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未完之夜 千面
方然至今還記得，在超市打工的第一個晚上，從她手中拿到八英鎊時薪的景象，
對於當時身無分文的自己來說，這位看起來認真而又和善的超市主管，就像一位天使一樣。
但是，
在模擬場景危機解除的街道黑夜中，看到這道絕對不該出現在這個‘倫敦’中的身影，不知何時的悄然站在自己身後，
方然此刻只感覺到一股極度震驚的難以置信。
“你你是”
“哎呀哎呀，還真是比想象中更能幹的boy”
沒有理會方然的震驚，仍舊一身超市工作裝的‘伊西絲太太’，看着在那一道星光箭矢的餘波中半毀的金融城，帶着誇讚的輕笑，
而聽到這句話，眼神一縮，
想起這是打工時一次自己搬下好幾個箱子後，她當時對自己說過的話，雖然語言不通，但那一模一樣的語氣語調，
無時不刻不在對方然強調，眼前的身影並非誰人假扮，
而是就是自己打工時的那位主管本人！
感知不到任何氣息，彷彿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個普通人一樣，
無法想象不是在羅馬古城、在導師基地、在法國巴黎、在英國郊外這些夜戰舞臺期間，
而是在這場旅途冒險一開始的時候，就有一個身份未明的人潛伏在自己身邊的事實，
說不出話，各種猜測、各種思緒在腦海混雜的方然，只能在原地睜大雙眼的看着她。
但是這一次，
方然只看見一道披着老舊西洋風衣的灑脫身影，有着外國文化剛入華夏時期縮影的紳士帽，壓低輕笑臉龐。
仔細回想一下，‘路德’這個人的出現，對當時自己和奧斯菲雅唯一的影響，或者說是作用，就是告知了他們邪教團的情報，
讓他們在塞納-聖丹尼外的地下礦坑裡，見證到了現實世界裡的暗面，以及毫無準備的遭遇到了第二顆暗能水晶。
“從頭到尾，我都沒想過對你的行動干涉什麼，你完全可以選擇不去救人，也可以選擇放棄調查邪教團，”
‘我本來是在幫伊西絲太太買東西回去的路上’
“甚至可以在一開始就選擇返回華夏，或是在那晚襲擊爆發之前離開。”
“雖然天真稚嫩，但或許就是這樣純粹單純的意志，才能承擔起那位先生的期望吧”
又完全沒有了參加者氣息，眼前聲音年邁親切的身影，就如同一位真正的老人一樣，看着方然溫和說着，看着他的眼神讚賞欣慰。
但現在看來，
貌似並不是想象那樣，而是眼前這個人替自己掩蓋了當時金融城裡的身形。
甦醒後聽到苟彧說自己並未暴露的後續，他還以爲是‘莎倫’用了什麼自己把身體控制交給她和夜鴉的說法說服了衆人，
眼神逐漸定格呆滯，方然微微張大了嘴，
看着眼前這個巴黎時被青檸電暈後一直綁在酒店房間裡，舞會潛入的行動開始後都給徹底忘記了的身影，
得到對方親口承認，方然卻只是更加難以相信，然後他突然聽到眼前身影話鋒一轉，
“不過比起引導.”
一個‘伊西絲太太’已經足夠讓他震驚的了，他萬萬沒想到，他們在因爲通緝被一羣遊蕩者盯上時抓住的那個名爲‘路德’的情報商，竟然也是假象。
“還有就是在我打算在那些遊蕩者車上留下點什麼線索之前，你就發現了我的藏身之處，這點的確出乎了我的預料，看樣子你身上還有其他神奇的能力。”
然後再次揮散自己的身影模樣，夜色迷濛的身影，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朱翎骨扇。
是他！？
是他讓葫蘆被綁架到了那座莊園！？
聽着眼前的青年直接猜到了這一點，‘路德’或者是‘伊西絲太太’，看着他笑了笑的開口：
“這麼說也沒錯，雖然中途你給了我不少意外，比如說在我正想用什麼辦法告訴你Candy被綁架了之前，你就已經決定留下，一個人闖進了那座莊園，省下來我把她救回來的功夫，”
而站在原地，直到最後對方離去，都還仍舊出於有些發呆的狀態，
金融城殘破狼藉連照明都沒有的夜色街道，方然看着那一抹幻美的橘紅火焰最終消失，對於剛纔所發生的一切，
仍舊如墜幻夢，不切真實。
看着這在羅馬街頭轉角撞到、給自己介紹鬥獸場的那位老人，
然後看到這一幕的方然，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的出神一愣，
他突然想到在他舉起月神狩獵拉開弓弦的那一刻，就身在威斯敏斯特上空的夜笙等人，A級的視野距離不可能看不到自己，
“但還真是讓我看到了不錯的東西啊。”
談論起青檸的口吻輕笑，青年的聲線裡還帶着明顯的法國口音，沿用着伊西絲太太對唐冰的稱呼，‘路德’有些無奈搖頭的失笑，
直接說出人造編號被擊退的真相，在方然攥緊手掌驚駭她竟然這麼清楚的下一秒，‘伊西絲太太’就擡起手像是自言自語的感慨，
同時一層傾覆着金融城的透明結界收起，變成機械巨龍撞碎地表的幻象畫面浮現。
‘路德’再次揮散了自己的模樣，氣質、骨骼、樣貌、聲音、習慣.只能說是爲一個形象賦予一段人生的細節程度，
慢慢恍然這一點，明白了爲什麼對方能在有第二零騎存在的情況下身處模擬場景，但依然不記得己方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個人，
緊張和戒備全都消散，握着銀斷龍牙的手掌微鬆，方然只是有些呆呆的發問：
“你到底是.什麼人？”
以爲又會是旅途中哪個不經意間遇見過的身影，
朱翎骨扇一抖合攏，炫目橘紅像是楓葉一樣美麗的火花，如同燃盡紙張一樣隱去他的身形，從方然眼前消失，只留餘音輕笑。
“這次的事件裡.”
“哪怕與己無關，哪怕並無利益。”
“原本只是因爲以前所在之處的晚輩欠了紅顏債的懇求，以及作爲同陣營的一員，想看看被魔女和遊夜同時眷顧的人如何，”
至於方然已經看着他呆滯到無法出聲。
“但是就如同你在最危險的時候，都沒有拋下身邊只是累贅的女孩一樣，從想清楚自身決意之後，你一直以想阻止這次事件的決心付出行動，”
“既然話已說完，就不讓下一位訪者多候了，閒時記得赴子夜一遊，呵，不過即使我不說，小琳琅也會爲你安排的吧.”
從倫敦到巴黎
那這麼說自己幾人的行動其實一直被他看在眼裡？
對這個事實一時有些沒法相信，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要這麼做，剛想艱難的開口發問之時，腦海裡閃過思緒！
變成一位上了年紀，但很親切的華夏老先生，依舊用當初關心方然人生大事的促狹口吻開口：
“我終究只是給了你一點可以選擇的提示。”
線索串聯，方然不可置信的下意識喃喃開口：
“你在一直引導我找到暗能水晶？”
“雖然早就聽說了那個漂亮小姑娘的事，但還真沒想到會親身感受的被電上一次，而且出門去救你們的時候，竟然還不放心Candy的安全又補一下，真是”
“既不是最終偉力，也不是生物武裝，匯聚這個場景裡近乎所有人的力量，竟然真的在幾乎不可能的絕境裡找到短暫解放自身能力的方法，”
她是在幫我.不是敵人？
方然現在感覺自己只能苦笑。
意識到這次旅途伸出援手的人，並不只有之前自己和苟彧所說的那些，像是經歷了和四個人的對話，
腦海裡縈繞對方最後古韻殘留的話語，以及提到了許多自己所熟知的名字，
恍然中隱約想到了這道身影的身份，有些無奈苦笑的感激，
他其實早就清楚了結社收集現實暗面填滿暗能水晶的行動，一直在暗地裡掌控着局面，
就是在引導着自己一點一點的去收集線索、拼湊出這場計劃的全貌！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
‘我怎麼知道啊！’
聽到方然這麼問，‘伊西絲太太’揮散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取而代之的是.
年輕英俊，有着一頭棕發的法國青年，只散發D級氣息的他仍舊錶示自己無害的攤手一笑：
“我只是個情報商人。”
“那，再會了，少年人啊。”
“你你是”
“依舊是讓人驚歎的年輕人。”
他突然想到了一點，他和奧斯菲雅明明被結社通緝，但自始至終，也只有那麼一波遊蕩者來襲，
現在想想，恐怕都是被這道身影暗中攔住了吧。
然後方然才注意到他離開前話語中的細節，
下一個訪者？
微微楞了一下的剎那，方然聽到了身後傳來大概是女士鞋跟落在地上的聲響，
拄着銀斷龍牙慢慢轉身，他看到一道大概是一個時代裡最完美的女性身影，噙着一抹神秘優雅微笑，金色濃郁的琥珀眼眸安靜低垂，
她雙手輕拎起自己樸素的黑白女僕裙襬行禮示意，和一百年前那場米蘭大雨後一模一樣的姿態，語氣裡有着一如既往捉摸不透的調笑：
“小少爺，你醒了麼？”
明天后天指不定哪天摸魚，至於爲什麼，因爲煌黑龍開了，我都沒有時間好好去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