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獨自一人躺在寬敞的大牀上,聽着寶寶從一旁的小牀上傳來的淺淺的呼吸聲,孟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這個夜晚,她在想一個人,想一個在她的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人。

不過,與前幾個月的夜晚不同的是,她現在心心念唸的並不是林丹,而是

??陸予華!

陸予華,她生命第一個——也很可能是最後一個男人,她的丈夫,她女兒的父親。

前一段時間,由於沉浸於往事的回憶和忙於梳理自己複雜的心情和感情,她忽略了太多周圍的人和事。

陸予華最近真的很忙嗎?以至於忙得連每天回家吃晚飯的時間都沒有?陸予華的應酬真的就那麼多嗎?爲什麼每天都要到深更半夜才能回來,週末也看不見人影?陸予華的電腦裡有什麼秘密?她只是無意中動了一下都會惹得他大發雷霆?

人,特別是女人,就怕孤單寂寞,就怕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會胡思亂想,胡亂猜疑。

孟緋躺在牀上,在黑暗裡睜大雙眼,極力地回憶着陸予華最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點點滴滴,如過電影般在眼前重現。卻是,越想越疑惑,越想越心驚。

不知過了多久,門動了一下,有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孟緋不出聲,悄悄伸出手,猛然拉開了檯燈。正往衣櫃裡掛外套的陸予華一個激靈,驚訝地轉過身來,眼裡有着稍縱即逝的慌亂:“你

??還沒睡?”

“你去哪了?”孟緋坐起身,顧不上薄被從□□的雙肩滑下,兩眼緊盯着眼前人,冷冷地問道。

“喝茶、打牌。”陸予華掛好衣服,語氣平淡,回頭看看孟緋不佳的臉色,又添了一句:“和幾個朋友。”

“你

??”孟緋正要繼續問什麼,卻見陸予華拿了件睡衣,目不斜視地直接進了衛生間。孟緋有些氣惱,有些不甘,提高了聲音,剛喊了三個字:“陸予華

??”一旁的寶寶可能是受了燈光的刺激,也可能是被孟緋的聲音吵着了,皺着眉,揮舞着小手,“嗯嗯啊啊”地哭了起來。

孟緋忙噤了口,把燈光調暗了些,一邊輕聲哼着歌,一邊輕拍寶寶的身子安撫着她。

陸予華擦着頭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見孟緋仍是大睜着雙眼躺在牀上。他不甚在意坐在牀沿,並沒有扭頭多看一眼,繼續用乾毛巾擦着頭,擦了幾下後,擰熄了燈,在牀上平躺下來。

孟緋一直睜着眼睛等待着。等了很久,即沒有聽到陸予華主動解釋的話語,也沒有聽到關心詢問的隻言片語,在黑暗裡,漸漸傳來的卻是男人熟睡後的劓聲,一聲比一聲響亮

??

你,真的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嗎?要對我解釋,要說給我聽嗎?

孟緋有些失望,卻心有不甘。她翻個身,面朝向男人,把手輕輕搭在男人的肩上。稍停片刻後,輕輕地向下滑去,掠過胸膛,擦過小腹,滑過草叢,一直向下

??

當孟緋將男人的要害掌握在手中的時候,劓聲終於停了。男人動了動,“啪”地一下打開孟緋不甚老實的手,嘴裡嘟囔着:“別鬧

??累了

??睡覺!”翻了個身,背朝着孟緋重新進入了夢鄉。

孟緋緊緊咬住嘴脣,一滴淚從眼角滑落,無聲地浸入枕頭。

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久沒有□□了?是因爲做累了,還是因爲,不愛了?

這個夜晚,孟緋是含着眼淚入睡的。

這個夜晚,孟緋做了個稀奇古怪的夢。

在夢中,她看到有兩個看不清面目,但她心裡明白是她最親最重要的人站在她面前三五步遠的位置。可無論她怎麼喊怎麼叫怎麼哀求,這兩個人始終都背對着她,不理不睬。

接着,場景一換,她獨自一人跌跌撞撞地走在一條崎嶇的山間小路上,左邊是崖右邊是坎,她一刻不停地走啊走啊,疲憊不堪,可冥冥中有人告訴她,她不能停,她必須不停地一直走下去。“可我到底要去哪裡啊?”她絕望地問道。沒有人回答,她只能繼續走下去。

然後,場景再次變換,她來到了一個三岔路口,三條道路通往三個不同的方向,可一片巨大的迷霧籠罩在那三條道路上,讓她無從分辨,哪條纔是正確的道路,是她所應該選擇的路,她只有站在那個三岔路口,停駐不前,茫然若失

??

從這個夜晚開始,孟緋知道,有些東西,改變了。有些東西,失去了,再也不會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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