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了一輩子的鹿。
結果被鹿給獵了！
此刻季雲的心情就像是一位老獵人，看到森林裡的小麋鹿突然間站了起來，口吐人言，然後告訴自己，其實它是森林的神，在和獵人玩一場遊戲，之前所有的獵物都是它饋贈給老獵人的……
這讓老獵人一生的自尊都受到了嚴重的挫敗，哪怕嚥下最後一口氣也無法釋懷！
原來被拿捏的那個人是自己嗎？？
季雲看着秋暮的這份坦誠與真摯，一時間反而又又又無法接受了。
儘管這味道和當初在高中得知秋暮是那個暴虐自己的沙漠之鷹大佬的味道很相似，可成年之後再經歷了一次這樣的衝擊，還是讓季雲捂住自己的胸口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老公？”秋暮見季雲反應有些強烈，小小聲的喊了一句。
“等一等，你讓我緩一緩，你先別叫我老公，我沒你這樣的白月光……”
真就史密斯夫婦？？
可婦是真特工，自己是假的，是自詡的！
這究竟怎麼個回事？？
必須捋一捋！
首先，自己得搞清楚，秋暮其實一直都是監察組的，無論是她律師身份進入到海悅，還是以主播的身份在那個有問題的平臺中做主播，其實都是檢查組的潛入工作，最終目的就是爲了收集這些人在嵐城的犯罪證據……
還是說，秋暮的人生軌跡其實是被自己改變了，她本可以是律師，也可以是主播，但因爲自己改變了過去，蝴蝶效應下造成了秋暮成爲了那個自己編造的劇本里最貼近的監察組人員？
“什麼時候開始的？”季雲詢問道。
“大學，我在學校的時候被選中了，所以你詢問我大學時期生活的時候，我對你隱瞞了很多事情，但確實也是在學習，只是學習內容與法律有關，與貪腐、犯罪有關……”秋暮說道。
“所以你在外面上學，回到嵐城真正的原因，其實就是委派？因爲伱是嵐城人，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季雲問道。
“嗯，畢業後我跟着團隊完成了一項任務，隨後就被委派到這裡了。”秋暮說道。
“也是，哪個女孩子學槍械與射擊的！”季雲突然間明白，秋暮的這個愛好並不單純是她想突破虛擬遊戲，而是她的這份工作本身就有一定的危險性。
猛然間，季雲想起了上一個循環裡，秋暮冷靜潛入到屋子裡，隨後更是在超乎尋常人的心理素質情況下一槍擊斃了死囚郭列！
即便她常年有射擊訓練，可要完美的射殺死囚也是難度極高的，作爲刑警的杜歡盛都渾身發抖……
“這個確實是愛好……也許也是這些愛好，他們才選中了我。”秋暮說道。
“我還是不理解，那剛纔你所說關於呂延的事情是假的了？”季雲感覺腦子有點亂。
“他確實是我哥哥。”秋暮說道。
“啊？那也不對啊，你所調查的事情裡有你親屬，按理說你應該回避這項工作，爲什麼要由你來查呂延？”季雲問道。
“特殊事情特殊對待，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回避的。”秋暮搖了搖頭道。
“爲什麼？”季雲不解道。
“這事情要從我們高中那會說起……”秋暮說道。
“哦，那會的事我熟。”季雲點了點頭。
“大概就是在沈滄滄在表彰大會上公開向你示愛的那個時間……”
“哦，那會的事我不熟……”季雲迅速機敏的回答。
看到季雲這副狡猾的樣子，秋暮也忍不住笑了笑，隨後搖了搖頭道：“其實我說過，我並不怪你的。”
“嘿嘿。”季雲乾笑着，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那陣子，家裡發生了變故，學習、感情、家庭三個方面的事情都讓我感到疲倦，再加上沈滄滄確實咄咄逼人，心煩意亂下，就乾脆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了。”秋暮說道。
“秋暮同學，別罵人啊。”季雲義正言辭的警告道。
“當時就是這樣想的呀，但我心裡也知道，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秋暮說道。
“那肯定的，別看我感情很豐富，但其實每一段感情我都很專情！”季雲毫不臉紅的說道，但他還是非常心虛的轉移起話題，“那高中那會，你家出什麼事情了？”
季雲回憶了一下高中那會，感情談到後半段的時候，秋暮情緒確實很不穩定。
怎麼說呢，大概是自己在高中太受女生歡迎了，再加上成績穩坐第一，將她這位立雪中學永遠的第一給踢下了神壇，秋暮也開始變得多疑，變得不自信。
季雲本以爲是秋暮自尊心受挫，亦或者過於逞強好勝，覺得談戀愛影響了她的理想，所以纔會變得脾氣古怪起來。
現在仔細想一想，秋暮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給自己添堵呢，她確實是遇到事情了……
奈何當時的自己，有些後知後覺，畢竟那是小季雲，腦海裡塞着海量的知識，無異於天才一般的神人，但對情感的判斷必定是依託答辯，不然自己休眠的這段時間，怎麼會把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全弄丟了！
“我父親是嵐城商會的會長……說來也有趣，他和你還有些相似。”秋暮突然笑了笑。
“啊？”季雲撓了撓頭。
“去年他來探望我，也說過你，你不是見過嗎？”秋暮說道。
季雲撓了撓頭，應該是見過，估計記憶還在別的盤裡。
嵐城商會的老會長？？？
雖然有聽杜歡盛提及過，秋暮家庭非常好，甚至超過他這個嵐城大少爺，可讓季雲沒有想到自己秋岳父居然擔任嵐城商會的首席位置！
“他的理念與你的從商理念相似，而上一個得到嵐城頒發給你的那項獎項的人，其實也是我父親。”秋暮說道。
季雲下巴還是沒合上。
嵐城授予自己的那份榮譽，確實是很多年都沒有再給過任何一位青年了。
而上一個得到這份嵐城榮譽的，居然是秋岳父……
也就是說，秋岳父在那次匆匆見過一面後，其實是對自己很滿意的。
也難怪在這個時間線裡，秋暮叫的格外親暱，是打心底已經認定，同時也得到了父母的完美認可了。
“嵐城商會的會長，其實不亞於嵐城的市長啊，基本上什麼事情都要操心，很多人要照料。”季雲說道。
季雲好歹也有一個救援者協會。
這小小的一個民間協會就已經把季雲要掏空了。
更何況是嵐城商會這樣一個嵐城最有影響力的組織！
嵐城影視協會都要看嵐城商會的臉色。
“所以他的理念也會損害到很多人的利益，他擔任會長期間，制定了很多規矩，這些規矩斷了太多人的財路。”
“那十多年前秋岳父被趕下臺了？”季雲問道。
“嗯。”秋暮點了點頭。
“話說起來，我們嵐城的協會組織其實水很深很深。”季雲說道。
“如果是絕大多數背叛他，強行將他驅趕下了會長這個位置，那他不至於心灰意冷，他也明白商人只看重利益……關鍵是有一個人，徹底讓他寒了心，以至於他等同於是晚節不保，被無數人唾棄着，是被強行驅趕出了嵐城。”秋暮緩緩的說道。
“關鍵的一個人？？難不成是你那個哥哥呂延？”季雲這才恍然大悟！
一個經商的人，承受得起任何兄弟、合夥人、商業夥伴的背叛，唯獨最無法接受的是自己的親人！
秋暮緩緩的點了點頭。
“絕大多數關係到法律方面的事情，我父親都會交給呂延，但呂延的理念和他背道而馳，於是他和外人聯合起來，將我父親驅逐了，上到嵐城商業巨頭，下到普通小商販，包括嵐城的老職員、老工人都咒罵着他這個老會長……”秋暮敘述着這些往事。
“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大部分時間的寄宿在王嶽舅家裡，也是受到了這件事的波及？”季雲忽然間明白了過來。
秋暮很多時候住在舅舅王明修的家裡。
而且季雲對秋暮父母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少之又少。
此時季雲才意識到，秋暮在那個時候家庭就是遇到了巨大的危機。
從一位德高望重的商會會長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甚至回嵐城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聲張……
恍然間，季雲意意識到，嵐城的烏煙瘴氣會不會就是從這個老會長被趕下臺開始的？？
遍佈大街小巷的街頭人員，充斥在民間公益、私人醫院、大學城、景區、影視城、工廠的灰牛、黑牛，再聯想起各大嵐城協會的利益糾葛、資源互換、內部牌桌玩法……
“協會，嵐城這座城市的各大協會已經成爲了那些人的最大窩點，對嗎？”季雲突然明白了！
“是的！”秋暮眸子裡閃過一絲光芒，她沒有想到季雲其實已經悟透了嵐城最終的問題所在！
就是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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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城各大協會，這裡面混雜着大量社會不同領域不同階層的人，甚至某些看似僅僅是興趣愛好的一些小協會，其實一樣被攪得烏煙瘴氣！
而嵐城一些擔任要職的人，他們無論再怎麼公正廉潔，終究會有自己的業餘愛好，而高端業餘愛好聚集地，就是嵐城的各大協會。
他們有各種私密的俱樂部，各種只對他們自己開放的大樓會所，這其中的信息交換和資源共享，無形間就在滋生出壟斷、強權、信息差、泄密、賄賂、貪腐，根本難以查證……
這損害了多數行業的公平競爭，讓一座城市處在虛假繁榮之中。
最終，一場災難下來，一切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