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嘿嘿嘿……呔!呔!呔!呔!”蒼茫壯闊的大峽谷中,一個一米不到的小娃娃正在撒歡,她利落輕快地跳躍着,口中不斷髮出各種擬聲詞。足有一個時辰過後,她才隨着大片塵土堪堪止步,白皙的小腳與堅硬的土地摩擦,產生剎車般的聲響。“巫大爺不會騙我的吧?不是說畫了陣圖,獻祭靈獸,圍繞陣圖快樂地奔跑一個時辰,讓陣圖上滴滿血汗,我就會有妹妹了嗎?咋一點變化也沒有……陣圖沒錯呀……一個時辰滿了啊……”小娃娃愁眉苦臉地自言自語着,不斷檢查陣圖、反思剛纔的步驟,愣是找不出錯在哪兒。小娃娃盤膝而坐,托腮瞅陣,覺得人生實在艱苦,妹妹實難得到。東君駕車漸漸上升,將小娃娃的影子越映越短。
峽谷南面連接着一片湖,從空中俯瞰只覺得像一塊上乘的藍寶石裸石,湖約有幾千裡的面積,湖的南面竟有一片茂密的大森林,森林內只有一個人口不過百的小村子,此時炊煙裊裊,寧靜中透露着溫暖的紅塵氣息。村子的中央,有一間造型古怪的石頭房子,石頭上深淺不一的藍色條紋,在陽光下呈現水波的質感,透露着歲月的氣息,同樣質地的牌匾上刻着墨藍偏黑的一個大字——“巫”。此時,房子的主人正躺在搖椅上,手拿流光溢彩的羽扇緩緩扇風,愜意地喝着加了冰塊的飲料,“小娃娃就是小娃娃,天資再高,再機靈聰慧,還不是被我瞎忽悠?瞧瞧這天,熱的跟蒸包子似的,大峽谷那邊的土地,肯定都熱的燙腳、熱的冒煙!這小傢伙要是真的能光腳跑上一個時辰……呃……要是真的跑了……我的媽啊……呃……也……也就當做給她的磨礪吧……”巫老爺子有些心虛,心虛得冒汗,飲料杯都差點從手上滑落,“小娃娃沒那麼蠢吧……?這也出不了啥事兒吧……反正不靈也不是我的錯啊,都是古書亂寫的錯……反正我完全按照古書記載的和她說的……嗯……雖然古書一般都不太靠譜……但是也是她非要一試的嘛!”巫老爺子又心安理得了,繼續愜意地享受避暑的日子。
大峽谷內,小娃娃仍然守着陣法,愁容滿面。驀然,陣開始發出聲響,“隆隆”的轟鳴聲中夾雜着鷹啼一般的長嘯,小娃娃的血汗和祭品剎那間就消失不見了。小娃娃瞪圓了眼睛,激動得跳了起來,雙頰的肉都抖了一抖:“我的妹啊!我的妹妹!妹妹!妹妹出來了!咋有老鷹的聲音啊?難道我的妹妹是隻鷹??天啦嚕!我不會養鷹啊……!”正當小娃娃糾結該如何養一隻鷹妹妹的時候,日上中天,法陣中央傳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與此同時,鷹啼聲逐漸散去。小娃娃的影子被縮至最短,大陣的中央,靜靜地躺着一個小小的剛出生的嬰兒。
小娃娃激動地衝進陣內,抱起小嬰兒:“是個人!是個人!太好了!太好了!和我一樣漂亮!哈哈哈哈哈……”小嬰兒皺巴巴又帶血的身子,被小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入一牀小被子裡。
“咦?這是什麼?”小娃娃看見小嬰兒的身上竟然帶着一塊上好的翡翠,雕刻着一隻鷹展開雙翅向下俯衝的畫面,雕工精美,栩栩如生,凌厲中又帶着三分……血氣。反面雕刻着兩個字——如夢。
小娃娃思忖不出什麼,也就沒太在意,將它好好地掛在了小嬰兒的身上。“妹妹,走咯,我們回家咯!”小娃娃帶着大大的笑容,絕塵而去。
“媽媽媽媽!爸爸爸爸!我回來了!真的有妹妹了!”小娃娃衝進一間石頭房子,興奮地告訴父母,“妹妹可漂亮了,跟我一樣,你們快來看。”
一對年輕夫婦聞聲而來,面露驚奇與高興:“真的成啊?不愧是巫大人!”“清平,快讓媽媽看看小妹妹!”“我的夙願可算是得償了啊,前幾年你去外面遊歷受了傷,再不能令我受孕,本以爲我想再要個女兒,讓她們可以互相扶持的願望就破滅了,沒想到……太好了!清平,快去再拿幾條火腿肉送給巫大人!”清平的母親滿臉笑意,連連感謝上蒼,又催着清平也感恩。
清平努努嘴,有幾分不高興:“巫大爺讓我給他去偷神禽落下的毛,做成扇子,我可是好幾次都差點被那些鳥吃了!還有去找棕血藤給他編搖椅、用我的水元素給他冰冰塊、給他摘各種果子……都超級危險的!他就拼命折騰我的這條小命,壓榨完我所有勞動力才告訴我這個方子,我纔不要再去感謝他呢,巫大爺可會順杆爬了!”
清平的母親名喚青蘿,父親名喚清芃,此時清芃正抱着小嬰兒,小嬰兒啼哭累了,已經睡去,清芃卻在觀察那塊翡翠。青蘿聽到清平的抱怨後,只得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他的額頭:“你個猴孩子,瞎說啥呢?巫大人縱有使喚你爲他勞作的私心,可這樣也不是爲了鍛鍊你嗎?不然你的實力哪能提升的這麼快?何況一份付出一份收穫,你的付出是應該的。快去給巫大人送禮物去,再扯上兩批好的綢子,把小妹妹也抱去給大人看看。”
清芃正好觀察完玉佩,開口說:“這玉佩上刻着‘如夢’二字,正是天賜的良名,便叫她清如夢吧。”
青蘿蹙了蹙眉,並未反對,張羅着給清平背上禮物,再讓他抱着如夢,前去拜訪巫大人。
正在避暑的愜意的巫大人,突然聽見小娃娃清平的聲音,由遠及近:“巫大爺,巫大爺,我帶妹妹來看你啦!”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自言自語道:“小娃娃來啦,帶着妹妹來啦!”突然,巫大人想起了什麼,驚得差點從躺椅上摔下去,“妹妹……妹妹?!啥妹妹??我的媽啊,真給她整出了個妹妹??”巫大人忙起身,給小娃娃和她妹妹開了個門。
“巫大爺,沒想到你還真有兩把刷子,知道的真多!真的有妹妹!我跟你說,我妹妹啊……”清平把妹妹出現的場景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神采奕奕,興奮得很。
“日上中天……太陽最大時出現在陣法之上的……這生辰八字……正是……太陽的命格啊!”巫大人掐指一算,猛地一愣。
“太陽的命格?真的嗎?那我妹妹一定很厲害吧?太好了!”清平聽到巫大人的話,更爲高興了。
“不……若是男兒郎,生爲太陽命格,必當朗照乾坤,貴不可言。可是女子之身……又有鷹啼相伴……這……鷹乃天空王者……是福是禍,難以言說啊……”巫大人收起了平日的圓滑猥瑣,滿臉嚴肅,心中暗暗嘆氣,摸了摸如夢的腦袋,“願她一生安康無災吧,畢竟是天降之子,應是得天道庇佑的。”
清平似懂非懂,跟着點頭:“當然會的!我作爲她的姐姐,也會保她一生安康!”
清平板着小臉,宣誓般鏗鏘而道。巫大人點點頭,不願再多語關於如夢的事,便將話題轉移到了清平的身上:“你也該出去進行第一次遊歷了。將這個符帶着,生死關頭撕開可將你帶回這裡。”言罷,似乎很疲倦地揮揮手,躺回搖椅上,閉上了眼睛。
清平收好符紙,將禮物都放下,感受到巫大人身上沉重的氣息,自覺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回到家中,將巫大人的話如實稟告父母。一家人沉默了一會兒,便將此事壓在心底,開始爲清平的外出遠行做準備。青蘿往清平的儲物袋中裝的都是男孩子的衣服,畢竟出門在外,女子的身份多有不便,清平對於利落的男裝也並不排斥——畢竟她出去偷鳥毛啊啥的都是穿男裝的,她可是要成爲至尊仙人的人,修行之時要以方便爲主。至於漂亮的小衣服麼……總有機會可以穿的。
繁茂的大森林中,一間古樸的三層小木屋在密集的葉子裡若隱若現。一羣少年圍繞一張木桌而坐,一個個都神情嚴肅,靜聽一位黑衣少女的情報:“昨天警察局好不容易拘留住了一個嫌疑犯,有極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個組織的人員,結果不等我們的人趕到帶走嫌疑犯,就莫名來了場地震。巧的很,關押那個人的地方給震塌了,出現了深不可測的裂縫,人沒了,警察局搜索探測了半天,什麼結論也沒有,又歸結爲意外死亡了!”少女憤憤地拍了拍桌子,滿腔鬱氣難以發泄。
少年們面面相覷,怒由心起,恨不得將嫌疑犯千刀萬剮。這是第幾次“意外死亡”了?不說他到底死了沒,怎麼每次都這麼巧合呢?他們要的人永遠這樣及時地不見。
他們還在鬱悶,還在想辦法繼續與那個組織進行“貓捉老鼠”的遊戲之時,日上中天,屋子裡一個法陣傳出了鷹啼之聲。衆人一驚,急忙進屋去看,只見法陣血紅,似可吞人魂魄,隱隱可聽見嬰兒的啼哭聲。黑衣少女慌亂地試圖制止嬰兒在遠方的降生,可惜無濟於事:“不好,又有人遭了他們的毒手!這一個個的怎麼就不能放聰明些?淨增加我們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