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如果
“什麼人？！”
一聲輕喝在這蔥鬱的森林中響起，驚起了幾隻飛鳥。
此時格尼亞的天空臨近黃昏，夕陽西下，在地平線上緩緩垂落，些許的餘暉照耀着大地。
劉倩剛結束了一天的巡視，從裡奇小鎮中出來，準備去附近的傳送點。
剛進入這片荒野，劉倩就感覺到有些不對了。
作爲四星高位的修者，劉倩也不是方面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普通少女了。
空氣波動和往常的很不一樣，光線也在開始被凝結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束縛住了這一塊地方。
劉倩默默探測着周身的情況，心裡卻突生警覺。曾經她也有過一段掙扎在生死線的日子，雖然現在的生活相對安逸，不復曾經的那種危險。
但是，她的本能，哪怕一絲不對勁，都很容易發覺出來。
‘難道是強盜毛賊？不，在格尼亞境內，不會有人這麼大膽。’
‘難道是王國的敵對勢力？’
劉倩警惕大生，環顧着四周。
“嶽爺爺，這個戰棋怎麼玩嘛？～”一個略帶撒嬌語氣的童聲，響徹在劉倩的身後不遠處。
劉倩有些愕然的看向身後，只見一老一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居然在其不遠處下起了戰棋。
所謂的戰棋，也被稱作‘北斗棋’。乃是一百多年前，華國的守護者，被稱爲‘北斗星君’的人仙聶遠所發明出來的。
一位人仙，屈尊去發明一種遊戲，可想而知這戰棋的可玩性有多高。
以修者的基本等級和屬性制度來作爲戰棋構造，並且加入了各種兵法策略，以魔具石盤作爲載體，使戰棋能夠虛擬顯現出來。這種戰棋方一問世，便大受兩大世界的好評，不管是平民還是修者，都對這種有着無限可能的戰棋非常的感興趣和熱愛。
戰棋發展到如今，已經演變成某一個經濟產業，甚至每年還有專門的賽事舉辦，吸引了很大一批的玩家參與。
劉倩當初和林曦沒少玩這戰棋，所以看了一眼，便輕易的辨認出擺放在那個老人和小女孩之間的圓形石盤是什麼。
戰棋的確很有趣，經久不衰的原因不僅僅是戰棋靠着魔法力量支撐，有着虛擬顯現的特性，而是其本身具備的多樣化和無限性。
“哈哈，爺爺來教你玩！”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穿着一身布衣，飄飄然的坐在木椅上，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此時聽聞小女孩的話語，哈哈一笑，有些慈祥的摸着孫女的小腦袋，手把手教起了小女孩下戰棋。
“恩！”小女孩甜甜的迴應道。
看起來，這一老一少，天倫之樂的畫面很是美好。但是在如此的荒野郊外，突然出現的老人小孩，劉倩只感覺到一陣陣詭異。
以她的精神力反饋，居然無法察覺到這一老一少是什麼時候到其身後的。
而且那老者，明明就在自己眼前，但是精神力探測卻告訴她，面前的老人不存在！
要知道，肉眼能欺騙人，但是純淨的精神力卻不會。
如果想要矇蔽劉倩的精神感應，除非實力境界比她高太多，否則如此近距離的探測都無法發覺老者的存在。肉眼能看見，精神卻反饋到不存在，這已超乎她的想象。
不論面前的是幻術，還是深刻不測的強者，都是極度的麻煩。
而且以這樣的手段，極大的可能都是不懷好意。
走爲上計！
劉倩轉身就走，毫不停留的準備離開這裡。
不過她剛邁出去數步，眼前忽然一陣變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被轉移到老者的身旁。
“姑娘何必如此匆忙，留下來看看老朽和曦兒的這盤棋吧。”
老者說的是華語，言語間雖然客氣，但事實上卻帶着一種命令般的語氣。
“是啊，姐姐，看看我和爺爺下的棋吧～”
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甜甜一笑，呆萌萌的看着劉倩。
‘這小女孩似乎有些熟悉，但又不知在哪裡見過……’
劉倩看着那小女孩，心中有些疑惑，因爲那小女孩居然給她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姑娘無需擔心，嶽某毫無惡意，僅僅是看看這盤棋罷了。這局棋下完，姑娘要去要留，皆由姑娘自己決定。”
“這……好吧。”
劉倩沉默了一會，直視着老者的眼睛，還是有些無奈的點點頭。
反正也無法逃走，剛纔那挪移自己的空間手段，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各種手段。劉倩就知道遇到高人了。
心中雖然非常的警惕和無奈，但是劉倩也只好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對老少下棋。
老人剛一給小女孩交待完戰棋的規則後，一老一少就開始博弈了。
老人選擇的是單兵作戰，就是以單個強大修者的戰棋來作爲對弈手段。
一個手持飛劍的一星級的修真者，落在石盤上，嘭的一聲顯化爲與真人無異的迷你修者。
而反觀對面的小女孩，則是選擇了以團隊作戰，就是以個體實力弱小，但是數量較多的修者士兵戰棋來作爲對弈手段。
一道道氣息薄弱的戰棋落在石盤上，顯化成一小隊的士兵，他們的氣息加起來，也只比對面那個修者戰棋高上那麼一絲絲。
二者選擇戰棋結束，石盤之上瞬間浮現一道立體光幕，而在其中，則演化成山川河流，以及各種地形。
而兩方勢力陣營，則在其中戰鬥。以破壞對方各自的營地旗幟或者死亡最後一個戰棋，來決定整盤戰棋的勝利。
劉倩看着兩者的戰棋選擇，啞然一笑，按她的理解，作爲新手的小女孩，選擇了最難控制團隊作戰，是必輸無疑的。
團隊作戰考驗的是博弈者強大的控制能力，因爲其數量較多，且單個實力弱小，所以更需要操控者本身的策略能力。
相對來說，單獨的強大戰棋更適合新手。
不過，結局卻讓劉倩大吃一驚。
數顆戰棋人偶在她的控制下，如同活物，那高超的戰棋策略讓她自嘆弗如。如同古代戰爭一般的謀略和技巧搭配，一下子就殺的對面老者操控的修真人偶頭破血流。
隨着時間的推移，小女孩方的優勢越來越大。
不但壓制住了修真者戰棋的人物等級，更是使用出了棋類奧義‘瞞天過海’之計，輕鬆繞過修者者戰棋，準備直取敵方營地旗幟。
‘沒想到着小女孩這麼厲害，真不敢相信是一個新手。’劉倩也有些吃驚，這場博弈的確有些精彩。
那老者棋力並不差，但是遇到這個小女孩，卻毫無對策，彷彿他每一步行動，都會被小女孩完完全全的預判出來。
一步受制，步步受制。
小女孩要不是一開始真的向她的爺爺詢問過戰棋規則，劉倩絕對會以爲這是一個浸、淫、此道多年的棋類高手。
劉倩也玩過這戰棋，但第一次發現這種虛擬棋類能玩出類似戰場的氛圍。
‘看來勝負已定了。’
這個叫‘曦兒’的小女孩太強了，似乎裡面的一切都在掌握中。
小女孩笑眯眯的看着對面的爺爺，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反觀對面老者，依然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絲毫沒因爲自己即將敗給小女孩，而露出什麼不好意思的表情。
“曦兒，你這棋下的還不錯，不過呢，比爺爺我還是差了點……”老爺爺一副高人模樣，隨意點評道。
死到臨頭還嘴硬。
劉倩默默無語，看着老者的戰棋艱難的逃回營地中，拼死守衛着旗幟，不過看起來是無法阻擋小女孩的戰棋碾壓了。
‘肯定得輸。’
老者的旗幟被奪，估計也就是時間問題了。
“恩，爺爺說的是呢，但是我可不會放棄的。”
令劉倩沒想到的是，老者這看起來裝模作樣的話語，小女孩卻真的一副很認同的樣子點了點頭。
“恩，孺子可教也。”
居然還不要臉的承認了！？你這棋都到這關頭還能贏那真是老天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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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女孩的戰棋，即將奪得老者的營地旗幟那一瞬間。
老者哈哈一笑，大喊一聲：“戰棋替換！”
隨手一丟，一個巨大的人型戰棋從空中落下，瞬間砸在那個修者戰棋的頭上，直接將修者戰棋吞噬並覆蓋，取代了修者戰棋。
隨後巨人戰棋化作一個白色巨人，手持巨大寶劍，用力一揮，直接將小女孩持有的所有戰棋劈的粉碎。
遊戲結束。
這電光石火般的變化，連劉倩都沒反應過來，從老者離輸只有一步之遙，到逆天翻盤就一瞬間。
這分明就是在作弊！
劉倩在心中喊到，哪有直接用傳奇位修者戰棋直接替換四環位的修者戰棋。
她看向那個小女孩，這小朋友還不哭就沒天理了？！還有你這個老人家，和一個小孩下棋，至於爲了勝利不擇手段麼？！
連一向性格溫和的劉倩，此時也無語凝噎。
“哇！爺爺你好厲害哦！”
與劉倩想的相反的是，小女孩非但沒有哭鬧，反而很是開心的拍拍手。
“不錯，曦兒，你的計謀和力量都不缺，瞞天過海，取而代之也用的非常好。”
老者笑了笑，笑容中有些高深莫測的樣子。
“你的瞞天過海是‘因’，你的計謀和力量也是‘因’。而最終造成你的勝利，便是‘果’。”
“也就是說，從你的瞞天過海開始，你的‘因’就開始了。”
“我的修者戰棋，中了你的計謀就是‘因’。造成最終的失敗就是我的‘果’。”
“我的修者戰棋，按照常理的確不是對手。但是，用強大取代弱小，顛覆了我註定失敗的‘果’，也就是改變了我處於劣勢的‘因’，所以結局就能在瞬間改變。”
“就是這點變數，以強大的力量，瞬間打破你的‘因’，你的‘果’也就不復存在了。”
老者的言語似乎玄之又玄，一副的道高人的模樣。
但是劉倩卻直以爲他在裝……怎麼說呢，用林曦的話來說就是裝x。
作弊還找這麼多借口，而且一副勝利者的模樣點評小女孩。
不是裝x是什麼？問題是小女孩還聽得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小朋友很單純的，你個爲老不尊的不要欺負她成不。
好吧，不管這對爺孫倆到底在幹嘛，劉倩反正是不想再停留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夕陽在地平線上已經完全消失了，夜幕即將來臨。
“那個，老人家，我能走了麼？”劉倩淡淡的開口，不過她手心緊捏，一道道光華在指縫中流轉。
如果這老頭不放她走，那隻能強行突圍了。
“這位姑娘，你要走我是不會攔你。”老人緩緩開口，眼中居然滲透出璀璨奪目的光芒，開始覆蓋全身。
“不過老朽有個問題，你愛林曦嗎？”
這個問題非常的突兀，沒頭沒腦的。
劉倩露出一絲愕然的表情，隨後回覆平靜。
“當然。”
這話說的異常肯定，不加思索就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老者的光輝愈來愈甚，似乎要將黑夜化爲白晝。
“如果……”老者緩緩開口。
轟。
一道光芒沖天而起，整個北半球的夜色盡皆被驅散。
不，不只是地球，整個黑暗的宇宙中，包括銀河系在內的衆多星系，皆被光芒充斥。
三次元的黑暗宇宙中，無垠的虛空盡是一片白芒，驚起無盡生命。
“如果你愛的林曦，不是真正的林曦呢？”
光輝只是持續了那一剎那，瞬間又消失不見。不過在劉倩面前，已經不是那個老者，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如神明般的男子，身披日月，手握星辰。
彷彿天地間，祂是唯一的主宰。
祂微微一笑，看向面色呆滯的古典麗人，輕輕說着這具毫無頭緒又不可思議的話語。
劉倩依稀看見，男子旁邊的那個小女孩，同樣沐浴在光輝下，直直的看着劉倩。
小女孩甜甜的笑了笑，對劉倩柔柔的叫道。
“倩倩表姐！”
那本該模糊的模樣，居然愈發清晰。劉倩有些木然的反應過來。
那小女孩的眉眼間嬌俏可愛，正是林曦的四歲模樣。