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從個人情感上,還是工作層面上,周書記的離去,對我打擊非常大。
在官場上,想往上爬肯定要找靠山,有句話說得好,背靠大樹好乘涼,例如前幾年依附你懂得的官員,個個平步青雲,但是隨着你懂得的鋃鐺入獄,那些曾經身居要職的官員都難逃身陷囹圄的下場。
所以說官場上的大樹並不是常青樹,也有老去,枯萎,轟然倒塌的一天。
如果說你依附的官員是一棵大樹的話,那麼你就是這棵樹上的枝杈,越靠近主幹,枝杈也越大,而且你從主幹上得到的養分也越多。但是有一天主**了,那麼作爲最靠近主幹的枝椏肯定會跟着最先枯萎。
這是因爲你已經和主幹已經是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成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但是你又無法取代主幹的位置,因爲你只是主幹當中的衆多分枝中的一個。
換句話說你只是他的一個側面、一個層面、一個點,是他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中的一個小小的結,而一旦主幹出了問題,你就不能不受到牽扯,你的事業就完全有可能跟着玩完。
而周書記的離去,代表着曾經給我遮風擋雨的大樹倒了,那我應該怎麼辦?我的心好亂,真的好亂……。
我曾經一個官場朋友說過一句話,跟人就像押寶,壓對了能獲得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利益,但是壓錯了你只能跟着一塊倒黴,就是這麼回事……。
第二天我來到區裡,走進大院,看見劉宇,仇亭鶴還有鄭偉站在哪裡,另外身邊還有幾個人,他們似乎在談論着什麼,看見我進來,他們將目光放在我身上,我能感覺是目光中帶着幾分得意和嘲諷。
他們剛纔談論的肯定是周書記,我心裡暗道,這個時候張婕走過來,狄濤走過來,不過更多的人在遠遠的看着,似乎在窺測着什麼,我想他們都在觀望,就像是觀看拳擊比賽的觀衆,手中已經拿好錢準備下注,不過在下注前認真的分析選手的優劣。
他們說有事情跟我彙報,我點點頭說,走吧,去辦公室,說着我們向着辦公樓裡走去,而鄭偉他們始終盯着我們,就這樣,在目光中我們走進了大樓。
他們跟我彙報完工程上的問題之後,狄濤看了看我說道,真的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我笑了笑,但這笑容裡滿滿的都是苦澀,旁邊張婕說道有什麼可以幫的嗎?
我笑着搖搖頭說感謝你們的好意,如果有需要,我肯定會跟你們開口。
他們兩個人點點頭,又看了看我,我問他們,還有什麼事情?他們都搖搖頭,我說,那就忙去吧!
這樣他們離開了辦公室,我想問一下給鄭偉打了個電話,說有事情要出去辦,離開一會兒。
鄭偉問我什麼事兒?我沒有說話,過了幾秒鐘鄭偉說道,沒事,這裡有他,我有什麼事情儘管去做。
我叫上老周開車離開了區裡大院,向着周書記家而去。
還沒有走進門就聽見哭聲,門半開着,我推開門走進去周書記的愛人魏阿姨看見我進來,哭着站起來,我急忙快走兩步扶住了對方。
魏阿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哭,我點點頭說,魏阿姨您放心這裡有我。
魏阿姨哭着點點頭,我問通知周浩軒沒有,魏阿姨說昨天已經打了電話,現在應該在飛機上。
我跟老周說了一聲,讓他去機場接周浩軒,老周點頭走了。
在我印象中,魏阿姨給人的印象總是從容不迫,並且很雍容的那種,可是今天整個人似乎都垮掉了,除了哭什麼也不會。我看了看周圍,只有兩三個人陪着,而且還是市委的一般工作人員,他們無所事事地坐在那裡,表情看起來相當的不耐煩。
我皺起了眉頭,周書記可是市委書記,可現在連個像樣操辦身後事的人都沒有。
我掏出手機給姜濤打了個電話,把事情跟他安排了一下。這幾個工作人員,似乎想過來跟我說些什麼,我很不耐煩的擺擺手,這幾個人知趣兒地離開了。
這個時候市委辦副主任急匆匆走進來,看見我在過來,打了個招呼,我心裡真的挺有氣。
你想市委書記身後事,結果一個市委辦副主任過來,這算怎麼回事?
我忍着怒氣,勉強跟說了兩句話,他也感覺到我心中的不痛快,跟我聊兩句說還有些事情,匆匆的走了。
旁邊魏阿姨拉着我的手說道,子健人怎麼都這樣呢?當初老周在的時候,他們擠還擠不進來,可現在呢……,說到這裡魏阿姨又哭了起來。
急忙安慰魏阿姨,但是心中真的充滿了怒火,同時又是滿滿的悲涼。
這個時候兩輛大面包車到小院前,姜濤從上面下來,帶來不少人,這些人立刻忙活起來,佈置房子的佈置房子,扎靈棚的扎靈棚,接待客人在接待客人。
過了一會又有一輛麪包車開過來,狄濤從上面下來,車裡都是一些米麪油還有肉之類的東西,他們想的非常周到。
衆人忙活來,剛纔冷冷清清,悽悽慘慘的氣氛被沖淡了不少。
張婕也過來,帶了幾個女同志主要是陪魏阿姨。
有人走進來。我看了一眼,愣住了,是李青山,李青山看見我在點點頭,走到魏阿姨身邊安慰了一下,然後看了我一眼,示意有話跟我說。
我們兩個人走到小院中間,李青山遞給我一支菸,點着抽了一口,李青山問我這些人都是我帶來的?
我點點頭,李青山嘆了一口氣說,他真的沒有想到,我說我也沒有想到。
李青山抽了一口煙,看着我說,還行!我知道他是說**辦周書記後事的事情。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抽着煙,李青山要跟我說,其實到後來周書記和胡書記之間的關係非常不融洽。
話點到爲止,我也明白了爲什麼市委那邊會表現的如此冷淡。
你竟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包遞給我,說讓我轉交給魏阿姨,我接過來。李青山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有我這樣的朋友真的不錯,然後又說是裡邊還有事情,他先過去,等晚上再過來。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李青山走了,我把紅包交給了程煜,程煜很認真的記下李青山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院子裡有吵鬧聲,急忙出去看見市委秘書長雷鴻生氣勢洶洶的指着院子裡的人喝到,是誰讓他們這麼幹的,撤掉,讓人們把這些辦身後事的東西全部撤掉。
我急忙走出去,嘴裡喊着雷秘書長,雷鴻生看了我一眼,表情看起來帶着幾分不耐煩和輕視。
在以前雷鴻生見到我態度非常的熱情,很親切的稱呼我爲小張區長,今天,就像看一個很討厭的人一般,恨不得我立刻從他眼前消失。
我還沒有說話,雷鴻生指着我,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問我這些是不是我乾的。
我賠着笑臉說道,周書記已經走了,周浩軒又不在身邊所以……。
話還沒有說完,雷鴻生很不客氣,打斷我的話語,讓我立刻把這些東西弄走,要求我恢復原樣。
我有些詫異地問他爲什麼?雷鴻生很不耐煩的說讓我做就趕緊做,別廢話。
我當時真的有些火了,周書記,人已經去了,難道身後事不能辦嗎?
雷鴻生冷笑了幾聲說道,只要出了這個地方,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這裡絕對不行。
我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市委的常委樓,專門爲市委領導準備的,這個王八蛋,周書記屍骨未寒,他竟然想着怎麼把這棟樓收回去!來我心裡就窩着火,這下火騰的一下直衝腦門。看着雷洪聲說道,雷秘書長這樣做不合適吧!
雷紅生說我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指手畫腳?還說,給我們十分鐘的時間,如果不拆掉的話,他要派人把這些東西全部拆掉。
我再也壓制不住了,看着他冷冷的說道,雷秘書長我告訴你,只要我張子健今天在這一天,這些東西誰都甭想給我動!
雷鴻生眨巴了兩下眼睛,看着我,緊跟着勃然大怒問我知不知道跟誰說話。
我看了他一眼說,用手指着他說道別說你雷鴻生,就算是省委書記來了,這些東西誰要給我動一下,我張子健跟他玩命!
雷鴻生被我氣的渾身哆嗦着,用手指着我說道,好,好,這個事情他一定要向上面彙報,還說他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一定要把這裡的東西拆掉。
我指着雷鴻生的鼻子說道,你今天要敢動一下這裡的東西,我今天弄死你個狗日的。
雷紅生又驚又怒嘴裡喊着反了,反了,簡直要反了天了。
我冷笑了一聲,不是反了天,而是人做事天在看,當心你遭雷劈。
雷鴻生氣的過來就要抓我,而我一躲,讓開了他,雷鴻生用力過猛,一下子失去重心,整個人向前踉蹌了幾步,緊跟着摔了一個狗啃屎。
正好摔在周書記的靈棚跟前,我冷冷的說道,雷秘書長不是我絆你,而是周書記生死在背後踹你呢!
雷鴻生狼狽不堪從地上站起來,氣急敗壞地指着我,讓我等着!
我現在周書記靈棚跟前淡淡的說道,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等着你!
這個時候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問我在等誰,我扭頭看過去,整個人吃了一驚,瞪大眼睛看着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