守法,廉潔自律,認真工作,履行自己的工作職責和義務,正因爲這些,才讓我有了不害怕的勇氣!
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冉柔,恰好她的目光跟我對視了一下,都很快的閃開,而且從她的目光當中我能看出膽怯!
對於張峰自殺的問題,我肯定毫不迴避,而且我剛纔講的就是當時所發生的真實情況,並且我會認真配合省公安廳調查。
但現在爲止,我還是南華市市長,我這個市長是南華市人民選出來的,如果南華市人民沒有罷免我這個市長,那我還要繼續履行市長的職責和義務。
說到這裡,我的目光看向了劉志和,劉書記對不起,我還有緊急公務需要處理,恕不奉陪,說完這句話,我轉身邁步準備離開這裡。
這時,兩個警察堵在了我的面前,而我就像沒有看見視他們無物一般,沒有停留邁步繼續向前!
這兩個警察愣了一下,伸手就要攔我,而我怒聲喝道,讓開!
可能是我身上釋放的氣場過於強大,也可能是我的聲音讓他們感到有些措不及防,再或者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這兩個人不約而同放下手臂,向旁邊閃了一下,我徑直從他們中間擦身而過。
張子健,你給我站住,劉志和在我身後大聲喊道,而我就像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向前走着,每一步邁得很穩,很堅定。
高子程讓你的人攔住他,快點攔住。我聽到身後劉志和慌亂的聲音。緊跟着劉志河大聲喝道,高子程,你搞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放張子健離開,你要承擔什麼後果?
而我的腳步依然沒有停留,就這樣一步一步的離開了這裡,並且沒有人阻攔我。
事後我才聽說高子程之所以沒有阻攔我,就是因爲這個案件當中頗多疑點,而且光憑張峰的遺書,並不能把我定爲犯罪嫌疑人,所以他並沒有阻攔。
說實話,當我邁下最後一節樓梯的時候,感覺小腿肚子都在轉筋,而且全身都被汗水所浸溼了!
小腹感覺空空的,似乎身體有什麼東西被掏了出去,視線變得模糊起來,我感覺自己隨時可能倒下,但還是咬緊牙關,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這時候小馬跑了過來,似乎看出我的異樣,想要伸手扶我,而我低聲說道,不要扶我,繼續朝前走,就跟沒事兒人一樣走,繼續走。
就這樣一步一步向着汽車走去,其實我離汽車也不到50米的距離,但這50米卻讓我走得無比艱難!
當我坐上車,渾身的骨頭就像被抽掉一樣,整個人癱倒在了車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心簡直快要從嘴裡跳出來,窒息,窒息的感覺,似乎有雙看不見的大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
耳朵裡全是轟鳴的聲音,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等我再次恢復正常的時候,才發現小馬在焦急的看着我,不停的喊着我!
我勉強笑了笑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這時才發現,我們原來已經到了市中心。
後來小馬說,當我坐到車裡的時候,整張臉白得就像白紙般,而且不停催促他快點走,他從來沒見過我這個樣子,心慌的簡直不知道如何辦纔好。
我勉強坐直身體,這時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衣服全都溼了,不光是後背,臉上,胸前這些地方全都是汗水,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結果小馬遞過的水,我狠狠喝了兩大口,感覺這纔好了一些,可能當時我已經處在一種脫水狀態中。
說實話能夠拒絕在雙規通知書上簽字,並且從裡面走出來,是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而且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成功栽到我的身上。那麼我將面臨的後果不言而喻,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肯定會成爲從重處理的一個理由,而且是具有決定性理由之一!
不過我能從裡面走出來,這說明他們也沒有最終確定我到底是不是犯罪嫌疑人,而且如果當時我表現得稍微軟弱一些,根本不會從這個小樓裡出來!
我應該怎麼辦?思考了一下對小馬說要打個電話,小馬離開汽車,站在前面五六米的地方,神色警惕的觀察着四周。
我撥通了胡書記的號碼,將這個事情跟胡書記作了彙報,胡書記聽完之後在那邊沉默了幾秒,隨後說了三個字,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而我拿着手機,一陣陣的發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卻簡簡單單隻說了知道了三個字,這裡頭究竟代表怎樣的含義呢?
我猶豫了一下,又給便宜大舅子打去電話,通了沒有人接,我連續打了三個電話,頭兩個通了沒人接,到了第三個的時候,電話裡面傳來嘟嘟的忙音,無法接通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有連續打了幾個還是這種情況,我明白要麼此刻便宜大舅子有重要事情不能接聽電話,要麼就是他不想接我的電話!
我坐在車裡思考了幾秒鐘,隨後撥通了曲江輝的電話號碼,等對方接起來我立刻問道,張峰死了你知不知道?
曲江輝在電話詫異的啊了一聲,緊跟着說道,怎麼可能,中午的時候他還了解了一下情況,張峰好好地,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就死了!
從曲江輝話語中我鋪捉到了一個信息,問他什麼時候瞭解的情況,曲江輝說在十二點半左右,確切的說是在十二點三十一分!
我隨後問曲江輝,接到通報的時候張峰有沒有異樣,曲江輝說看守人說一切正常!
如果看守人員沒有說謊,那可以分析道,張峰在十二點三十分的時候好好的,那麼後續的事情發生在十二點三十分以後,那麼到張峰服毒自殺,中間究竟經歷了什麼,我的心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而且省公安廳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是不是有些太湊巧了?我皺着眉頭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