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周、鄭、李、龐、姚還有我的名字上劃出一條線,彙總到宗鼎的身上,這時候才真的發現,原來他跟我們每個人都有交集,而且這種交集是悄無聲息的,絲毫察覺不到的。
可怕,這纔是最可怕!
我點着一根菸慢慢的抽着,想起宗鼎跟我去省城,在省委,而且我還想到了一個可能,就是宗鼎跟省委上層的關係非同小可。
我還懷疑,就算沒有鄭偉抄襲的事情,也會被某個理由勒令退學,因爲我已經成爲一顆棋子,而且還是挺關鍵的棋子。
整個事情在我大腦中變得清晰,整個謀劃過程都顯現其中。
他們第一步調虎離山,讓姚春甫離開經營多年的老巢。
接下來第二步,周建設安排我跟何恩慶接觸姚春甫,想在他身邊安排棋子。
第三步宗鼎整合李青山和鄭顯道,促使他們形成反姚聯盟。
第四步開展舊城改造,引蛇出洞
第五步起樓塌爲切入點,將龐進財抓捕,進而將姚學成牽扯其中,最後在慢慢炮製姚春甫,一步步看似簡單,可是每一步又包含了無數若干細小的關鍵。
例如我當拆遷指揮領導小組副組長,目的很可能就是想讓我跟姚家父子產生衝突,當然未必沒有何恩慶在中間推波助瀾,讓姚家父子將主要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而我就像個靶子,而且每射必中的靶子,這樣他們就可以在後面從容運作。
還有那封舉報信落在我手中,然後倖存者又非常執着的讓我爲他伸冤,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說實話我真的不這麼認爲!
再有拆遷交給龐進財,由着性子讓他胡來,還有徐苗苗大鬧記者招待會,保安與記者之間衝突,這一樁樁一件件,就像嚴絲合縫的大網,將姚氏父子牢牢的罩在裡面。
總之這一切體現出了策劃者的漏算無疑,而策劃者是誰,毫無疑問是林書記,至於具體的執行者,我的眼中有閃過那張笑眯眯看似人畜無害的大臉……。
後來我跟宗鼎交流,問他怎麼把李青山和鄭顯道撮合到一起,共同對付姚氏父子。
宗鼎笑眯眯的說道,到達他們這個級別的官員,要想再往上爬真的很困難,因爲越往上級別越高,而且位置也越來越少。
只有當上面的某個位置有了空缺,他們纔有希望。
更何況舊有的資源分配已經形成固化模式,外來者非要插進來,肯定會招致其他人的反對,而且姚春甫父子就是一對**,吃相比誰都難看,他們不倒黴誰倒黴。
當我問是不是把我也設計在內,宗鼎笑着說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草,不可說,……可說,說……!
姚春甫毫無意外的被雙規了,作爲市委書記被雙規,這可是一件大事,但對於老百姓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影響。
他們並不關心誰會當市委書記,只是關心今天的菜價是多少,明天豬肉會不會漲價,城頭變幻大王旗,跟我有毛關係。
不過對於市裡的官員截然不同,一部分惶惶不可終日,另一部分摩拳擦掌拼搏一番,另外還有一部分悠閒自在主要指的是我!
我已經寫好的辭職報告,就等着新上任市委書記批准,然後就可以一身輕鬆,享受那種久在樊籠中,復得返自然的怡然。
我接到高諮文電話,讓我出來吃飯。
進了包廂只有他一個人,跟以往前擁後呼截然不同,看見我進來招了招手,坐到他旁邊。
我瞅了一眼說道,領導今天紅光滿面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高諮文說我扯淡,他最近可是烏雲蓋頂,坐臥不寧!
我說要不行我頂盔披甲弄個方天畫戟,給您守大門去!
高諮文噗嗤樂了,說我也就是當門神的料,接着又說別扯那個蛋,今天讓我陪他好好喝一點。
說着讓服務員上菜,接着打開飛天茅臺要給我倒酒,我真有點受寵若驚,說領導你這樣熱情,真的讓我食不下咽。說吧,只要給我留口氣,就算殺人,我也立刻就去買刀。
高諮文笑了,說跟我在一起最開心,問我爲什麼。
我說是不是因爲我長得比較帥!高諮文說自己又不好那一口,帥有個屁用。
過了一會兒慢慢的說道,跟我在一起就像普通人一樣,相互開玩笑很放鬆,真,很真;不像跟另外一些人在一起,說個連自己都覺得乏味的笑話,他們卻笑的前仰後合,假,太假!
高諮文端起杯說道,來陪老哥乾一杯!
我靠市委副書記竟然跟我稱兄道弟,我心裡那個激動,感覺渾身皮膚髮緊,頭皮發麻急忙舉起杯子,說領導,那啥你告訴我想殺誰,我好現在就出去買刀,順便您再溫一壺酒,等我勝利歸來的好消息!
高諮文哈哈哈的大笑起來,而且笑得那個開心,最後笑的還不停抹眼淚,我靠,這句話還真的那麼好笑嗎?
我摸了摸後腦勺,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
高諮文好不容易不笑了,看了看我說,嶢嶢者易缺,皎皎者易污,看見我讓他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
只不過現在人老了,經歷的事情多了,反而忘了初心!
我笑着說道,領導就算忘了初心也不會忘了初戀對吧!
高諮文笑着說道,那是必須的,想當年他可是很純潔,每天能夠遠遠的看上一眼心儀的女孩,就足以讓他一天都是快樂的。
哪裡像現在年輕人,又一次他在公車上,看見兩個穿着初中校服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旁若無人的又抱又啃,他出言制止,結果這兩個孩子罵老傢伙少管閒事,看的爽了回家找老婆去!
說到這裡高諮文無奈的搖搖頭,說現在孩子的教育還真是沒法說,真不知道他們小腦袋裡想着什麼……。
就這樣我跟高諮文慢慢聊着,此刻的高諮文跟變了個人似的,嘴裡絮絮叨叨就說一些家長裡短,根本不像市委副書記,倒向弄堂小巷裡常見的大爺,搬個小板凳泡上一大缸濃茶,坐在一起談天說地,或者殺上幾盤棋。
我覺得高諮文情緒很不對頭,忽然想起一個人——龐進財!
當初還是高諮文把龐進財介紹我認識,而且我也見識過龐進財手段,估計他也被掉坑裡了。
高諮文喝的挺多,拍着我的肩膀說道,當初要不是我救了他一命,估計這把老骨頭早就化成灰了。不過化成灰也好,倒也是一了百了。
我說領導你喝多了,高諮文卻怒了,推了我一把說道,不想跟他喝酒滾蛋,看見我們這種人就煩,眼睛裡只盯着他的權,都**是混蛋,一羣混蛋……。
說着,說着,高諮文趴在了桌子上,竟然睡着了!
我可是知道高諮文絕對是海量,兩瓶白酒下肚,該唱唱,該跳跳,該打麻將打麻將!
也許是人有心事吧,有句話說的酒入愁腸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
我打算把高諮文叫起來,準備離開,可是桌上的手機響了,是高諮文的。
我說領導你的手機,你手機響了,可是他根本沒有理我,我瞅了一眼是小蔣的電話,
遲疑了一下接起來,小蔣開口就問在哪裡,我說高書記喝多了,小蔣詫異的問我怎麼跟他在一起。
我苦笑了一下說道,可能是因爲我長得比較帥……。
十幾分鍾後小蔣來到了酒店,看見高諮文趴在桌上,埋怨道怎麼喝了這麼多!
我苦笑了一下,說現在怎麼辦。
小蔣沒好氣說道,怎麼辦涼拌!讓我跟她搭把手把高諮文扶起來,就這樣我們扶着踉踉蹌蹌的高諮文離開了……。
把高諮文放到牀上,我說要走,小蔣說有人能把我吃了咋地,喝點水再走吧!
既然對方這樣說,我也不好拒絕,小蔣給我泡了一杯茶,我坐在客廳沙發上慢慢喝着茶,小蔣坐在左側沙發上。
小蔣說,最近高諮文的情緒很不穩定,經常失眠,能睡一覺很難得了!
我笑了笑喝了口茶,小蔣說她也看開了,其實就那麼回事,他倒黴了,大不了自己也跟着坐牢。
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笑笑模糊地表示自己的態度。
可是沒有想到小蔣忽然爆發了,問我笑是什麼意思?
我靠,能有什麼意思?我正想出言辯解,小蔣卻爆發了,罵我跟別人一樣全無心肝,就想看着他們倒黴,混蛋,簡直混蛋。還說她一直把我當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原來跟那些卑鄙小人一樣。
我說,我沒有那個意思,你誤會了。可小蔣就像瘋了一樣,撲過來對我又踢又打又咬。
我真的嚇了一跳,想閃開,可我坐的沙發根本躲無可躲,只能把小蔣抱住,讓她冷靜,一定要讓她冷靜。
小蔣忽然哭了,抱着我大聲痛哭,邊哭邊說她恨我,要不是因爲我,她也不會是這樣。
說實話,我一直覺得挺對不起小蔣,而且除了曼妮之外,我跟她發生過的親密關係也最多,要說沒有感情真的是胡說。
我說別這樣,大家一起想辦法,總有辦法渡過難關!
小蔣立刻擡起頭,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我,嘴裡說,她知道我不會不管她的,真的不會不管她的,說完笑着一把摟住我。
而我心裡卻暗暗苦笑,管,我現在怎麼管,就連市委書記和市委副書記都自身難保,小蔣把我看得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