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之後

晚上過去,帶了一束鈴蘭和山谷百合的組合,淡雅清新,是我喜歡的風格。進屋裡,柳姨正在廚房忙活,林還沒回來。我找個花瓶把花插好,放到方馨的牀頭,然後到廚房和柳姨一起準備晚飯。

晚餐真的很豐盛,沒想到柳姨的廚藝還這麼好。烏雞湯就不用說了,清蒸多寶魚和香辣蝦,做的是真好吃,而且色香味俱全。蒜蓉西蘭花和香菇油菜也都是我喜歡吃的,而且顏色漂亮。林回來,看到桌上紅紅綠綠的菜餚,也很高興,從櫥子裡拿出一瓶紅酒,說菜這麼好,咱們今晚喝點。

晚餐的氣氛溫馨而浪漫,林總是能輕鬆自如地掌控好氣氛。吃着美味的菜餚,小口地品啜紅酒,聽着林那如音樂般悅耳的聲音,真的希望時間能從此處定格,我就可以走進我自己的天長地久了。

小女人總是喜歡做夢的,不管我平時裝的多麼堅強,我也終究只是個小女人而已。我的夢裡就是這樣簡單平淡的日子,和愛的人在一起,喝酒,聊天,還有牽手,擁抱。然而夢總歸是夢,夢也總是會醒的。當終於酒足飯飽,柳姨開始收拾殘局,我才恍然而醒,原來這只是一個美夢,美夢醒來,纔想起裡面還有一個方馨,而方馨還要喝湯。

喂方馨喝完湯,我隨手拿起一本書來準備給她讀一段。一看,原來是舒婷的《會唱歌的鳶尾花》,這是我喜歡的一首詩,讀起來有着夢幻般的美麗。我隨口讀到:

我的憂傷因爲你的照耀

升起一圈淡淡的光輪

在你的胸前

我已變成會唱歌的鳶尾花

忽然想到,這是男女配合朗讀的,於是對林說:“哥,咱倆一起讀吧。”

林答應道:“好啊,我最喜歡這首詩了。”可是隨之我就看到他眼裡有某種閃光,一閃之後,就黯淡下去,我的喜悅也隨之黯淡下去。我想到了他的日記。他的有一篇日記寫到過這首詩,好像是一個夏日的午後,一對青春靚麗的戀人,在綠草如茵的山坡上,一起讀過這首詩。

你呼吸的輕風吹動我

在一片叮噹響的月光下

用你寬寬的手掌

暫時 覆蓋我吧

現在我可以做夢了嗎

女孩兒的聲音甜美,柔情,那聲音撥動着男孩兒溢滿愛的心絃。

你每天蔥綠的走進我的詩行

又每晚緋紅地回到我的身旁

男孩兒的聲音富有磁性,富有磁性的還有他愛意融融的目光。

即使有個帝王前來敲門

你也不必搭理

這是兩個人共同的心聲,只要有愛在,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那一個溫暖的懷抱。

林也一定是想到了那個夏日午後,他的目光又變得飄忽,彷彿走進了另一個空間。

我不再打擾他,換了另外的一首,輕輕地讀下去。

回家的時候,林說:“我送你吧。今天我也想出去走走。”

“不要了,我自己走就好,你喝了酒,一會兒早點休息吧。”雖然嘴裡這樣說,心裡還真的希望能有這麼一小段時光,就我們兩個人,哪怕默默地什麼都不說。

“不累,今天心情有點不好,出去走走也散散心吧。呵呵,別拒絕我。”

“那好啊,謝謝哥。”我假裝做天真可愛的樣子,來掩飾真實的情感。

城市的夜晚雖然也和白天一樣的車水馬龍,但是夜晚的涼爽和寧靜還是讓人心境平和。我們邊走邊隨意地聊着,倆人之間保持着小半步的距離。

我走路一直都是隻專注於自己腳前面的一段,對周圍環境彷彿視而不見的,所以經常有人說我見到人也不打招呼,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沒看到。所以路過一個岔路口的時候,我根本沒看到小路上駛過來的汽車,腳步仍然朝前邁出去。隨着一聲緊急的剎車聲,我感覺自己被林使勁地拉了一把,等我清醒過來,那個司機已經衝我狠狠地罵了一句離開了,而我正緊緊靠在林的胸前。我本想開句諸如“多謝救命之恩”之類的玩笑的,可是擡起頭來,雖是在路燈下,依然能看出林瞬間蒼白的臉,就把那些話咽回去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林粗嘎地說,摟着我的胳膊更用力了,彷彿一鬆開我就會消失。

那一刻我知道,林是在意我的,很在意,我默默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感到了甜蜜。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林摟着我的肩,靜靜地走完了剩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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