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跟你們走?”又是那老大娘站了出來,每次都是她冒出頭,現在這批老百姓們儼然把她當做頭頭了,“想利用我們牽制我們的子弟兵,讓他們下不了手,以爲我們老糊塗了不知道嗎?我告訴你們,就算我們餓死街頭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老大娘氣勢洶洶,她老伴有些擔心地小小拉了她一把,可是被甩開了,可見老大娘有多氣憤。
“大娘,你可以試想一下,放你們離開然後又把你們接回去強制你們的子弟兵不能下手,這豈不是脫褲子放屁嗎?從一開始把你們戒嚴在城裡不讓你們的子弟加入對方豈不是更好?”源飛舞笑道,“在我們諾斯威的眼裡,平民就是平民,不會讓戰爭和普通人民扯上任何一點關係。”
源飛舞一番話說的老大娘一愣一愣,心裡一思索,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不過她還是覺得對方不會這麼好心,裡頭肯定還有其他陰謀,只不過自己還沒想通。
“他說的有道理,跟他們回去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平民與戰爭無關嘛!”城牆上那個將領忽然說道。
聽到這將領這麼說,這些老百姓們馬上有些動搖了。起碼他們自己國家的人應該不會坑他們吧?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源飛舞瞄了城牆上的將領一眼,笑着說。
將領被瞄了一眼,心裡猛地跳了一下,這人似乎發現了自己想把這些人趕去他們城裡增加他們糧食負擔的詭計。
但這個提議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
剛纔想裝老好人,以爲這些老百姓會誓死不從?但他們就是趕這堆老傢伙去你們的城裡,讓你們騎虎難下,活該了吧!
那將領得意地回看源飛舞,可是那邊三個人已經轉頭開始離開了,壓根沒鳥他,讓他的得意無處發泄,抑鬱得很。
這時守城大將來到城牆上了,看到下方的老人家們跟着諾斯威三個騎馬的將領離開,一頭霧水,這是怎樣的一個狀況?
將領跟他彙報後,他才知道對方居然做了那麼傻乎乎的事情,主動把這些沒有勞動力的老人家接回去。
“將軍,對方那個黑頭髮的小子似乎是對方的高層核心,我們要不要趁機會……”那將領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旁邊有個高手,想拿他人頭不容易。而且你看,現在他那邊那麼多平民,貿然動手很難不傷及無辜,到時說不定目的沒能達成還得背上一個殘殺平民的罵名……”
“將軍所說極是!我就說他們爲什麼要帶這羣老傢伙走,原來是當護身符啊!”
“不然你以爲他們會那麼笨?不過上山容易下山難,他們既然已經背上了這麼大個包袱就別想放下來了!如果他們中途把對方拋棄,或者不供給他們糧食,就把這一切宣揚出去讓全世界知道,在民心上給他們一記重擊!”守城大將陰笑。
“將軍英明!”
別倫在城門上等了一宿,許多將領只勸了一次,就都不勸了。他們很理解別倫團長對副團長他們此行的擔心,幾位副將也都留下來陪別倫等候,不是拍馬屁式地奉承,而是發自內心地等候。
烽尨帝國境內大多是山脈類型地形,清晨容易形成大霧。
一大早太陽還沒露臉,城牆上放眼看去,全是白濛濛一片的濃霧,在荒野上,在山巒上,在河流旁,輕飄飄地遊蕩,好似白雲落到了人間。
“回來了!源將軍回來了!”其中一人忽然激動地喊了一聲。
以他們這些武士的視力,穿過濃霧也能看到很遠,源飛舞的黑髮在白霧中就像一座燈塔一般亮眼。
此時他們一點都不介意這種亮眼,能早一點知道源飛舞他們安全回來都是一種幸福。
只是等他們迫不及待下城樓隨着別倫出城迎接的時候,看到源飛舞等人馬車上載得不是農作物而是一堆老人家,馬上就變得一臉蒙圈了。
“我們回來了。先安置這批老百姓,後面還有不少,麻煩安排另一隊士兵幫忙拉這些馬車回去接送。”
源飛舞看到別倫帶人出來迎接,連忙下馬一邊做出調動,一邊和別倫打招呼。
“飛舞,你不是去收集對方破壞的農作物嗎?怎麼把這些人帶了回來?而且都是老人家?”別倫很艱辛地嚥了一口口水,因爲他想不明白他們出去的這一趟要發生怎麼樣奇怪的遭遇,纔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簡單地說朝別倫彙報了一遍,對於別倫來說好消息是雖然沒能把對方破壞的在郊外的農作物帶回來,但對方騎兵出來燒燬一切的時候羅斯蒂將軍帶着他們的騎兵打了一場漂亮的游擊戰,利用飄羽箭把敵人折騰壞了。
飄羽箭正是源飛舞對於箭的改良的又一力作,當初利用重騎兵擊退烽尨帝國的時候用過一次,效果非凡。
這種箭體型輕小,士兵們一個大箭袋可以攜帶兩百支以上,這是一個非常誇張的攜帶量。但也因爲這種箭矢輕,發射出去的剛勁不足,所以一般都是搭上幾支隨便射出去,以量取勝,因爲一次射出的數量多一邊騎馬一邊射箭也不太需要計較精度問題。所通常幾個士兵一起射擊,就會造成好多小箭矢像羽毛一般在天空中飄散,故被取名爲飄羽箭。
但小看這些箭矢的人可就要倒黴了,這些箭矢的體裁都是源飛舞精心研發出來的,硬度韌度長短大小都是最佳比例,破甲能力一流,而且帶有小倒鉤,射中人不需要刺入多深就足夠敵人難受了。
羅斯蒂正是利用這些弓箭,把對方的騎兵戲弄了一番,對方傷亡不大,但估計會被這些小箭矢煩得夠嗆。這種噁心了敵人的事情但敵人就是拿你沒辦法的事情,羅斯蒂做起來感覺特別爽。本來擔心源飛舞此行的有他份,結果源飛舞叫撤退的時候他又是最不捨得走的那個,箭矢沒射完呢!
“飛舞啊,那個,你不是說對方的計策就是讓我們斷糧嗎?你又把這麼多人接回來,我們的糧食壓力豈不是更大啊?而且看起來還都年紀很大,沒有什麼勞動力。”別倫覺得源飛舞這次做的事情有些問題,但這人不是普通人啊,是不是他做的事情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他沒想透呢,“你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打算,我沒搞明白。”
塞繆爾有些憐憫地看向別倫,這位大人終究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沒什麼特別的打算,就是看他們無處可去挺可憐的。我們的糧食壓力很大,但辛苦一些應該還是可以熬過去。”源飛舞說道。
“沒、沒什麼特別的打算啊……”
沒錯,別倫現在那個癡呆臉和自己、亞當當時知道源飛舞的原因之後一樣。以爲有什麼高明之處,發現只是一個善良的舉動而已。
“如果你們覺得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一個國家最重要的不是王,不是軍隊,而是民心。諾斯威如果想得天下,那麼首先應該想着,怎麼得到人心。你就當做這是一次爲諾斯威的收買人心吧。”源飛舞說完,重新上馬往城內跑去。
別倫和亞當等人還沒從源飛舞的話中回味過來,但看到源飛舞就這麼跑了,別倫立刻冒了一身冷汗。
別說什麼收買人心,就算這只是源飛舞的任性之舉別倫也只會睜隻眼閉隻眼啊,他只是好奇問一下,結果源飛舞好像生氣了啊!
他連忙架馬追了過去:“飛舞,我只是好奇問問,不是責備你的意思!你說的我都明白,你做的很對!”
“我趕過去看看大家的嫁接工作完成得怎樣。”
“看工作進度啊?哦。”
別倫停下馬了,看着那個黑髮背影漸漸消失。
原來他在意的事情,在源飛舞眼中似乎是那麼的渺小,他自以爲會產生的芥蒂或許連讓對方留意都很難辦到。
是他的覺悟太低,還是大家對待事物的境界不一樣?
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有些跟不上那個消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