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那一晚上我想了很多,人是不是變得無恥一些,就會活得更快樂?
看着酣然入夢的耿明,我挺羨慕他,沒什麼心事一挨枕頭就着,而我近來變得越來越難以入眠。
亂七八糟的想着,也不知道啥時候睡着了!
做了一個夢,夢見曼妮跟一個男人在那啥,而且他們衝着我冷笑,我想喊喊不出聲,想罵罵不出口,渾身動彈不得!
只能看着他們不停動作,而我除了憤怒什麼也做不了,那種感覺真的好無助!
我被耿明推醒,問我幹啥呢,又是叫又是嘛罵!
我苦笑了一下,說做了個夢,坐起身摸出煙點着,耿明說,想那麼多幹啥,早上起來看見太陽,你就覺得昨天的自己是個大傻比!
這句話太有哲理了,我說耿明你變深刻了!
耿明直接給了我一箇中指,鄙夷的說了三個字,大傻比!
我睡不着索性坐起來,穿上衣服出去走走,出了酒店門,感受到了白日中未曾體驗過的清涼,而且還夾雜着幾絲海腥的氣息。
坐在外面的長椅上,點着一顆煙,看着寂寥的星空,慢慢梳理着頭腦裡的內容。
這個時候有人走過來,我扭過頭愣了一下是冉柔,我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不睡覺。
冉柔說她換了牀就很難入睡,索性出來走走!
可能有人說香港的治安多亂,多亂,那是有些人的誤讀,香港整體的治安環境還是不錯的!
而且現在是半夜三點多,路上還有不少行人,其中不乏孤身女子!
我們坐在長椅上,冉柔伸過手,我有些吃驚,掏出香菸遞過去,冉柔點着抽了一口。
我說你也抽菸啊,冉柔說偶爾吧!
我腦袋一抽竟然說到,抽菸的女人都是寂寞的!
冉柔回頭白了我一眼,說就算寂寞跟我也沒關係!
好吧,好吧,我錯了,我做了舉手投降的姿勢,冉柔咯咯咯的笑起來。
她問我怎麼不睡覺,我說咱們是同病相憐,冉柔說通病是肯定,相憐那就未必了!
我說難道沒聽過,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冉柔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說道,有人嗎,眼前有人嗎,說她怎麼看不到!
我沒好氣的說道,難道我是鬼啊!
冉柔說,這可是我的,氣的我衝她揮了揮拳頭。
這個時候好幾個人拿着水桶和網鏟子,還有手電之類的東西從我們身邊匆匆走過,開始沒注意,過去了好幾撥人,我們才覺得有些奇怪!
曼妮說他們幹什麼去,正好有一對年輕的夫妻帶着孩子走過來,他們會說一點國語我問了一下,這才知道他們去趕海!
就是海邊人,根據潮起潮落的規律,在落潮的時候到海邊打撈海產品!
曼妮聽我說趕海,臉上露出幾分感慨,說待在海邊就是好,趕海肯定會撈到許多的貝殼和海螺。
我想了一下說道,走吧,咱們也去趕海!
冉柔愣了一下,緊跟着興奮地問道是真的!
我說這還有假,咱們先到服務檯問問具體位置,然後就去!
說着我們回到酒店,問了服務員,服務員接受過普通話培訓,所以交流起來並不算困難。
而且這個服務員非常不錯,告訴我們怎麼去趕海,並且給我們拿了水桶,網子,鏟子,還有手電,告訴我們坐車到什麼位置。
我們興沖沖的拿着東西出了酒店,正好一輛出租車過來,我們攔住說去長沙海灘。
對方看着我,我這才明白他們聽不懂普通話,正要寫在紙上,對方竟然用普通話回答,問我們是內陸的遊客嗎?
我們說是,對方說他也是內陸過來的,而且我們還是一個省!
可能是看見老鄉了,司機很健談,說他是十年前來到香港,在這裡如何打拼,吃了很多的苦,然後很豁達的告訴我們,老婆也跟人跑了,現在他和兒子兩個人過活。
我說,既然這裡活得這麼艱難,爲什麼不回去。
對方笑了,說已經拿上香港身份證,而且最近也申請到公屋,孩子在香港大學學習成績很好,等畢業工作以後,生活肯定會越來越好。
再說了,司機笑着說道,每次回老家,老家人都羨慕不已,他也覺得很榮耀,尤其是兒子上了香港大學,這可是比清華和北大都要好的學校,親戚們都拿他的小孩做榜樣。
司機還說盡管現在苦一點累一點,但爲了孩子怎麼也值,我注意到他車前面放着一張照片,有個俊朗的少年,正在照片中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也許,這就是堅持和守護,這個司機爲了孩子的將來,情願苦累也要堅持,因爲他心中的守護就是他的兒子,希望他的兒子能夠出人頭地,過得更好!
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堅持和守護,有的是子女,有的是父母,有的是愛人有的是事業……,當他們爲心中的守護一直堅持下去,那麼再辛勞和苦累也會不覺得!
是啊,我也應該把心中最珍貴的守護,就這樣一直堅持下去!
冉柔問我想什麼呢?我說沒事,同時嘴角露出雲開霽散般的笑容。
司機告訴我們這個時候去長灘人很多,他知道一個地方,人少,而且海產品很多,一定會玩得很盡興!
這個地方還是他發現,過去常帶着兒子過來趕海!
就這樣我們來到這個地方,下車要給錢,對方擺擺手說,能碰到老鄉還要什麼錢,說什麼也不肯要,開車走了!
曼妮看着汽車遠去不禁感慨道,還真是一位好父親!
我說是啊,祝願他和他的兒子幸福安康,阿門!說着我雙手合十,一臉的寶相尊嚴!
冉柔給了我一個爆慄,說我裝神弄鬼,趕緊走吧!
就這樣我們來到這片沙灘上,確實人很少,不過沙灘挺大,已經四點多了,天際開始泛白,有晨光透過來,耳邊遠遠近近忽高忽低的唰唰聲,海浪帶着白色的泡沫一層層輕撫着沙灘和海岸。
冉柔興奮地喊了一聲,脫下鞋子,在沙灘上跳來跳去,就像一個快樂的小姑娘。
而我感受着朗爽的海風,嘴角帶着笑容看着她。
冉柔一點點走向海里,那如絲的長髮在海風中漂浮,裙裾讓風兒慰貼的覆蓋自身上,儘管光線並不是太明朗,但在朦朧的光影中,形成一幅極美的剪影。
我真的後悔沒有帶來照相機,不能把這副美景永遠的保存下來,只能用眼睛,用心去刻畫,刻畫在腦海中……。
潮水一點點的往下退去,在手電光裡,能看見拼命往岩石下面躲的小螃蟹,水下的石頭上附着着海螺,腳踩在沙灘上,微微一用力,一個蛤蜊被從沙灘上擠出來!
總之老鄉司機介紹的這片沙灘還真是不錯,冉柔不停地叫着,這裡,這裡有一隻,那裡,還有一隻,我被指揮的團團轉轉!
等到天邊放亮的時候,潮水退去,我看了看收穫確實不少,有小螃蟹,海螺,蛤蜊足足有半桶。
忽然冉柔大聲喊起來,子健過來,快點過來!
我跑過去,冉柔指着在礁石中的一個水窪,說裡面有魚,一條好大的魚!
我一看可不是,這條魚估計是被潮水帶上來,可是不知什麼原因,沒有跟隨着潮水游回大海,在這個小水窪裡不停地翻騰着,激起大量的水花。
我伸手去撈,這條大魚身上滑溜溜的,可還是被我抓起來,魚身不停地撲棱着,水花跟雨點似的,濺在我的身上。
高高舉起來,好傢伙竟然是一條石斑魚,足有兩斤,放在內地,這一條石斑最低也要六七百。
我說冉柔拿桶來,可是冉柔站在那裡沒動,我有些疑惑,聽見冉柔說,子健把這條魚放了吧!
我說,爲什麼?這是一條石斑啊!
冉柔說這條魚太可憐了,嘴一張一張的,放了吧,它的歸宿應該是大海!
我聳聳肩膀,說領導的話就是聖旨,臣遵旨!說完鞠了一躬,冉柔被我逗得咯咯直笑。
抓着這條石斑放到海里,石斑的尾巴打了一個水花,瞬間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中。
冉柔拿着水桶來到海邊,手一歪,我們辛苦了一個多小時的成果,瞬間付之東流水!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冉柔,冉柔笑着說道,已經享受到了趕海的樂趣,爲什麼不把這些小生靈放掉呢!
我說冉柔有悲憫天人的情懷,就衝這一點,將來省部級必須的!
冉柔白了我一眼,忽然我感到一陣清涼,原來冉柔用手掬起一捧海水,揚到了我的身上。
還有幾滴海水進入嘴裡,又鹹又苦,好啊,竟然敢偷襲我,我嘴裡喊了一聲,向着冉柔追過去。
冉柔嬌笑了一聲,扭頭就跑,我們在沙灘上,海浪中追逐着,幾隻白色的海鷗在頭頂飛翔,在我們的笑聲中也跟着叫着,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